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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哥哥

从小家人就经常跟我说,能够成为一家人就是一种缘分,这种缘分来之不易,需要格外珍惜和呵护。可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有一个比自己大不少的哥哥真的会相安无事吗?答案是相当肯定的,两个孩子当然不可能和平共处。好像在国外做过一定的调查和研究,有过权威的数据结论。如果是一家人,整天生活在一起的话,兄弟姐妹年纪越相近感情越深,特别是在同性之间。原因是大家一起长大,在长大过程相互打闹嬉戏,彼此之间产生了无可替代的亲情和友情。这个现象有点像动物世界里面的小动物一样,无论是任何动物的幼崽,从小在一起打闹,长大不是情侣就是很铁的哥们。不过一旦有了年龄上面的差距,就会产生隔阂,年龄相差越大隔阂也就越大。特别是在同性之间,两兄弟或者是两姐妹的话,双方谁也不会服气谁,甚至于会爆发内部战争。如果两个孩子是异性的话,可能会有所缓解,姐姐会让着弟弟,或者是哥哥会照顾年幼的妹妹。

在中国古代经常有年龄相差很大的兄弟姐妹,就会出现什么长兄为父、长姐如母的事情。虽然看上去好像说是一家人相互关爱,兄友弟恭一片欢乐和谐的样子。其实也在提醒大家,不光是隔代之间有代沟,就连同辈之间只要年龄上的差异也会有代沟。在古代大户人家经常发生这样的一幕,老爷溺爱小儿子不舍得打骂,作为大哥的大少爷经常请出家法教训不听话的弟弟。老爷打不动了又舍不得管教小儿子,过分溺爱年幼的老儿子可以理解和接受。已经成家了的大少爷,动手管教不听话的弟弟好像是在管教其实是在代替自己父亲的角色。哥哥看不惯父亲溺爱弟弟,认为这样下去会带坏弟弟的,他必须帮父亲担起管教弟弟的重任。这也是他作为家中的长子所应该承担起来的责任,也是他为自己将来正式接管家中大权做好准备。在小儿子看来老父亲更像一个疼爱自己的隔辈老人,严厉的哥哥更像一个父亲。久而久之弟弟害怕哥哥,不敢顶撞和违逆哥哥,这就有了长兄为父的现象。其实这是一种讽刺,父亲在世为什么要哥哥代替父亲管教弟弟?弟弟不等于有了两个爸爸吗?当父亲和哥哥的意思相左的时候,弟弟应该听父亲的还是哥哥的呢?哥哥在父亲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架空父亲的权力,教训和责打弟弟,把父亲的威严放在哪里呢?这不就是在恶化父亲和大儿子之间的关系吗?

