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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风 起 云 涌

“喔,喔,喔”阵阵鸡鸣伴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把冷峰从睡梦中吵醒,他揉揉双眼,伸了个懒腰,叫到“来人啊,打水净面。”不一会儿,一个小丫鬟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将盆放到了门后的方凳上说“老爷,水来了,请洗脸吧。”“嗯,管家冷福起来没有啊。”冷峰边说着边走到盆前用手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巾,在清水中摆涮了几下,开始擦脸,擦手……

“老爷,奴婢不知冷管家起没起,只是今晨还未见到。”话音刚落,冷福一脚迈进屋来。

这时,冷峰也已洗漱完毕。小丫鬟将盆,手巾等收拾了出去。冷峰坐在太师椅上说:“哥,昨晚喝的如何,小弟是喝多了,昨晚的事都不记得了,不知我酒后失言没有,还望老哥担待一二。”“兄弟这是说的哪里话,昨晚我也过量了,发生什么事情早忘到九霄云外了。”“对了,兄弟,你看云龙的满月酒准备怎么个办法?”“多亏哥哥提醒,不然我都忘了办满月的事了,我这就去和你弟妹商量商量。”说着,冷峰急匆匆奔后宅而去。

穿过一条长廊,冷峰来到了卢氏夫人的寝室门外。恰巧,一个丫鬟开门出来。冷峰问:“小翠儿啊,夫人睡醒没?”

“回老爷,夫人醒了,刚刚用完早餐。小少爷这会儿倒是还睡着。”

冷峰轻轻的推开房门,来到卢氏夫人床前,看着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妻子说:“夫人,有个事情,为夫要和你商量一下。”

卢氏夫人慢慢的睁开双眼,望着丈夫,回复到:“老爷,是什么事啊?你做主就行了。”“夫人啊,是这样。儿子的满月酒,你看该如何操办啊?”“呀!这事儿,我还真没想过,不知老爷是想怎么办?”“我想此事不宜大操大办,把岳父、岳母请来,再把我盟弟叫来足矣。至于你我师父和师兄弟以及江湖上的朋友就不要通知了,大家都很忙,也不会因此事而挑理的。”“老爷想的很是周到,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还有件事和夫人说一下,前几天回来的路上遇到一群莽汉拦路,口口声声说我杀了他们的朋友,与我大打出手,逼得我没办法点了他们的穴道,现在回想起他们的武功招式,应该是黑虎门的弟子。夫人是知道的,你我均是上三门的弟子,黑虎门属于下五门,门户之间一直不和,所以我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特别是等给云龙办完满月之后,我要出趟远门。到时,黑虎门不找我便罢,若真找上门来,夫人也好为我解释。”“老爷出远门,要去哪里啊?”

冷峰把丫鬟、老妈都打发了出去,凑到夫人耳边,压低声音说:“师傅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与生死教有关,总坛设在南海金蛇岛,这次就是去那里把事情搞清楚。”

“哇、哇……”一阵儿小孩的啼哭声打断了夫妻之间的对话。“王妈,云龙醒了,许是该吃奶了,你抱过来吧。”

冷峰看着哭哭啼啼的云龙,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乐呵呵对卢氏说:“我先出去了,夫人。”一推门,冷峰走出屋子,直接回到前厅。看到桌上已摆好了早餐,方才感觉到有些饥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吃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冷峰用完早餐准备去书房写信。

书房坐落在大厅左侧一个带月亮门洞的独立小院内,坐北向南,门前左右两侧种的花草一直向南延伸到月亮门洞,形成了一条幽幽小径。冷峰沿着小径走进书房,坐在书桌前,摆好纸笔,开始边研磨边沉思...片刻,便抄起毛笔给岳父老泰山写了封信。信的内容大概就是:小倩于日前顺利产下一子,恭请岳父、岳母大人能够来临安小聚几日……信写好后,塞进信封,信封上附有“岳父大人亲启”几个字。冷峰将信放到一边,转而又进入了沉思……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与盟弟结拜时的情景——

“十年前,自己刚刚出徒,老师允许我下山闯荡江湖……为了抓拿采花大盗白菊花,一直跟踪就来在了偏北辽东。这一天,天上下着鹅毛大雪,东北风也呼呼的刮着,随身携带的粮食也吃完了,我是又冷又饿,又困又累,走着走着,便晕倒在了路边……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渐渐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身上盖着个破棉被,身下是一堆杂草。我掀开被子,刚想起身活动活动,突然在洞外走进来一个少年。此少年约有十四五岁,面目清秀、五官端正,一身短打扮,外罩英雄氅,脚上穿着抓地虎的豆包大洒鞋。少年慢慢走了过来,但见少年一呼一吸之际,若断若续,并无明显分界,内力之深不由得令我难以置信。正迷惑之际,少年张嘴了“这位先生,你醒了。想是饿坏了吧,我这就去备饭。”说着捡了几根柴来到北墙根,把柴塞到用石头搭的灶台下点着,接着把旁边放着的破瓦罐坐在灶台上,加了半罐水两把米,又开始摆弄火,总之是忙的不亦说乎。我就躺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好奇心促使我不由得不开口问他:“兄弟,这是哪里啊?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我住的地方,前天出去办事时,发现你倒在路边,就把你救了回来,你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还好现在醒过来了,来,吃点东西吧。”