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在商场的三楼漫无目的的逛着。突然看到了名城,我的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打不打招呼?”
十几年没见,他胖了,但是大体样子没变,还是能让人一眼认出来。在这个小县城里,遇见个亲人还是不太容易的。我上前叫了声:“名城。”我以为他是一个人。
没想到,他叫了一下边上的一个好大的女孩子,“叫姑。”女孩看了我一眼,防范地叫了一声“姑”,接着名城抬头扫了一遍,前面一个个子不高的孕妇正领着个小姑娘往外走,边走边回头,很明显已经看见我了,她有些尴尬地又领着孩子回来,叫了我“姐姐。”名城吩咐大姑娘:“去叫你奶奶过来。”接着来了一个矮瘦的小老太太,满脸的皱纹,头发花白了,完全不是记忆中壮壮胖胖的三姑。
三姑淡淡地朝我笑了一下,我轻轻地握了三姑的手,怎么有空过来?孩子都这么大了?表姐表弟都在哪里上班?言语淡淡,不敢造次。三姑几次让我快去逛快去忙。我还是没有走,也许是多年不见,也许是亲情使然。我说回家吃饭吧,住下明天再走,三姑说鸡都撒在大街上,得赶紧回去。
临走了,弟妹领着两个孩子过来,三姑说给孩子喝水,弟妹用大嗓门说水热,还有些什么话,我只记得弟妹晒得黑黑的皮肤上长了些斑。名城又教导孩子跟姑姑再见,大姑娘还是满脸警觉地看着我,说了声“再见。”
我的心里飘飘的,好像丢掉了什么,又坠坠的,很沉重。我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胡乱说了些什么。就坐在商场的椅子上,心里有些难受。
早些年,一直在外,北方南方,故乡天涯,肠回目断。父母外出打工,十三年没有回去,我儿时的家,也在开矿放炮中被震裂了,山墙上一道紋,就像一道伤痕,触目惊心。而我们,已如飞蓬,四散为家。其实真正的根,已经找不到了。
更尴尬的是,我又一步一步回来了,工作在了百里小县城,更是嫁到了五里外的村子。其实我年年回去。
可是我还是没有家。
我多次要求老公拉着我回去看看,哪怕就围着村子转转也很好,可是他们都不懂,觉得没有意义,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没意思,也就算了。
所谓近乡情怯,时过境迁,事事并非如同梦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