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李善的房间里整整两天,第三天中午,正在我百无赖聊翻看他房里的几本古籍之时,李善推开门,来到隔间,站在我面前淡淡的说道:“你楚家,没了。”
我一愣,拿在手中的书啪嗒一声掉落在桌子上,虽然我心里早有准备,可是当我真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知为何,心里还是一颤,我第一个想到的不是爹娘,而是原本打算带过来的小兰,楚家没了,小兰做为一个丫头结局如何,我都不敢去想。
“都死了吗?”我有点失魂落魄,心里非常自责,虽说我对他们根本没有感情,可是如果因为我害死了楚家上上下下几十人口,这和就是我亲手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李善既然淡淡的对我说:“没有,一个没死,只是你楚家现在变成了贫户,据我所知,楚老爷子带着大妻和儿子流落街头,形同乞丐,由于这件事是我爹在一手操办,所以我没办法插手帮衬一二。”
我听到没有人死,心里好受了一些,问他:“有没有听说我的贴身丫头小兰的消息?”
李善有些疑惑的看着我,我明白,自己问这个真的是荒诞,也就我把小兰当成人看,这世上还有谁会关注一个服侍人的丫鬟?
“你说的是和你陪嫁过来的那个小丫头吗?”
陪嫁?
我一呆,“什么陪嫁?”紧接着我就明白过来了,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急切的问道:“小兰跟我过来了?她在哪?当时我怎么没看到她?”
李善接下来说的话让我浑身颤栗,不敢相信。
他说那天抱我上轿的时候,小兰被另一个人带到了最后面的轿子里,做为通房陪嫁丫头,两天内是见不到主子的,如果男方不收,那么两天后陪嫁丫头才可以回到主子身边继续伺候,如果被男方收入房中,那么丫头的身份就会被摘掉,以妾侍对待,也算翻身成了一个小主子。
而就在我消失的那晚,气急败坏的李茆当晚就去了陪嫁丫头的房间,虽然没人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不过第二天陪嫁丫头不幸病故的消息被李家家主一锤定音,成了一个冤死鬼。
我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敢想小兰那晚受到了何等的折磨,只感觉心口一阵绞痛,然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我悠悠醒来的时候,我虚弱的看着李善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注视着我,想挣扎着坐起来,可是两手无力,根本支撑不了自己的身体。
“别动,你还发高烧呢,躺着好好休息,小兰的事情你就不用多想了,木已成舟,你再伤心死人也没办法死而复生,你还小,身体重要。”
我根本无暇顾及李善话里话外透露着关切的意思,两眼一红,流着泪说:“不报此仇,我楚东儿誓不为人!”
“你怎么报仇?”
李善对我发的誓好像没什么感觉,平静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波动。
我微微一愣,是啊,我怎么报仇,难道就凭我现在这个还没发育的身体吗?不说李家的势力,就说李茆自己本人,人家轻轻一个巴掌就能把我打晕过去,我拿什么去报仇。
可是我又不甘心小兰因为我而惨死,只好倔强的说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哪怕就是我这条命,我也会找到机会杀了那王八蛋。”
李善问我值得吗。我告诉他值得,因为只有小兰是真心对我好的人,她可以为了我不顾自己的生命,我为何不能为她不顾及我的生命,大家的命都是一样的,不分高低贵贱,小兰能做到的,我楚东儿也一定能做到。“
李善不说话了,沉默了好久缓缓开口说道:“今晚我送你出去,我给你找了一个朴实的人家,放心,这家人很靠谱,前几年受过我的恩惠,我已经说好了,你是我妹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想让你暂时随他家姓,姓赵,名字就不用改了,就叫赵东儿,我不管你想怎么报仇,以你现在的身世以及关系,这个目标对你来说根本不会实现,所以你需要想办法把提升你的名气,你不是读过书吗?那就趁着这段时间多读点书,最好能够在江南这一片地方闯出一些名气,我相信,以你的容貌,再有个三四年,江南才女之中一定有你一席之位,到那个时候,如果不出意外,我会想办法给你制造机会,让你报仇。“
我望着里李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帮我报仇,那人可是他亲弟弟啊。
李善好像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解释道:“我帮你不是没有条件的,不过暂时我不能告诉你,你知道了对你没有一点好处,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当你报完仇后,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这件事你不得以任何借口推辞,否则,你不会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我现在心里唯有报仇这一个念头,对他说的什么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这样威胁的话根本没放在心上,于是我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李善见我答应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出去了,估计是在安排我晚上出去的事情。