少年边说着,边盛了一碗稀饭端了过来,递给了我。我确实是饿坏了,也顾不了许多了,接过稀饭,不一会儿就稀里糊涂的吃完了。我吧唧吧唧嘴,还想吃点,刚想开口,少年走了过来。“先生,我再给你盛一碗。”我把空碗给了他,他又满满的给我盛了一碗。三下两下,第二碗也被我吃的干干净净。我回手把空碗递给他说:“谢了,小兄弟,我吃饱了,你也饿了吧,快吃吧。”少年接过空碗,放到一边,端起瓦罐一仰脖把剩下的饭一股脑儿的倒进肚里,吃完后,用袖子抿抿嘴,把瓦罐放到灶台边,又把火弄旺了。顿时,洞里暖和了许多。“先生,你是哪里人啊?为何要来到偏北辽东这不毛之地?”“我祖居临安府,学艺少林寺,乃是少林俗家弟子,刚刚艺满出徒,奉师之命下山磨砺,途中偶遇采花大盗白菊花,一直跟踪来到辽东,天气恶劣,肚腹空空,饿晕在路旁,有劳小兄弟仗义施救了,不然恐怕不把我饿死,也要冻死在雪地里了。有道是大恩不言谢,救命之恩受冷峰一拜。”说着,我就要起身行礼。少年急忙将我按下,“先生不可多礼,救危济困本是江湖狭义所为,我既是江湖中人,怎可见死不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恩公内力惊人,不知恩公尊姓大名,师承何处啊?又为何来到辽东。”“在下复姓东方,单名亮,江湖有个小小的混号仁者无敌小剑魔便是在下,这次是奉师之命,到辽东保护并协助崔彧大人查办匪患来的。我打听到附近有个砚池山七星寨,是辽东最大的匪巢,而且这帮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搞得周边村镇的百姓不是被抓当了贼,就是出逃离了家。我想搜集点匪患的消息,也不得不住在山洞里,好在几天下来,总算有点收获,等到黄龙府汇报崔大人,将匪患一网打尽。至于师承何处,老师不让对外讲,恕在下不能奉告。”当我听完小兄弟的话,不由得心中一惊,因为自从我下山以来,不论茶社酒肆,人们谈论最多的就是仁者无敌小剑魔如何如何,东方大侠如何如何,不想今天居然能够见面……正在愣神儿的我突然被拍了一下“先生,没事儿吧。”“哦,没事,我只是不敢相信传说中的东方大侠居然如此年轻,敢问一句,东方大侠年庚几何啊?”“惭愧惭愧,小弟虚度春秋二十二载有余。”“大侠果真已二十二岁了?怎么看上去如同十四五一样,能不能跟我说说。”“不瞒冷兄,这都是练功所致,在我十五岁那年练了一种武功,从那起,我的外貌容颜就固定在这个状态了。对了,冷兄你先休息吧,我要出去办点事。”说着来到西墙根儿,拿出一个包袱,掏出一套夜行衣,换到身上,刚想出洞被我叫住了。“大侠慢走,这是要去哪里啊”“夜探匪巢,尽可能多掌握点敌人的情况,以便崔大人做到知己知彼。冷兄刚刚恢复,宜休息,不然的话可同去助我一臂之力。小弟告辞。”说着“嗖”一声蹿出洞口,三晃两晃,便消失在夜色中。我也换上夜行衣,顺着他去的方向,运用十二个字的跑字功,磕膝盖碰前心、脚后跟打屁股蛋儿,追了下去。我认为自己的轻功术已经不错了,不说到了炉火纯青,起码追个人应该不费劲。可今天眼睁睁看着离东方亮二十几丈,却怎么追也追不上,老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可见东方亮的轻功不次于自己。追着追着,来到一个悬崖峭壁前,东方亮停下脚步,我趁机紧走了两步赶了上去。东方亮看到我说“怎么样,冷兄,这个悬崖能爬上去吗?你先在下面等着,我先上去,然后给你甩下根绳子来,你抓绳子再上。”说着,就见东方亮运用轻功提纵术,两腿使劲蹬地,往高一跳,使背部紧紧贴于墙壁之上,用肘肿之力,在墙面行动,上下左右,悉随意旨,状似守宫之游行墙上。我听老师给我讲过,内力练到一定境界后,身体会产生吸附之力,将其运用到攀爬陡壁上的功夫——叫壁虎功,又叫仙人挂画。这位东方大侠的内功着实了得啊……我正在胡想之际,东方亮已然爬到山顶了,顺着石壁扔下一条绳子。我抓住绳子拽了拽,然后双臂用力,身子往上一提,开始往上爬。我的内力虽然赶不上东方亮,但抓着绳子往上爬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我舌尖紧顶上牙堂,叫丹田一立混元气,气出丹田,丹田贯于前胸,前胸贯于双臂,三拽两拽,来到山顶。“东方大侠,这是什么地方啊?”“这里就是砚池山七星寨,你看到前面灯火通明的所在吗,那里便是聚义分赃厅,也是他们的议事大厅,一会儿我们就到大厅的房坡上听听他们商议什么大事?走”说着东方亮往下一塌腰直奔聚义分赃厅,我在后面紧紧的跟着,霎时间,来到了寨墙外,左右看看无人,便飘然上房,从这个房顶跳到另一个房顶,一直来到分赃厅房顶。东方亮去了前坡,我在后坡找了个合适位置,慢慢的俯下身子,轻轻的揭开一块房顶的瓦,开始往屋内观瞧。只见大厅里灯火通明,正中央有一座三尺高台,转圈有栏杆,高台上并排两张桌子,有两把虎皮高腿椅,上首坐着个白胡子老头,下首坐的是个紫面漂亮小伙。往他们两旁一看,雁翅形,摆了两溜桌案,上首有几位客人,第一个是个秃头和尚,咧着蛤蟆嘴,瞪着怪眼,身后背着一块金棋盘,紧挨着和尚的是个小个子,不看脸的话,好似一个小孩在椅子上坐着,一看脸就坏了,满脸褶子,他们后面还站着几个生人。下首,头张桌上坐着一个人,越看越面熟,正是采花大盗白菊花李文。他正和旁边坐着的一个女子眉来眼去,就看这个女子描眉画眼、搔首弄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厅里还有三四十人,不必一一介绍。就在这时,坐在正座上的白胡子老头说话了“各位,听本王一言,自打朝廷委派白面包公崔彧为辽东黜置使以来,江湖上就风传朝廷是让他来辽东平山灭岛的,搞得我们辽东的绿林同道人心惶惶,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议事厅,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和大家商量一下我们如何应对此事,大家都说一下吧。”