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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无可奈何

【5月8日傍晚】

太阳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在山的一边留下的只有那些黄色的光辉,像是在告诉这个世界,即使看不见我,但我依旧存在那里,没有我本人,却拥有我的余晖。

晚霞从天边映射下来,将城市的湖水照的昏黄,形成共距离的倒影,分不清楚那个才是真的,这夕阳的光辉照射着城市之中的每个角落,像是为城市披上了一层金色的丝纱。红色的法拉利在这丝纱的笼罩下显得格外耀眼,一路上,没有人敢和这辆车抢位置,全部都在避让,生怕自己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

当阮薇薇开着车来到自家门口的时候,南铭一个人倚靠在他自己的车上,像是等了很久的样子,薇薇下车,走到南铭的面前,她看着南铭,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等了挺长时间了吧。”阮薇薇对南铭说。

见薇薇来了之后,南铭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作出一个微笑回应阮薇薇:“没,就是晒得慌。”

“进屋说吧。”

阮薇薇一边说着,一边走在前面去开门,南铭已经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对劲,就剩下一天的时间了,看来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而走在前面的阮薇薇想到刚才见到南铭时候的样子,他衣衫有些不平整,之前应该是有过什么剧烈运动的样子,还有脸上的状况,虽然知道他身体受到了辐射,但是这不像是一种病态的样子,反倒是一种过度劳累疲惫的样子。他的脸上有些黑色的斑点,虽然被擦拭过,但依旧还是比较明显。那是被烟熏过的痕迹。包括领子地方也有一些。阮薇薇已经猜到了南铭刚刚去了哪里。

南铭跟着阮薇薇进了家门,之前他来过这里一次,是在她给自己“高精漏斗”的时候。坐在客厅里面,薇薇让南铭稍等一会,也没有嫌弃南铭衣着有些许灰尘。

偌大的客厅里面,只有南铭一个人,空气之中似乎有一种香水味时刻环绕在自己的身边,和薇薇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盖过了自己身上烟雾的味道。

不一会,阮薇薇端着一杯水走过来,她已经换掉了刚刚进来的那身衣服,在家相对来说穿的更加休闲了一点,或许也是因为南铭的原因,在他的面前,现在自己也不想要故意装做成什么样子。是因为一些原因吧。

“先喝杯水吧。”阮薇薇将水送到了南铭的面前。

“谢谢。”

南铭接过水,他现在的确有些口渴,之前先是很多烟雾进了自己的喉咙,接着因为急火攻心吐了一口鲜血。一口清水顺着喉咙流进去,冲洗过后,将烟雾的灰尘洗干净,将那些涅涅的血迹给冲掉,瞬间,他感到身体好受了很多。

“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薇薇装作不知道。

南铭放下水杯,沉了一口气,然后笑着对薇薇说:“薇薇,能告诉我一年前为什么突然离开我吗?”

南铭的话倒是让阮薇薇有些惊讶,她本以为南铭会问她关于他父母家着火的问题,没想到他这次来找自己居然是因为这个。

阮薇薇迟迟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南铭接着说:“你知道吗,我只剩下一天的寿命了,明天我就会进行最后的‘时间沙漏’的实验,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但这有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你真的不能告诉我原因吗?”

南铭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阮薇薇也不忍心看着南铭这个样子。

“你知道一年前在你的实验室发生了什么吗?”阮薇薇问南铭。

“我知道,是我的原因,导致了你的身体受到了辐射。”南铭回答的有些自责。

“可是你为什么在我醒过来之后你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薇薇显得很难过。

南铭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说:“薇薇你知道吗,当初我以为你没救了,你已经死了,我知道这是我的原因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我无法原谅自己,只能将这段记忆存起来,永远不想要想起来。”

“因此,当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会死去,甚至是在实验室里面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只知道当初你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有些陌生。”

“原来是这样,幸好当初你没了这段记忆,要不然,你可能更加接受不了那个事实。”

“什么事实?”南铭问阮薇薇。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爸爸公司和陆林企业的事情吗?”

“记得。”

“当初在那次商业活动之后,两家公司相识,后来,陆林企业的陆辉为了得到我不惜使用卑鄙的手段,对爸爸的公司下手。条件就是公司联姻,这些我之前都已经和你说过了。”

“那你?”

