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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意外

暮色以至,我走过小桥边,潺潺的流水静静地流淌,皎洁的月光在天空映亮,余晖悄然洒下,落进水中,散在地上。

“爸,妈,我回来啦!”我一股脑跑进去,见三个大人坐在屋子里焦躁着。

父亲叫我跑回来,脸色缓和不少,连忙抱紧了我。“儿子,你终于回来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我们还以为你们俩出了什么事!”父亲把我抱得紧,下巴上的胡子扎得我脸蛋起了小红包。

“妹妹呢,也让她等坏了吧!”只见三个大人惊愕地看着我。

突然间,我的胸口一阵剧痛,接着发出悲怆的哀嚎,像一只英勇的战狼失去了至亲至爱。“妹妹呢,妹妹没回来吗?”

母亲听到这儿,脸上的五官变得扭曲,五官随时可能从脸上掉下来,湿润的眼眶下圈着泪水,眼神间散出绝望的光芒,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找不到支点站起来。父亲把母亲拉起,蹲坐在我面前问:“忘忧,你和妹妹去了哪里,妹妹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我支支吾吾说不清,舌头上打了无数个结。“我们今天去了镇子,在路上遇见了坏人,我先让妹妹走,想办法为妹妹拖延逃跑的时间。可是她怎么可能没回来,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像个闷热的葫芦。

父亲用双手把住我的双肩,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忘忧,咱们马上兵分四路,寻找妹妹,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妹妹一定不会有事的!”

母亲与我擦了眼泪,停止了哽咽,王叔叔这时突然跑出去,脸庞的泪水甩在我的手背上,冰得令人战栗。

一行人顺着镇子的方向寻找妹妹的行踪。遇到了分岔路口后,我便一个人去寻找。我不断地呼喊妹妹的名字,嗡嗡作响的脑袋里,循环着妹妹发抖的声音和恐惧的眼神。想到这里,我越跑越快,脚下沙石间的摩擦声,还有树枝发出清脆咯吱的声响令我意识到,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跑到了一片小树林里。树林中不时响起夏日的蝉鸣,还有蛐蛐的叫声。我蹲下身子,捡下一根树枝,感觉是有人新掰下来的。随着脚步声,我边走边注意四周的动静。我敢肯定,妹妹就在这片树林里,这是我们兄妹间独有的第六感觉。

月亮挂在树上,苍白的月光被树枝遮挡的支离破碎,掉落在地上。我继续向前走着,隐约间听见有人哭泣的声音,我的胸口瞬间被悲伤撕碎,暗红色的鲜血从我的嘴里喷涌而出。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呼喊妹妹的声音愈发微弱。我颤抖着向前试探,希望那只是我的幻听。可是当我看见一个小女孩瘫在一棵树下的时候,我的眼前出现了数不尽的星星。

妹妹像秋日干枯的枝叶,被人凌乱地践踏、毁坏。我不知这世界上为何会有魔鬼出现,尽管人们常常用口中所谓的正义来对抗,都无法让人接受它的存在。那无法填补被摧残的受伤的心灵,是人们在正义与邪恶间战斗的证明。一道深不见底的伤疤不会存在于表面,而是出现在精神上,在梦境里。每当夜晚人们进入梦乡的时候,别人都是幸福着微笑,只有她一个人恐惧着黑暗,恐惧着夜光,还有这令人难耐的夏日时光。人们一边同情着可怜人,一边轻蔑着卑微者,却忘记了谁才是这件事情背后的恶魔。倘若世间的人们可以正视它的存在,恶魔也就会消失在世界上,永远不会重蹈覆辙。

我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轻声叫着妹妹,可是她没有回应,麻木的眼神充斥着今晚的沉默。

看着妹妹发呆,我再次小心地伸出手去试探。之间妹妹突然大喊着:“不要过来,你不要靠过来!”妹妹刺耳的尖叫声穿过林间,树枝上熟睡的小鸟突然张开翅膀向天空飞去。可能是惊醒,树枝无情地划伤了它的羽翼,再也不可能向别人炫耀它独有的魅力。

“妹妹,是我,我是忘忧,我是你哥哥啊!”我收回了手,满眼的泪水让我看不清妹妹憔悴的样子。

听到这里,妹妹再次尖叫着:“你不要过来你们都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树林间突然飞过三三两两的乌鸦,嘎嘎的叫声让夜空更加凄凉。我听见背后脚步声。回过头,见父母与王叔叔跟着跑来。母亲见妹妹憔悴的模样,用手紧紧地捂住了嘴,滚烫的泪水顺势而下,边摇头边说着:“不可能,妹妹怎么可能这个样子!”父亲抱紧了母亲,成为她最后坚强的后盾。

妹妹变得极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可是我看见被撕破的衣服,还有沾染的鲜血,让我冲动着抱紧了妹妹。妹妹强劲地推开,胡乱地拍打我的后背,她眼角的泪水从未停止过。妹妹没有说话,只是哭,不住地哭,悄无声息的眼泪流淌进我的衣服里。我知道,妹妹哭了,哭得泪流满面,可她什么都没说,只有凌乱的头发在风中胡乱地飞,像秋日苍凉的野草在风中呼号。那个带着蝴蝶结的帽子,挂在树枝上,像一只单纯可爱的蝴蝶,被蜘蛛网束缚了美丽,也束缚了生命。

我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妹妹身上,并试着背起。“妹妹,没事,咱们回家。以后哥哥养你,养你一辈子。”

背着妹妹走在回家的路上,每一个脚印都是如此的沉重。妹妹趴在我的背上睡熟,我不敢哽咽,更不敢抽泣,我的脑海始终出现那个小偷的脸,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是这一切都无法弥补,哪怕是我亲手将他刑之以法,送到断头台前,都无法弥补妹妹心中的创伤。从那一刻起,妹妹的生活不再开朗,迎接她的,是无尽的伤害与重创。

父母与王叔叔都没有人说话,三个人都在无声地流泪。虽然妹妹遭到了坏人的得逞,可王叔叔仍然愿意接受她。无论是好的妹妹,还奇怪的妹妹,王叔叔肯定这就是他心心念念寻找了多年的“亲生女儿”。

回到家,父亲烧好了一大锅的热水,母亲进屋为妹妹洗澡,另外两个男人蹲在门口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满地的火星在黑夜中闪闪发光,随之消失殆尽。

“我带着女儿离开这里,我会照顾她,给予她最大的医疗与关怀,我要让女儿接受最好的教育,享受最好的人生。老同学,你就让我带着女儿离开这里吧。”王叔叔的眼神中泛起点点泪光,就像天上的星星微微闪烁。

父亲长吸一口烟,把烟头上的火狠狠地捻灭在地上。

“好,明天下午带着女儿离开这儿,永远都不要回来。不过你要答应我,给予她最大的关怀,无论你的狗屁事业有多忙!你要给她最好的医疗,要让女儿完完整整!你要给她最好的生活,倘若让我看见她受了委屈,我拿你是问!你要让她接受最好的教育!听好了,要最好的!”

说完,父亲与王叔叔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两个男人的眼泪就像此时母亲为妹妹洗澡的热水,哗啦啦地流在妹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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