“王爷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别说白面包公,就是包黑子再活过来,拿我们又能怎么样。贫僧的意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有砚池山这样的天险作为屏障,怕他作甚。到时候,官兵真来攻山,你我只管打东西,将官兵一网打尽,再活捉白面包公,岂不痛快。”说话的是坐在上首第一位的秃头和尚。话音未落,传来一阵“嘻嘻嘻嘻”的女人笑声,正是坐在下首白菊花旁边的那个女的。“你笑什么,毒寡妇,难道是笑话老僧不成?”“是,又怎么样,你们男人就知道打打杀杀,就算打打杀杀也不知道用点计谋,难道你们不知道擒贼先擒王这句话吗?要我说,我们不如派人刺杀白面包公崔彧,一旦把崔彧杀了,官兵不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群龙无首了吗?”“嗯,嗯,妙计,贫僧领教了,我赞同,不愧是女中豪杰啊!”“好”“赞同”……群贼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起哄。就在屋里乱哄哄的时候,坐在主座旁边的紫面小伙说话了“大家静一静,小生觉得此技甚妙,不过我还有补充。”顿时大厅里鸦雀无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几乎同时将目光落在了紫面小伙身上“二寨主,军师,你说哪里不妥哪?”“大家知道,我们自从归顺了窝阔台汗国,非常受海都大汗的看重,我们大寨主也加封为辽阳王,我与各位也都各有封赏,当了官,而我们更应该记住我们的使命——做好插在大元心脏的一根针,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捣乱,搞得越乱越好。崔彧就是个文官,带兵打仗一窍不通,忽必烈之所以让他当辽东黜置使,无非是因为现在大元初定,政局不稳,四处汉民抵触大元统治,此时用汉人管理汉人就可以起到缓和蒙人、汉人的关系,进一步巩固政权的作用,所以才有了文官多汉,武将统蒙的说法。这也是忽必烈聪明之处。所以我们不仅要杀崔彧,而且要多点开花,使大元左右难顾。”群贼简直听傻了,大厅里依然鸦雀无声,直到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纷纷拍案叫好。“说的太好了”“是啊”“我们涨知识了”……“那我们该怎么做?”这时,紫面小伙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说“我有一个计划,大家参考一下。首先……”刚说到这里,传来了“喔喔喔”的鸡鸣声。不好,已是寅时,即将天光大亮,到时就不好脱身了。想到这儿,我按事先约定好的,原路返回到崖边,躲在一颗树后面,观察动静。突然,我感觉后脖梗凉风一过,好像被人吹了一口气,我猛然回头一看——没人。我正纳闷,又一阵凉风吹过我的脖梗。这回,我用比刚才还快的速度回头一看——还是没人。就在此时,头顶上传来“咯咯咯”的笑声,我抬头一看,正是东方亮坐在树叉上,看着我直笑。“冷兄,刚才给你开个玩笑,没生气吧?我们这就离开这里,不然一会儿天就大亮了,就不好走了。”说着,从树叉上轻轻一跃跳了下来,来到悬崖边,把刚才上崖时用过的绳子重新整理了一下,冲我说“冷兄,你快下去。”我心领神会,接过绳子,二话没说,来到崖边,两腿一蹬,跳下悬崖。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崖底,落到地面儿后,我第一时间把绳子顺好,使其保持静止状态,意思是告诉东方亮,我到了,你快下来吧。可就在这时,绳子整条掉了下来,紧接着东方亮从崖上跳了下来。只见东方亮头冲下猛扎下来,这要是头先着地,非摔个脑浆迸裂不可,因此我就做好了接住他的准备,不过就在东方亮离地面还有二三丈高的时候,突然连续几个鹞子大翻身,平稳的落在了离我不远的地方。“冷兄,别做停留了,什么话回住处再说。”说着,把绳子缠在腰上,运用十二个字的跑字功,消失在树林中。我也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回到了我们住的地方。我一进洞看见东方亮已经在燃起火的灶台旁,喝着水,等着我了。“冷兄,回来了,快来喝点热水,烤烤火,暖暖身子。”我慢慢凑到了灶火旁,接过东方亮递过来热水,喝了一口,身子暖和了许多,然后看看东方亮,对他说:“东方大侠,昨晚大厅里的都是什么人啊?我倒是认识其中一个,就是坐在下首头张桌的,便是我一直从内地追过来的采花大盗白菊花李文,想必他待的地方应该是贼窑吧,那其他人必定全是江洋大盗,海洋飞贼唠。”“嗯,不错,听我慢慢给你细说。昨晚我们去的地方是辽东最大的响马匪巢~砚池山七星寨,而且最近归顺了窝阔台汗国,更加猖狂了。昨天你看到的那个坐在正坐上的白胡子老头就是七星寨的大寨主、被窝阔台汗国封为辽阳王——摇头狮子童阔海;他旁边那个紫面小伙是七星寨的二寨主、现任总军师~赤焰灵狐诸葛光复;台下坐着的都被封了站殿将军,上首首位的和尚是小虎岩峰莲台禅院的住持僧~灭世佛禅阴光法师;紧挨着阴光的是个小矮人,这个小矮人可不得了,以后冷兄碰到千万当心,他便是江湖上十八恶鬼之一黑无常董玄坤;再就是那个妖艳的女人,她就是倒采花的**贼李三娘,江湖混号毒寡妇。还有很多厉害的角色,不知为什么没有出现,等以后见了再一一介绍吧。”“你我稍微休息一下吧,一会儿赶往黄龙府见崔彧崔大人。”说着来到西墙根儿,找了块平整的地儿开始打坐,这其实也是一门功夫,叫坐息功、也叫坐禅功、禅坐法。当然,我也会这种功夫,随后,我也找了块儿地儿,开始坐息。约过了两个多时辰,我慢慢的睁开双眼,四周环视了一下,目光落在了东方亮的脸上,谁知,他也正盯着我看“冷兄,体力恢复的不错吧?我这就弄点吃的,吃完我们好上路。”说完,一骨碌儿,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弄饭。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后,我们便日夜兼程,赶奔黄龙府。