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陈年旧事廷轶都不该知道，莫廷轩不希望这个弟弟搅和进无关的事端之中。
他道：“廷轶，你到底想说什么？”
莫廷轶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大哥的后院他不该管，可他这是关心大哥，而且那个昭璧公主实在太可疑了，便道：“大哥，虽然寻回昭璧公主之后，有些事情您就不再让我插手。可我觉得她实在太可疑了，我就安排了人盯着她，结果发现她的确有其他可疑的行径。我让您见个人，您就知道了。”
他马上喊来周正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一名侍女出现在两人面前，行礼道：“夏露叩见江夏王爷、莫公爷。”
莫廷轩看她有几分面熟，的确是在昭璧公主身边服侍的。
廷轶都能往昭璧公主身边安排人，想必也安排了人盯着自己的后院了，而这些肯定是周正等人帮着安排的。
莫廷轩没有说话，扫了莫廷轶和周正一眼。
两人不敢与他对视，不由得低了低头。
终于，莫廷轶先抬起了头，有些赧然却很坚决道：“是我坚持这么做的，也是我让他们瞒着大哥的。大哥要怪就怪我吧！”
廷轶是重情义之人，也难怪周正等人这么快就完全顺从了他，不然自己也不会毫不知情。
这本是莫廷轩乐于看到的，此刻他却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莫廷轶见哥哥并没有责备自己，转头对夏露道：“你起来，跟王爷说吧。”
夏露应诺，道：“太妃寿宴之后，昭璧公主曾入宫一次。那次，奴婢随行服侍。因为奴婢只能在门外待命，就时刻留意着房内的动静，后来，果然觉察到房内有些异常，先是有男子的声音后来就完全静了下来。公主身边一直只有沐桐伺候，根本不该有男子的声音，奴婢就冒险进入房间看了看。结果，发现只有沐桐在里面休息，完全不见昭璧公主。但是后来，昭璧公主又在房间出现了，而且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夏露的话说完，莫廷轩眉头微皱，却并未开口。
房屋内一时静了下来，莫廷轩见夏露没有其他的要说，有些淡然地道：“下去好生服侍公主吧。”
夏露一愣，看了莫廷轶一眼，这才伏身退了出去。
“大哥！”莫廷轶见他如此，更加着急了，“我安排盯她的人，可不止夏露一个，却惟有夏露这个近身之人觉察到这一点异样，她实在很不简单。”
莫廷轩忽然想到祖英那边好久没有蒂影门的消息了，蒂影门一直以来密集活动，怎么忽然之间就消停了？
难道，是他们觉察到被人盯上，采取了应对措施。
莫廷轩皱了皱眉，却并不对莫廷轶说起此事，只道：“我都知道了。夏露可以留下帮我，其他盯着我这里的暗卫你都撤了吧，你下一步去安州要用人手的地方很多。”
莫廷轶愣住，大哥看起来有些敷衍，是怪他自作主张吗？可他也是因为关心大哥呀！
他不由有些动了气，意欲继续争辩。可看到大哥淡然的样子，忽然又压住了怒火：自己已经提醒到这一步了，以大哥的性格，绝不会意识不到昭璧公主身上有多少问题。或许大哥已经另有打算了，自己贸然行事反而会扰乱了大哥的安排。
只是，莫廷轶不打算将人全都撤了。可大哥已经知道了，一定会提高警惕。大哥的人虽对他好，到底都是最听大哥的，自然不能留他们在京城了。
莫廷轶想起了从小一起长大的郑行，他身手也很是不凡，那就留他在京城继续盯着吧。
莫廷轩并没有什么计划。
他听到脆生生的请安声，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幽涧园的门口。
夜色已深，前来关院门的小丫鬟恭敬的神情中透着一丝诧异。
莫廷轩下意识地就想掉头离开，那浅淡的红莲状的图案在他眼前一晃，他鬼使神差一般就迈进了幽涧园的大门。
林羽乔正在泡着药浴，却听说江夏王来了。她大惊，赶忙出浴披好了衣衫。略理了理头发的时间，江夏王人已走进了房间。
“王爷。”林羽乔惊魂未定，穿门而入的清风使她感到额角有分明的凉意，毕竟氲湿的额发鬓发都未来得及擦干。
她不由瞟了瞟衣袖轻薄的材质，自己看上去一定狼狈极了。
莫廷轩的眼睛有些移不开：眼前的人未施粉黛，纱衣松裹，漉漉乌发在朦胧的月光烛光之间，莹莹隐隐，与平日是大不同的风情。
只是，乌细的柳眉拧了花，泛红的香腮不时微颤。
莫廷轩方才心思都在莫廷轶说的事情上面，也没在意是否该先让人通传一下，就径直过来了。
他颇有些不自在，暗润了一下喉咙，道：“听说公主身体不适。”说着闻到了房中暖暖淡淡的药香，“贸然前来倒是打扰到公主了。”
“昭璧无恙，王爷不必担心。”林羽乔没有否认被打扰的说法，给他斟了杯茶，“王爷这么晚过来，可是为了白日之事？”
莫廷轩摇了摇头，可他不过一时起意，若只说是为了来探望她，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又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他想了想，道：“廷轶今日回京了，明晚皇上在宫中赐宴，我特来知会公主一声。明日我先回府，然后我们一起入宫。”
“是，昭璧知道了。其实，这种小事让下人来传一声便是了。”林羽乔说着，便觉他这理由似有些牵强了，又迟迟不见他开口再说什么，便道，“王爷难道不是为了柳韵之事过来的？”
莫廷轩有些诧异，仍是摇头。
林羽乔惊异于他的诧异，不由道：“王爷因何认定此事是柳韵所为？”
莫廷轩对此事不甚上心，只轻描淡写地道：“徐嬷嬷已将整件事情告知于我，劳公主费心，人证物证都有了，公主还有什么要说的？”
“府内之事，昭璧所知不多。可今日之事，即便所有迹象都指向是柳韵所为，昭璧仍然觉得……，”她却也说不出什么实打实的凭据，想了想抬眼直视江夏王的眼睛，道，“王爷可知，柳韵疯癫之时，大声喊着王爷一定信她，王爷会还她清白……”
莫廷轩仍是淡淡的：“公主就凭这个，便觉得不是她所为？”
林羽乔忽然哑言了，她是什么感觉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夏王完全不为之所动吗？
莫廷轩看着她，眼前却总浮现出光洁白皙的脊背之上的那朵淡淡的红莲。
两人各怀心事，自是相对无语，心中俱是对方不晓的复杂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