我身体乏力,躺在床上默默的伤心了一会就沉沉睡过去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辆马车里了,李善也在我旁边,闭着眼睛,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左摇右摆,我问他现在在哪,他和我说路上,让我再休息一会,马上就到了,我刚醒来睡不着,想起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朝代,想到李家是这个地方唯一的大家族,而且势力深不可测,就问他,如今皇帝是谁。
李善听到我问出这个问题,眼神瞬间一变,那眼神就好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的我灵魂都快被冻住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声音冰凉不带一丝人气。
我被他这眼神吓得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李善追问道:“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我茫然的摇摇头,根本不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
他见我的反应不像作伪,才缓了缓语气对我说:“今年是至正十六年,当今皇帝乃是元惠宗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是元朝第十一位皇帝。“
我对历史不了解,不过对于元朝确实是我比较了解的一个朝代,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是因为明太祖朱元璋,我对朱元璋这个人感兴趣的原因说起来别人可能都太相信,我记得我看过一个电视剧,里面讲的是朱元璋和他的皇后马大脚,当时觉得朱元璋这个皇帝真的和别的开国皇帝很不一样,特别是对女人,所以我后来特地去了解了一下朱元璋,这才知道被他赶跑的元朝皇帝是第是十一个皇帝。
我对人名一向不感冒,所以他说皇帝的名字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而当他说出是第十一个皇帝的时候,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元朝撑不到下一个皇帝了。
见我没说话在想心事,李善略有好奇的问我在想什么,我和他打了一个哈哈,把话题转到了要收留我的赵家,于是,李善就简单的和我说了一下赵家情况。
赵家当家的叫赵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地主,因为别人眼红他手里的肥地,向他以高于市面上三倍的价格向买他土地,这土地就等于粮食,粮食等于生命,赵山又不愁吃不愁穿,更不愁没钱,当然不愿意卖,于是这个人就想强买强卖,这个赵山也不是没有靠山的人,于是两人互掐的同时把背后的大佬都拉出来斗法,因为大家实力差不多,最后斗得个旗鼓相当,不过那人阴险狡诈,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找了一群亡命之徒,趁着月黑风高的夜晚,这伙人冲进赵山的家里就是烧杀抢掠,无巧不成书的是,李善那晚凑巧路过他家,在他家过夜,李善身边的护从身手都非常好,把那伙不要命的亡命之徒给杀了一个赶紧,最后一查,就查到了那人,以李家的势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背后那人给揪出来给弄死了,从此赵山就把李善当场了救命恩人,同时也知道了李善是个很粗的大腿,自然抱着紧紧不放,这也是李善放心把我安排在他家的原因所在。
赵山有两个女儿,大女儿二八年华,小女儿和我差不多,那晚祸乱,大女儿侥幸逃过一劫,小女儿运气不好,被一个贼人摸黑抹了脖子,当场死亡,因为这事最后是李善处理,所以官府那边不知道是忘了还是忙的没时间,最后竟然没有统计赵山家里的死亡人数以及名字,这才给了我一个机会,得以冒充赵山的小女儿。
行至不久,天边露出了一线鱼肚白,外面架着马车的车夫吆喝了一声,马车停了下来,我跟在李善的后面下了马车,马车外有四个人站着,接着火把,我看到他们头发有些潮湿,知道他们一定已经站在这里好一会了。
四人当唯一一个男子见我们下马车,带头下跪。
“小明赵山,携大小内人以及大女儿赵明月恭迎李爷。“
李善恩了一声,也不叫他们起来,从四人前面径直走向不远处的宅子。
我这时候不知道自己该留在这里还是跟着李善一起进去,正踌躇不前的时候,就听李善说道:“赵东儿,跟我进来,你们也一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