等到了辽阳行省的管辖地界,闪目一看,一片荒凉,所过的村庄,十室九空,老百姓都跑了。偶尔能看见一个老头、老太太,要不就是几个残疾人。胳膊腿儿利索的都跑到中原去了。因为这儿土匪经常出没,有时候白天就来,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尤其是少妇长女,更不能幸免。人们只好背井离乡,远离家门。东方亮一皱眉,看来剿匪的事情,至关重要。不把这些土匪铲平,老百姓决不能安居乐业,得快点走。他们两脚点镫,策马如飞,就进了辽阳行省开元路黄龙府的西关。到城里一看也是如此,买卖十家有九家关闭着。自从崔彧大人来了之后,多少带来点生机。胆大的开门营业了,但门也不敢大开,都留着缝。瞅着有人过,就探头缩脑地看是不是贼。除此之外,街上还有巡逻军队。军队一瞅见来了我们俩个,立即围了过来:“你们是什么人。”东方亮冲一个当头的点点头“军爷,我叫东方亮,这是我的朋友叫冷峰,我们是奉师之命前来协助崔彧大人剿匪的,还请军爷领我们去见崔大人。”“原来是两位少侠客,我们统领早就嘱咐小的了,说近日有个叫东方亮的少侠会来找大人,让我巡城的时候注意,不想今天在这儿遇到少侠了,二位跟我走吧。”穿过两趟大街,眨眼之间,他们哥儿俩随着官军就到了府衙的门前。往府里一瞅,哟,干什么呢?正打仗呢!东方亮愣了,怎么跑到府衙折腾来了:“冷兄,快去看看。”说着赶紧把英雄氅甩掉,拉出一把宝剑【这把宝剑可不得了,乃是上古名刃~赤霄,传说是战国末年赵国著名铸剑大师徐夫人所铸,此剑剑身紫红,寒气四射。铸成后被燕国皇室花重金购买,交由宫廷匠师反复淬炼成为一把见血封喉的毒刃,其强度也得到大幅提升,足以斩断当时的秦王佩剑——干将莫邪。燕国刺客荆柯携赤霄剑刺杀秦王,失败被杀后,赤霄剑不知下落。】头一个就蹿进去了。我也紧跟着他,窜了上去。等东方亮闯进大门,到大堂一看,打的正激烈。东方亮一看,人群中站着个女人,这个女的绢帕罩头,浑身上下一身白,手中拿着双剑,身上还背着口袋,鼓鼓囊囊,不知装的是什么,又一瞅,这女的可厉害,双剑舞动如飞。但见这个女贼岁数不大,却十分猖狂,打伤了不少人。这时一个差役走了过来介绍详情“崔彧大人率领大部队于十天前来到黄龙府。进了府城,知府脱脱穆把崔大人接进府衙,经过商量,这儿临时变成公馆,崔大人就在这儿办公。崔大人自从到任之后,兢兢业业,马不停蹄地议事,接见本地的绅士、各界的头面人物,访查民情,然后发放布告。布告都贴出几十里地以外。安民告示上说:晓谕工、商、士、民、各行各业,大家各安生业,不必惊慌,本钦差奉旨前来查办黄龙府,一定剿除匪患。望父老乡亲协助官府,如果发现哪里有贼,及时禀报有赏;相反,如果私藏匪类,绝不留情,等等。布告贴出去,老百姓一看,都知道这个人有白面包公的美誉,是名清官。大家都很高兴,有很多流落到外乡的,见到告示之后,也纷纷回来重整家业,这才给黄龙府带来一线生气。有的买卖也开张了。但绝大多数的人,仍然抱着观望的态度。因为崔大人没到的时候,土匪白天在街上横逛,堵着府衙门口骂街,把知府大人吓得关上门不敢出来。崔大人一来,能不能把匪患彻底根除还很难说。不过崔彧大人却信心十足,他下决心,不把这些土匪剿光,决不还朝。心想,皇恩浩荡,皇上把大都一百单八卫借给我一半,要知道大都一百单八卫可是专门保护皇上的,都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侠客、知了名的剑客。现在我是要兵有兵,要将有将,我有什么理由不把土匪消灭呢?崔大人决心很大,不办成功了他不甘心,这个人的长处也在于此。所以,到了黄龙府,他是天天私访民情,处理公事,很少休息。??昨天晚上又熬了个通宵,天似亮非亮的时候刚刚合眼,突然有人击鼓鸣冤。崔彧起来擦了把脸,马上升堂。把喊冤人带上来一看,原来是个女子,也就二十五六岁,浑身上下穿着白衣服。这女人从容地往堂口一跪,崔彧问:“叫什么名字?”“小女王氏。”“家住哪里?”“东关外王家屯。”“因何击鼓鸣冤,速速讲来,本院给你做主。”女子磕个头说:“大人,您真不愧是个清官,都说您这人和气。昨天晚上我们家去土匪了,一共三七二十一个。为首的这人长得年轻帅气,把我们家的东西抢劫一空。这还不说,还把我给调戏了。”“他叫什么名字,长得什么模样?你可记得?”“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人身高八尺左右,面如冠玉、两道浓眉,大眼,鹰钩鼻。使的是一柄宝剑,自己报号仁者无敌小剑魔东方亮,后面还跟着一大帮……”开始,崔大人认真地问,后来一听,她满嘴胡说八道。心想,日前刚收到一封未署名的推荐信,说有个叫东方亮的人会前来助我剿匪,他又怎能干那种事呢?!知道她是故意捣乱。崔大人气得把桌子一拍:“这刁民,信口胡说!谁唆使你跑到这儿来捣乱?你到底是什么人?给我从实讲来!”这女人一点都不害怕,把肩膀一抱,瞅着崔大人一乐:“嘿嘿……赃官,怎么了?侠客就不干坏事?难道我敢胡说?好了,看来是官就有私,是私就有弊。你既然包庇东方亮,我就不必跟你讲理了。干脆,全把你们杀了就得了。伙计们,动手!”这女人说到这儿一摆手。化装成老百姓听堂的,都是这女贼带来的匪徒,他们暗藏利刃,听主人这一招呼,拉出刀枪就闯上公堂,直奔崔大人。崔彧虽居官多年,哪见过这个场面?当年到云南查办云安王只斤博尔,他那么猖狂,手下的贼那么多,也不敢上公堂上来捣乱。像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动武行凶,真是没见过,把崔大人闹懵了。两旁的护卫都各提兵刃,把这帮贼给挡住了,双方打起交手仗了。正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东方亮来了,这就叫来早不如来巧。东方亮一报名,那女贼偷眼一瞅,来了一个浓眉大眼,面似冠玉的漂亮小伙,满脸不屑。当看到东方亮手中宝剑,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不好,这指定是把宝家伙,看它散发出紫红色阴光,寒气逼人,我可要多加谨慎。她舞动双剑直奔东方亮。小剑魔并不答话,剑交右手跟她战在一处。