在新社会这种现象已经不多见了,但是也依然存在着矛盾。我家我和我哥哥之间的关系就十分微妙,我和我哥哥本人也说不清楚。首先我和我哥哥名义上也好,在外人看来也好,就是一对年纪相差七岁零五个月的兄弟。我们有各自的生活的方式和朋友圈,从小我融入不了哥哥的生活圈和朋友圈,哥哥也没有办法和我的小伙伴成为朋友。我们就像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一样,很少有共同点,就连爱好也很少有统一的。小时候我喜欢看动画片的时候,哥哥喜欢看香港武打片;当我认为世界最大的坏蛋是格格巫的时候,我哥哥却说最邪恶的人是西毒欧阳锋;当我喜欢希拉公主的时候,我哥哥却说世界上最美的是小龙女;当我好不容易得到一只小鸟准备成为一个骑士的时候,我哥哥却说要把小鸟培养成为他的雕兄。最后小鸟没有顺利长大成为我的座驾,也没有成为哥哥的雕兄,因为它被我和哥哥喂死了。我和哥哥分别喂食给它,活活把它撑死了;小时候我唱“两只老虎”的时候,哥哥总是用他怪异的嗓门唱“沧海一声笑”;当我长大一点学会当时流行的老年迪斯科的时候,哥哥却练习起天魔舞,害得我也魔障了;当我学会哼唱“中国心”的时候,哥哥在一边跳迈克杰克逊的舞蹈,导致我的歌曲成为了大笑话。这种事情太多了,我就算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我和我哥哥不像兄弟,反而像一对父子。哥哥小时候家里很苦,所以从小哥哥就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从小开始学会当家。有了我这个弟弟以后,无论是谁都跟他说,要帮助爸爸妈妈照顾好弟弟,这是他作为哥哥的首要职责。其实当家的意思是要哥哥做好我这个弟弟的陪伴,陪我玩保护我这个弟弟的安全而已。可是哥哥误认为当家要他代替爸爸妈妈管教我,给我这个弟弟做好榜样。从此我不是多了一个哥哥,而是多了一个不称职的小爸爸。哥哥再成熟也是一个半大小子,既没有经验又没有理论知识,所以他严肃有余威信不足。我这个弟弟也是不好管教,两三岁的时候还算听话好管教,后来我的叛逆期提前爆发,几乎事事针对我哥哥。凡是哥哥要我做的事情我一定不做,哥哥不让我做的事情是我的最爱,气得哥哥抓耳挠腮,我是开心地哈哈大笑。哥哥更是把他的思维强制性的灌输给我,要我接受他的一切理论,可是我坚决反抗到底。其实我和哥哥有严重的代沟,哥哥喜欢崇拜个人英雄,就像武侠剧里面的大侠,他经常幻想他就是一个盖世英雄。而我从小喜欢大型史诗战争故事,崇拜大将军大元帅,梦想成为一个统帅。哥哥企图说服我,我反击他大侠过分自由无纪律,社会不能让拳头代替法律。没想到长大后哥哥成为了一个乖乖听话的属下,我却成为了一个不守本分渴望自由的人。如果把哥哥所在的工厂比作一个军营的话,哥哥就是这个军营中的一个低级军官,他一边十分认真地执行上级所有的命令,一边管教好自己的手下。只要有发展空间,他将会是一个优秀的将军。把我的世界说成一个武侠世界的话,我就是一个游历在这个世界里面的一个游侠。我就是这个世界里面最不安分,最不受约束的一个。

我和我哥哥在一定程度上更像是一对仇人,因为我们有太多的恩怨情仇。小时候我因为太小不知道反抗,所以有一段时间屈服于哥哥之下,成为了我一辈子的耻辱。所以当我学会反抗的时候,我决定加倍还给哥哥。当我知道哥哥不敢真的打我,当我知道只要我去爸爸妈妈告状的话哥哥会被打,当我知道爸爸妈妈在的时候只要我一哭爸爸妈妈就会无条件顺从我的时候,我觉得我有了报复哥哥的本事。就这样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哥哥使劲的教训我,我在爸爸妈妈的支持下一次次反扑哥哥,这就成为了一个恶性循环。我和我哥哥之间仇恨值越来越大,最后到了快也爆发的地步。不过这个时候哥哥也快结婚了,为了一家人的和睦,在爸爸妈妈的调解下我和哥哥决定偃旗息鼓。不过我们之间的恩怨不可能就此一笔勾销,只不过是暂时封存起来罢了。我不会忘记哥哥把我心爱的希拉公主画成了一个洋气版的梅超风;哥哥不会忘记我把他当年最爱的小龙女画像撕碎丢进马桶的事情;我不会忘记哥哥拿走我的压岁钱的事情;哥哥也不会忘记我举报他给班上小女生写情书的事情;我不会忘记哥哥在我睡觉的时候给我脸上画乌龟的事情;哥哥也不会忘记我偷藏哥哥回家作业本害的他被老师批评的事情;我不会忘记是哥哥整天在我小伙伴面前说我丑事的事情;哥哥不会忘记我在一个夏天趁哥哥游泳的时候我偷走哥哥内裤导致哥哥光着屁股回家的事情;我不会忘记哥哥执行哥哥权力打我屁股的事情;哥哥不会忘记我举报哥哥偷拿爸爸妈妈避孕套当气球玩的事情。我和我哥哥之间的这种事情太多了,多的我自己也数不清楚了。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哥哥并没有记恨我,从来没有把我当做外人过。虽然我的侄子是他唯一的孩子,但是在他看来我才是他第一个孩子。这些年他名义上不再管我的事情,实际上他一直关心我的一切。通过妈妈的转述,哥哥对于我的一切几乎是了如指掌,哥哥对于我越来越失望。虽然哥哥整天说不再管我了,到那时每次看到我依然会不停地责怪或者是教训我。我也学会了在嫂子和侄子面前给他留面子,不会和他直接发生冲突。我把哥哥的教训当做妈妈的唠叨,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听不下去了就白哥哥一眼转身走开,气得哥哥说我越大越不好管教了。