阮薇薇接着说:“其实你知道吗,当初我醒了之后,我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找你,我也知道是你父亲用‘时间沙漏’救了我,所以当初你跟我借‘高精漏斗’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想要制造‘时间沙漏’。”

“可是我没有办法,就像你当初承受不住我的离去一样,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父亲的公司破产,看着他去坐牢,因此我只能装作不认识你,对你陌生,让你对我心冷。”

“南铭你知道吗,让你觉得我对你陌生,我心里是有多么难过。”

“好了薇薇别说了,或许我们命该如此。”南铭有些难受,但是无法表达。

“是啊,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里面,我们这些人没有过大的权利,没有背景,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子正气,我们还是要看别人的颜色行事,我们就像是刀俎上面的鱼肉,像是野兽笼里面的猎物,只能等着别人来宰割,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力。”阮薇薇无奈的说道。

“就像我现在一样,生命还剩下一天,在没有受到辐射之前,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不知道能够活着是有多么的开心,总想着要做出一件大事来,让自己没白来这个世界一回。”

南铭舒了一口气接着说:“其实现在想一想,只要能够活着,就算是一辈子一事无成,就算是这辈子都活在别人的背影之下,被别人压迫,可至少自己还活着,能活着就有改变的机会,可是我现在,生命剩下一天的时间,没有人能够体会我现在这种心情吧,这和自然死亡不一样,一个是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离去,而我这是清晰知道自己将会在什么时候死亡,像是怀中抱着一个定时炸弹,在一天天倒计时,甩也没有办法甩掉,只能眼睁睁看着炸弹在自己的手里爆炸。”

阮薇薇说:“不,我知道,一年前我也是这样,身体受到了辐射,生命只剩下七天的时间,我也是清晰知道自己所剩下的时间,我那时候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是最后这几天了,我不想让你伤心,也不想让自己的家人伤心,所以我选择了离开,我不让你找我,只想一个人安静度过生命最后的那点时间。”

“可我没想到的是,爸爸最终还是找到了我,将我带回家,你的父亲用‘时间沙漏’给我改变了命运,但没有达到沙漏最理想的效果,只能是抵消了那辐射的状态。”

“爸爸很感谢你父亲,想要报答,可是你父亲坚持不要任何东西,他说是你的原因导致了我受到了辐射,这只是为了给你赎罪而已,他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恰巧那个时候陆林企业已经威胁到了爸爸的阮氏集团,我们不得不低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因此才让家人对你说我已经去世的事情。”

“所以说,南铭,当初我也体会过生命所剩无几的心情,也可能只有我们这种体会过生命一点点流逝消失不见的人,才能够体会到生命的重要性吧。”阮薇薇在和南铭说话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想到了陆辉,怕陆辉再做出什么对南铭不利的事情。

南铭说:“这可能就是命运的安排吧,我们这两个曾经的恋人都体会过受到辐射生命一点点消失到尽头的感觉。”

薇薇接着说:“你也不要放弃,不是还有一天的时间吗,况且你已经研究出了‘时间沙漏’凭借你的能力,一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跟我当初一样。”

“哪怕最终成功不了,至少你为了这个努力过,你刚才也说了,没有什么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能多活一天就算是一天,不要再想别的事情。”薇薇继续和南铭说。

“嗯,我知道了薇薇。”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南铭看着阮薇薇。

“什么事?”

“在来这里之前,我去了一趟我父母家,那里已经被大火给烧了,你觉得会不会是陆辉干的?”南铭看着阮薇薇的眼睛,他知道眼睛不会骗人。

而阮薇薇则是怕南铭会干出什么傻事,说:“犯法的事情,他应该不会做吧,再怎么着,他也不可能拿着陆林企业来开玩笑。”

南铭一直看着阮薇薇,在阮薇薇回答完了之后,南铭的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不是火是谁放的答案,而是阮薇薇这么做的答案。

“还有就是当我赶到那里的时候,那里已经没人了,似乎所有人都被转移了,包括我父母,我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薇薇说:“别担心,叔叔阿姨一定没事的,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好了,别的事情我先去帮你解决好吗。”阮薇薇想起在来之前陆辉和自己说过的话,她不敢拿着南铭的性命还有他父母的生命去打赌。只能这样和南铭说。

“现在找不到他们,我怎么能精心进行实验,要是他们有个闪失,就算我实验成功了,我又能怎么样!”南铭有些激动,大概身体也有些难受。

薇薇走到南铭的身边:“你还有我,答应我先进行实验,你父母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解决。”

“薇薇,谢谢你。”

阮薇薇坐在南铭的身边,她没办法说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南铭可能不知道,这可能是他和薇薇最后一次见面了,阮薇薇不忍心,也不舍得。

她在南铭的身边,直接将南铭给抱住,靠在他的身上。

“薇薇,你这是?”南铭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已经分手了。

而阮薇薇却用沙哑的声音对南铭说:

“不要动,就这样待一会,让我多抱你一会。”

南铭看不见,在自己的一旁,薇薇的脸颊,两行热泪正从她的眼角之中流出来,一点点滴在南铭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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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