东方亮不来,这女贼一点都不在乎,但是跟小剑魔一交手,她可就不行了,无论哪一方面,她比东方亮都差着好几层。斗到十几回合,把她累得鼻尖鬓角热汗直淌。女贼心说:不妙,再不走我就走不了啦。于是她虚晃一剑跳出圈外,剑交单手,从皮兜子里掏出一把带把的小型弓,刚好在手里握着,做的十分精细,是一种暗器。这种暗器叫五毒梅花银针弩,这弩打的不是弩箭,打的是一种毒针。这种毒针叫五毒针,是由五种剧毒喂制而成,打到人身上人就见血封喉,直至毒发攻心而死。就见她扣动扳机对准东方亮“刷”地射了出去。小剑魔跟师傅学过暗器,对这玩意儿颇有研究。东方亮一瞅她剑交单手,往兜子里一伸手,就知道她要用暗器。小剑魔使了个大哈腰,趴到地下,谁知我正在后面站着给东方亮助威,一个不留神,五毒针正打到左臂,疼痛得“嗷”地叫了一声,立即把单刀就扔了,就地翻滚。东方亮立即回过头来查看我的伤势。女贼趁此机会逃到府衙之外,领着那伙人逃跑了。没跑利索的,被护卫们追上,一刀置于死地。本来想抓个活的,结果一个没抓着,就这样眼瞅着让女贼跑了。待东方亮看完了我的伤势,立马点穴封住了我的穴道,从怀里拿出清毒丹给我服下,知道没有性命危险了,返回来再找女贼时那伙人已经出了城了。小剑魔很后悔,心想在我眼皮底下溜走的贼真不多,有心去追,又想到自己刚来,很多事情还不摸底,不如算了,再饶她几天,早晚她也跑不了。东方亮这才回来见黜置使大人崔彧。崔彧起身离座把东方亮的手拉住:“少侠,你可是东方亮?”“回大人,小民正是东方亮。”“可把你盼来了!来,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说着,崔彧把东方亮拉到人群中,一一介绍。“这是师爷诸葛先生;这是护卫统领武道远,江湖上有个响当当的绰号—一剑寒光照九州,而且论年龄、论辈分都是长辈,年轻一把的叫他武四爷,还有叫四叔、四大爷的,你就看着称呼吧;这是殿前左将军双枪神将马龙;这是殿前右将军神拳太岁李虎;这是上殿将军无影刀宋兴;这是下殿将军疾行先锋张旺;等等等,总之是崔彧身边的人都介绍了一遍”介绍完了崔彧接着说“剿匪之事刚开始,以后就全指望各位英雄好汉了。你看,你刚到这儿就遇上打仗。来人哪,给东方少侠准备住处,赶紧准备饭菜。”东方亮能吃得下去吗?他还担心着我的伤势,一看我的伤,肩膀已经肿起来了,仗着官府的人有最好的金疮散药,有拔毒膏,及时给我抹上,又吃些下去,到了晚上,肿才消退。如果这五毒针打到穴位上,这人可就废了。人们牢牢记住了女贼的模样,遗憾的是她是谁,她是从哪来的都摸不清。当天晚上为了这事小剑魔跟崔大人谈到深夜。在座的还有诸葛师爷,一剑寒光照九州武四爷,双枪神将马龙,神拳太岁李虎,无影刀宋兴和疾行先锋张旺。当时东方亮给出了个主意:第一,清查户籍;第二,四门加派巡逻兵,凡是出城的、进城的都要严格盘查,登记在册,不说明道理,不找出保人,严禁通行,这样才能把城里的贼匪肃清,而后再由近及远逐地进行。武四爷一听,脑袋一点:“亮子,你说得太对了,咱们爷俩想到一块儿去了。”“大人,我看明天就可实行。”崔彧点头表示满意。东方亮这一来,不但增强了力量,而且多了个智囊,他帮着崔大人出了很多的主意。崔大人按他提供的办法,马上出了告示并付诸实施。几天后,城里头果然安定多了。原来城门开着,随便出入,没人过问,现在门上都加了哨,而且派官府之人日夜守候。小剑魔把护卫都编了班,对出城进城的人发放腰牌,遇有可疑者,当时就抓起来,不取保不能释放。?半个月后,黄龙府秩序井然,老百姓也能睡个安稳觉,买卖也敢照常营业,没人捣乱,也无人敢抢了。有点风吹草动,老百姓就到府台衙门禀报,官人闻讯就到。然后,又按照东方亮的办法,出了城由近往远扩展,把这个办法推广到各乡、各镇。一天,我负责东关外,带了一伙人出了东城,先到几户农家走访了一圈。一看,这地方比较安静,打听了一下,最近谁也没看见贼的影子。我想再往前转转。便问附近的老百姓,再往前走是什么地方?有人告诉我叫黄岗,离这儿才十八里地,劝我别去,说那块儿不大太平。我一想,不太平我才该去呢,最好是找到贼的影子,那样才能把他们消灭。所以就叫手下人在这庄子等我,自己赶奔黄岗。虽然下山时间不长,但这段和东方亮在一起,涨了不少经验。到了黄岗一瞅,才知道这里是个大镇店,四通八达,有好几条大道通过这儿,故此黄岗才发达起来。这个大镇店足有三四千户,好几趟大街,多数买卖都关着门。据说当年很繁华,现在萧条了。围着黄岗镇店转了几圈,没发现匪情。?这时候,日头往西转了,我一琢磨,再赶回去吃饭就晚了,得了,多耽误一会儿吃完饭我再走吧。一抬头,路北果然有一家饭馆,外面挑着幌子。我一脚迈步进去,拉了把椅子,刚一坐,就见伙计拿个竹杆出来,到外面把幌子挑下来,转回头说:“客爷,对不起,买卖关了,您高升一步,到别人家去吧。”我一听,倒霉不倒霉,不来他不关门,刚到这儿,他关门了,心里十分不悦,也赶上真饿了“我说伙计,你看我别扭是怎么的,难道我就花不起饭钱吗?”“大爷,您别误解我的意思,咱们是买卖,讲买就卖,您来了,是财神爷,咱们敢往外推吗?实不相瞒,我们东家出了事了。刚才派人给送来的信儿,叫我们赶紧关门。偏赶这时候,大爷您来了,你老千万原谅,这街上饭馆挺多,去别处吧!怎么样,大爷?”我心想,背不住真有什么事,换一家散了。正在这时候,掌柜的从里边出来了,“老五啊,你还不关门,你讲什么哪?”“掌柜的,这还有客人呢,我正向客人解释哪,一会儿就关门。”掌柜的过来了,见这人五十多岁,长得一脸和善相。此人过来一抱拳:“大爷,我们这伙计说的可都是真情,现在我们的东家全家都活不了啦,还开这饭馆干什么,今天关了门,下半辈子也不一定开张了,大爷您高升一步吧!”话里有话啊,我出来就是私访来的,遇上这种事,能错过吗?便问:“这个饭馆不是你的吗?”“我是个掌柜的,东家雇我在这儿照顾着,我还不得听人家东家的吗?”“您贵姓啊?”“我姓赵。”“赵掌柜的,方才你说你们东家家里都活不了啦,是什么意思?”掌柜的上瞅下瞅,连瞅了我七十二眼,最后把目光放在我背后的刀上,他说:“大爷是这么回事,昨天晚上,我们东家家里去了帮朋友,都是绿林好汉。听说要收什么税,我们东家把钱都交上了。偏巧,我们东家的独生女儿到前屋来,被这帮绿林英雄看见了,英雄爱美人吗,硬是要提亲,我们东家敢不答应吗?方才送来信,让我们关门,全去帮忙。”“为什么说都活不成了呢?”