当我得知我的病情之后,我反而怀念起哥哥的教训和唠叨。我真的想一直被哥哥管教下去,我真的希望看见七老八十的他依然中气十足地教训着白发苍苍的我。可是这个场景永远不会出现了,我没有机会再聆听哥哥的教训了。我不敢去见哥哥,也不敢给哥哥打电话,因为哥哥比爸爸妈妈聪明,哥哥会意识到我出了问题。哥哥知道我自从长大后不会无缘无故主动给他打电话或者是送上门去让他教训,除非我有事情要求助他。特别是这些年他知道我宁愿挨饿也不会去找他,所以他早就把我的电话号码忘记了。要是我这个时候去见他或者是打电话的话,哥哥一定会马上感觉到不对劲。我不会有外债,房租水电费这种小事不用求他帮助,除非我的身体出现了意外。现在全市医疗系统已经联网,只要报上我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就可以知道我的健康和状态。我不能让哥哥知道我的病情,所以我不能让哥哥怀疑到我。

大专家在一边问我,我的哥哥有什么爱好和心愿时,我真的开始发蒙了。我总是在和哥哥作对,却不知道其实我一点也不了解现在的他。要是说小时候的哥哥的话,一套金庸武侠小说就可以让他兴奋不已,可好似现在的他还会在意这个吗?哥哥最在乎爸爸妈妈和家人,爸爸妈妈现在健健康康的不用哥哥担心。嫂子也快退休了,心态也比以前好多了,这让哥哥生活好了许多。侄子虽然读书不行,但是去当了两年的义务兵回来后懂事了。这不侄子认识了一个女孩子,看来快要大功告成了,哥哥终于要做公公了。其实第一个发现侄子谈恋爱的人是我,我在一次采购伙食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侄子在和一个女孩子“压马路”。我把这个信息告诉给了妈妈,妈妈终于套出了侄子的原话,决定在爸爸八十大寿的时候正式把女孩子介绍给大家。

如今发福的哥哥几乎没有烦恼了,就等着侄子结婚自己做爷爷了。对了,哥哥最近迷上了抽烟,喜欢用烟斗抽烟。作为一个老烟民的我,深知这里面的知识十分深厚。我建议大专家帮我为哥哥买一个中档的烟斗,再给哥哥买一些危害比较小的烟丝。等东西到齐后,在我爸爸八十岁生日的那一天,转交给我的哥哥。对了,哥哥平时比较节省,不舍得买好的皮鞋。我有一双不错的皮鞋,是当年宛如花大价钱买的,我平时不喜欢穿皮鞋,所以鞋子有九成新。我的身材虽然和哥哥有区别,但是我和哥哥的脚一样大,这双鞋子送给哥哥正合适。我找出这双皮鞋,仔细地收拾干净后,找了一个鞋盒子装上。我一边交给大专家,一边告诉大专家,从小哥哥一直照顾我,为我穿衣服穿鞋擦鞋,我现在只能送一双皮鞋给哥哥了。大专家扭头快速擦去眼泪,我本来想笑话大专家的,没想到我自己也忍不住哭了。

为了稳定我的情绪,大专家马上上来安慰我,要我尽量控制我自己的情绪。大喜大悲大怒大乐对于我来说都不好,特别是大哭对我特别不适合。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离我走到生命的尽头已经只剩下四五天了,我需要好好珍惜和把握这剩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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