“那小姐听说后,哭得死去活来,又要上吊,又要抹脖子,当娘的疼女儿,也不想活了,我们得解劝去,所以非关门不可。”哎哟,有戏啊,这不是强抢民女吗,哪有这样的绿林好汉,是帮贼。肯定有贼窝子,不能放过。我边想边一伸手拿出飞签火票:“掌柜的,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不知道。”“你看这是什么?”掌柜的接过来一看,傻眼了,这是黄龙府的证件,六品护卫冷峰。掌柜的和小伙计“扑通”就跪下了:“冷大老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冷大老爷您饶命。”“起来起来,赵掌柜的不必害怕,不知者不怪,你的东家住在什么地方?我打算到他家里去看看。”“那太好了,我们陪你去。”掌柜的和伙计,陪我到东家去了。到门口一看,这东家是个财主,太阔气了,天鼓响的门洞,黑油漆的大门,七层青石台阶,门前有两个上马石下马石,紧对着大门还有八字影壁。深宅大院足能有一百来间房子。掌柜的先到里边送信儿,我刚走到二道院,东家就领着人接出来了。这东家有六十多岁,花白胡须,看样子刚哭完,眼睛还肿着呢。掌柜的一边陪着往外走,一边给介绍。东家来到我面前,双膝跪倒:“您是冷大人?”“不错,正是我。”“大人哪,您救命吧,您要不管,我们一家可活不了啦。冷大老爷救命啊,救我这一家人哪!”别说,自从下山到如今,受这样的尊重,还是头一回。还真让我感觉到很骄傲,把胸脯一拍:“老人家,不必难过,有什么委屈,尽管向我言讲,我一定给你做主。假如我要管不了,我还可以回去请示黜置使崔大人。”老头儿这才不哭了,真好像群星捧月一般,把我让进客厅,先茶后酒,大家围前围后,对我招待得非常隆重。我喝着水,问了这老头儿姓名,让他有什么委屈如实讲来。这老汉姓马,叫马忠,他告诉说:“冷大老爷,这黄岗是个三不管地方。可是那砚池山七星寨却跑到这儿来管我们,最近还向我们收税。一年光这税钱都拿不起呀。这且不说,就说这砚池山七星寨的人,其实都是贼呀,每一次到咱岗子来,非抢即夺。青壮年经常被他们绑架到七星寨当喽罗兵,遇到少妇、长女,有几分姿色的,也给抢走,反正没好结果。实不相瞒,小老儿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全拿这钱支应着,这帮贼才没找我什么茬儿,这样,每次七星寨来人,都在我家办公,十天、八天地住着,吃喝开销全我拿钱。就在前两天,砚池山七星寨又来个大官儿,说是叫鲁司文,绰号叫赛孔明,听说是七星寨的付军师,他亲自来讨债,带着一伙人到了我家。小老儿对他们比往常更加热情款待,税款也凑齐了,可他们要走的时候,偏赶上我女儿小娇一步闯进来。这孩子也不懂事,为什么单单这时候来?一进门就让鲁司文看见了,见我女儿有几分姿色,当时他就动了坏心,立即在抽税的钱里头给我留下五百两白银,说这就是定亲的身价钱,要把我女儿小娇,接到七星寨做他夫人。冷大爷您想,我女儿今年才十八,鲁司文都五、六十岁了,再说本身是个贼呀,我女儿能给他吗?我能把姑娘扔到火坑里去吗?可是惹不起人家呀,人家要兵有兵,要将有将,我要敢说一个不字,把我一家都得宰了,说不定还要把黄岗全镇给血洗了呢。实在没办法,我才答应了。这不,定好了明天他们就来接亲。我提了个条件,我们就这一个孩子,实在舍不得,最好姑爷跟姑娘在我们家完婚,过三天之后再放孩子走。鲁司文答应了,明天就来拜花堂。这个事情定下之后,我女儿要上吊,老伴也哭得死去活来,老汉我是左右为难哪!我们一家人商量好了,想买包耗子药和到饺子馅儿里,一家人包顿饺子一吃,一块儿死了也就完事了。”说到这,马忠已泣不成声,只是磕头求救。我静静地听着,也气得够戗。心想,这帮贼也太猖狂了,光天化日之下,抢霸民间少妇长女,还敢上这儿来成亲拜堂,胆子有多大呀!难道说,你们不知道国家派了钦差大臣正在查办匪贼吗?看来我今天来得正好,假如能把赛孔明鲁司文抓住,这可是为民除害了,而且因为他是七星寨的军师,非常了解七星寨的内情,捉住他,就能问出很多事情来。我是又生气又高兴,冲着马忠一抱拳:“老人家,你不必难过,我一定想办法给你们家解难。”“谢谢冷大老爷,您说怎么救我?”“我现在还很难说,我得马上回黄龙府,禀报钦差大人。事不宜迟,你们能不能给我准备匹快马?”“有,马有的是。”“我现在就走,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是明天吗?来得及。但是今天咱们说的话,要保密,假如传到贼人的耳朵里,他知道咱们事先准备了,而且跟官府通了信儿,恐怕你一家人真活不成啦。”“您放心吧,凡我家的人,都是最知心的,谁也不会往外说。”“如此甚好。”我刚要走,马忠死活不让,摆下一桌丰盛的酒席。等吃饱喝足了,老头儿把账房先生叫过来,咬了一会儿耳朵。账房先生用托盘托来纹银一千两。马忠接过往下一跪:“冷大老爷,咱初次见面,你见义勇为,替我解危难,这一千两银子,不成敬意。您拿去用吧。”“老人家,赶紧把银子拿回去,你别忘记了,我乃是黄龙府的办差官,我的上级是有白面包公之称的崔彧大人,你送我银子,不是让我犯错吗,你再要这样,我可就不管了。”“别……小老儿不知道,望冷大人原谅。”老头儿一挑大拇指:“崔彧大人真是两袖清风,连他手下这些差官都一尘不染。但愿大元朝,能多出几个包青天,这才是我们老百姓的福分!”老头儿感激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时有人给准备好马,一家人不敢相送,把门关上不提。??我飞身上马,“啪”的一鞭,这马便奔跑如飞,像箭一样回到黄龙府。眨眼就进了城,转过十字街,到了大人的公馆。我偏腿跳下马背,兴冲冲往里就走。这公馆,没有这么忙的,每人都有每人的事,大伙出来进去的,甚至忙到通宵达旦。今天在公馆值班的是蒋氏弟兄,黑旋风蒋如龙、黄旋风蒋如虎。哥俩一看我回来了:“冷大老爷,您哪去了?大人都过问三四次了,您要再不回来就该派人找您去了,”“我有事情,要面见大人。”“大人刚用过饭,正在内书房跟各位老爷商量事呢。”我把马和马鞭子交给旁人,让军兵好好把马刷洗饮遛,就迈步奔里边去了。?这时天已经黑了,屋里都掌着灯。听见众人在屋里正议论事呢,我轻轻咳嗽一声。崔大人问:“外面是谁?进来。”“是。”我一推门进的门来。一看颜大人穿着一身便装,居中而座,上首诸葛师爷,下首一剑寒光照九州武四爷,仁者无敌小剑魔东方亮,双枪神将马龙,神拳太岁李虎,无影刀宋兴和疾行先锋张旺也在座。我躬身给大人问了安,又跟大伙儿打了招呼。李虎把眼珠子一瞪:“冷大侠,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李将军,我有事情,故此迟来一步。”“什么事情,你快说!”“李将军,我确实有重要的事情。大人,有一件要事,我向您禀报。”崔彧点头,请我坐下慢慢讲。我拉把椅子坐下,就把黄岗镇所见所闻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刚说完,诸葛师爷手捻须髯,转动着一双狐眼说:“冷大侠,你再重说一遍。”我又从头说了一遍,诸葛师爷站起道:“好啊,冷大侠,你可立了大功,没白去。”大家都知道诸葛师爷足智多谋、点子最多,崔大人就问:“师爷,听您这话已有了主意?”“大人哪,您想,现在黄龙府城内的匪患,基本上已经肃清,黄龙府的外围也差不多少了。但是,我们最感到头疼的就是还没捣毁大贼窝,要能把主要的贼头抓住,那收获是最大不过了。冷峰刚才所说,是七星寨的军师,是重要人物啊,倘若从他嘴里掏出咱们要了解的情况,对于消灭阎王寨的匪贼太有用啦!”“对,有理!师爷,你打算怎么办呢?”“来个将计就计,马上派人赶奔黄岗镇。见着老头儿马忠,跟他说清楚,我们再从差官当中找出一个人,假扮新娘,在洞房里等着鲁司文。外面布下天罗地网,等洞房一伸手,号令一发,大家一齐动家伙,拿住鲁司文,活捉众匪徒,来个一网打尽!要能从他嘴里头再要出口供,破七星寨指日可待。”崔大人一听:“师爷一眨眼就是一条道。”大家也齐声称赞。诸葛师爷转回头来问东方亮:“亮子,你看,这主意怎么样?”“师爷,我是一百个赞成。不过我认为,鲁司文既然是个付军师,是个重要人物,赶奔黄岗镇成亲,他带的人一定少不了,而且所带的那些贼人武艺一定很高,我们应当做好充分的准备,不可掉以轻心。”“对,你说对了,我们也多带点强人。明天他们就要成亲,如果咱们白天赶到黄岗镇,人多势众反而不便,不如今天晚上,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马拉进黄岗镇。大人您的意思呢?”崔彧点头:“师爷、武四爷、东方少侠、冷大侠还有在座的各位,这剿匪事宜你们全权行使。”崔彧就有这个长处,别看自己是钦差大臣,凡是剿匪这些事,尊重下面的意见。只要提得合理,他是全力支持。因此手下这些人,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干。崔彧这一拍板,众人闻风而动,诸葛师爷分兵派将,同时想到咱别弄个棋胜不顾家呀,黄龙府也得留下人,便冲着武师爷一乐:“四哥,我看你甭去了,跟马龙、李虎、宋兴、张旺,你们都留下,保护大人,保护黄龙府,余者我带着,亮子和冷峰跟着就应付得过来了。”武道远说:“师爷,我跟着,换别人看家不是一样吗。恐怕明天是一场硬仗,我去了或许有点用。”“是,不过四哥,家里的担子也不轻,不留下你这样的硬人,一旦贼人来了,咱们是首尾难顾,我看你还是留下来为好。”武道远只好点头答应了。师爷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唯独这李虎他总跟别人差一点。李虎把大黑脑袋一扑棱,“诸葛师爷怎么瞧不起我呀,你们杀敌去了,让我们在家守摊,露脸的事都是你们的,现眼的事都是我们的,不行,我得跟着。”“李虎兄弟,你怎么这么说话,留到家里保护大人怎么叫现眼呢,即使我们在那儿立了功,也不只是我们的,大伙人人有份。你就别争了。”李虎还不依不饶地把眼珠子瞪个溜圆,跟诸葛师爷大吵大叫。东方亮实在受不了,过来拉了他一把:“老大哥,你这是何苦呢,师爷是一片好心,你老人家争什么,你非要去不可,我不去了,你去!”叫东方亮一说,李虎没词儿了:“好,算我没说,我能顶你的位置吗?你去,我不去。”李虎一甩袖子回屋了。大伙也不敢乐,诸葛师爷知道李虎的脾气,也不跟他计较。诸葛师爷带着仁者无敌小剑魔东方亮、黑旋风蒋如龙、黄旋风蒋如虎、我,另外还带着勇金刚钱豹、双刀将沈勇、开路先锋赵建中、闹海蛟胡天彪等一共三十二位。由于情况吃紧,大家不敢耽搁,每人坐骑快马,像旋风一样赶奔黄岗镇。我骑着原来那匹马,在前头引路。四更天左右,到了黄岗。诸葛师爷一举手,大家把马带住,牵着马,轻轻走,一直来到老马家后角门。我上前叩打门环。专门负责看门的,隔着门缝往外一看,冷大爷回来了。他一面派人给老爷送信儿,一面把门开了。家人开门一看,来了这么多人,那高兴劲儿就甭提了。我一摆手,让他们把道路闪开,众人把马匹牵到院里。这时,老员外马忠颤颤巍巍带着家人就接出来了,跪倒在地,一个劲儿磕头。他也不知道来的都是谁。我将他搀扶起来说:“有话屋里说。”然后把众人让到客厅。屋里头灯明蜡亮,老马头借着灯光一看,来的这些人什么模样的都有,但是有一样,瘦小的精神,胖大的威风:“这回我女儿可有救了,我们一家都有救了。我该怎么感谢黄龙府的差官老爷啊!冷大老爷,你给我介绍一下这些都是谁吧!”我用手一指诸葛师爷:“你看见没有,这就是我们的头头智多星诸葛明,诸葛师爷。”“诸葛老爷救命。”诸葛明用手相搀:“老伙计别掉眼泪,大丈夫泪不轻弹,哭有什么用呢!我们来不单是救你一家,还要救黄岗全镇的老百姓。不把贼杀光,我们决不走!”马忠破涕为笑,一边擦泪一边说:“你们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啊!诸葛老爷、冷大老爷,有用小老儿之处只管吩咐。”“大伙连夜到这儿,肚子还空着呢,你先给准备点吃喝。”“有、有!现成的。”厨房刀勺一响,屋里排摆酒宴。老头儿豁出去万贯家财了:白天就杀牛宰羊、宰猪屠狗,做好了准备,所以这酒席是非常的丰盛。大家入座,一边吃一边商量。诸葛明说:“一会儿吃完饭你领我转一圈,我得看看地势,这是一。二,你那女儿叫什么名?”“马小娇。”“一会儿你跟你女儿打个招呼,让她别害怕。还有你老伴、丫鬟、婆子,今天晚上连夜就搬家。你看看黄岗镇谁家可靠,让她们暂避一时,因为咱们一伸手,怕把她们伤着。”“她走了,贼来了怎么办?”“我还没说完哪,一会儿在我们这群人里头挑出个假新娘,来应付贼,让他化装改扮往姑娘房里一坐,鲁司文来了就跟他拜天地,在洞房里就把他收拾了!”马忠一听,要在我家宰活人哪。可又一想,事到现在怕也没用。老头儿点点头:“好吧,现在我就去让她们暂避一时。”“记住严守秘密!要是走漏半点消息,不但坏了我们的大事,你一家人也活不了!”“知道,知道!”马忠走了。他到后院跟老伴、女儿一说,一家人又惊又喜,赶紧收拾收拾东西从后门溜了出去,上姑娘舅舅家躲着去了。这件事做得还真机密,谁也不知道。马忠把她们送到地方嘱咐完了,转身就回。进屋把汗擦擦:“诸葛老爷、冷大老爷,我们一家人都走了。”“好了,你可别走,这出戏你是主角,从现在开始你乐着点儿,把你脑门儿上的疙瘩舒展开;明天你就命人收拾房子,就像真的一样,把新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大门挂灯,二门披红,张灯结彩。再把鼓乐手都请来,一切得像真的,不能露出半点马脚。你在外头放出风去,就说你从心里往外乐意把姑娘嫁给鲁司文,从今以后你靠着大树好乘凉。将来鲁司文当了大官,你这个老丈人也跟着沾光。别怕挨骂,这叫散风,让附近的老百姓都知道你乐意。到了明天晚上贼来了,一部分安排在外面,你派人款待;一部分让到家里。到家里来的贼,肯定有鲁司文,他要跟你女儿成亲嘛。你亲自把他送进新房。一切安排完了这戏演得不露马脚,你就算完事了。然后找个地方藏起来,免得把你伤着。至于怎么打,你就甭管了,后天一早你听喜讯。”“我照办。”“这假戏要真唱,千斤重担在你肩上;这戏你要演砸了可别怪我们。”“不,不能!我一定假戏真做。”老头儿为这事把家里人集合起来,把诸葛明的话重新说了一遍,让他们一一照办。众人牢记在心,分头准备去了。大家吃喝已毕,先睡觉,攒足精神准备明天晚上决斗。第二天,诸葛明告诉手下的办差官:“不经允许谁也不准出门,就在屋里眯着,以免走漏风声。”大伙儿这一天熬啊,真受了罪!连上厕所都受限制。诸葛明给出了个损主意:把便桶拎进屋,不管大小便全在里面,然后轮班往外倒。到了晚上,空气紧张起来了。老马家灯火辉煌,大门挂灯,二门披红,张灯结彩。在他们家的左右街口还准备了两堆篝火,一一用木柴加鱼油混到一块儿,点着了,火苗子有一丈多高,照明天地,离多远都能看见。另外,他们请来两拨鼓乐班子,吃完晚饭就开始吹打,真是鼓乐喧天,那声音能传出二三十里。老头儿也豁出去多给赏钱,这些吹鼓手铆足劲儿换班吹。家里人都换上新衣服,还戴上红花,出来进去喜气洋洋、见人就乐。其实这乐比哭还难看!心里都清楚:这是一台假戏。马忠换了一身新衣服,四棱员外巾,对花员外氅,腰里系着黄丝绦,里里外外张罗着。最关键的就是新房,新房焕然一新,除了红就是绿,大金字蜡高烧,满屋刷亮!又撒了不少麝香,进屋打鼻的香!新娘是谁?诸葛明在小弟兄中物色了一位,就是仁者无敌小剑魔——东方亮。等角色一定,东方亮的嘴当时就噘起来了。东方亮一想:我怎么这么倒霉?来了好几十人,单把我选中了!他跟诸葛师爷哀求:“师爷,换个人吧,我五大三粗的哪行啊!”“就你合适。你看你跟大姑娘有什么区别?再搽胭抹粉妆扮上,比一般的姑娘还漂亮十成。别人能行吗?你不干,我干吗?我像新娘吗?要不叫胡天彪干,像吗,活吊死鬼!非你不可,你就别推辞了。”东方亮还想推,诸葛师爷的脸就沉下来了。我在兄弟们面前还蛮有威信的,走到东方亮跟前,对他说:“兄弟师爷安排你假扮新娘,指定有他的道理,我想一是你长得好看,假扮女人比我们像;二是你武功高,鲁司文能在七星寨当军师,他的武功势必不错,师爷担心其他人舞查不了他,所以才安排你去。”东方亮听完我的一席话,不再推辞了。就这样,天黑以后找了几个丫鬟婆子服侍他,把头发分开梳了,按着新娘的样子穿戴打扮,化装利落。就是一样:东方亮内衬短靠,佩带利刃。本来他是使剑的,那剑太长,随身带不方便,只好带一把匕首揣进怀里,又把赤霄剑塞进床底下。诸葛师爷拉着东方亮的手:“兄弟呵,多大了?”“您怎么老逗我呀,……二十二了!”“兄弟呵,今天叫你担当点儿特殊任务多有意思!人的一生,五花八门,你也当当新娘,孩子!这场戏你可别演砸了!别人在外头张罗,你就在这新房里别动。新娘吗,害羞!哪儿也不能去。把盖头一盖,老老实实在那儿忍着,等鲁司文一进新房,准备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把门关好,你要出其不意给他来一家伙!记住,可别整死。放点血行,抓个活的。我们还准备从他嘴里要东西。明白吗?”“明白。”“抓鲁司文的事就交给你了。一旦动了手,你马上冲前院儿喊。我们听见你的喊声,里里外外一齐动手。千斤重担可全在你身上。如果你弄砸了,让鲁司文跑了可就麻烦了。”“好,我尽力而为。”“不行!不是尽力,而是一定要这么办。”“哎,记住了。”诸葛明又忙于四处安排:外面陪客的让冷峰、勇金刚钱豹、双刀将沈勇、开路先锋赵建中、闹海蛟胡天彪等,因为你们刚入黄龙府不久,年纪都挺轻,在江湖上闯荡的年头也不多,七星寨的贼很少认识他们,略微化装改扮就行。叫他们扮成娘家的客。蒋氏弟兄先不能露面,你们是黄龙府的老人了,要是贼进来一眼看他们在这儿那就坏了!让蒋氏弟兄藏在大厅旁边的耳房里,给他们准备些吃喝和被褥,闭目养神,外面打起来到紧要关头,你们再出去。诸葛明笑着跟他俩说:“孩子,打仗你们不外行,叔叔我就不嘱咐你们了。你们看什么时候出来合适,拉家伙就蹦出来。”“师爷您放心。”“好,我放心!”贼没来以前,诸葛明在这儿张罗、布置。贼一来,诸葛明也得藏起来。不然的话,谁不认识他?哪个不知道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智多星诸葛明!他也选了个好地方。余者,谁守大门、谁守二门,打起来胜了怎么办、败了怎么办,诸葛明全有安排。他们就这样在老马家布下天罗地网,就这三十几个人要在这儿搅个地覆天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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