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现在将核实您的身份……”
“出现错误……警告!由于您使用的是特殊通道,将获权使用不连续性扫描……”
“信息读取中……注册信息检索完毕,确认帐号ID为:CN00032006,符合底层指令,将为您建立特殊NPC模版,遗族:灵剑士。人物加载中……”
“出现错误……警告!您目前正在尝试的举动尚未得到授权……”
“错误修正……获得目标一级权限,正为您重新生成人物资料……”
“出现错误……警告!您目前正在尝试的举动尚未得到授权……”
“错误修正……”
......
耳边是刺耳的鸣声,像是炽烈的风在呼啸,又或是滔滔的汪洋在徜徉。随后是剧烈颠簸和钝器的挫感,遍布全身的疼痛。细碎的说话声像是孩童的梦呓,断断续续又不知其意,窸窸窣窣的挤进到无边的黑暗之中来。
我,是谁。又在哪?
住手!林夜然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却被耀目的烈光逼的又眯了起来。
这里是……林夜然勉强抬起手来遮住直射的阳光,缓缓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古典圆弧形构造的穹顶,布满岁月感浓厚的虫蛀坑洼,以及那徘徊在鼻尖寡淡却又无比真实的腐烂味。空荡荡的房间应该是搁置了很久没有人居住了,空气中都弥漫着一层单薄的浮灰。巨大的、不知名野兽的皮毛被铺在离床不远的位置,上架着一个金属质感的烤炉,正勃勃的喷着热气。
林夜然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只感到一股呛人的异物感堵在胸口,又伸手撑着床面,却只能勉强止住身体轻微的颤抖,想挪动分毫都难以做到。惊讶于自己的虚弱,他再一次心生出一股身处梦境的荒诞感。
我,在哪,任务,大叔,枪……
零碎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现,像是将原先的时光一并打破,再乱糟糟的剪辑成全新的记忆。白色的猫加黑色的椅子变成黑色的电脑,红色的花生在绿色的枝上却变成了参天的树。
我……
哐!
木质的门被骤然的大力推开,炽烈的光迫不及待的挤进来,在地上投射出一个无比宽厚的身影,像是山里的熊。
“你终于醒了,外来人。”混糊不清的男声像是钢铁在嗓眼里撞击出的闷雷,轰隆隆的响。
这是,什么语言,我又为什么,能够听懂。外来人……指我吗?该死啊……哪里出了问题。林夜然强行按捺住心中难以言喻的烦闷,伸手按住自己的双眼。
“是我的妹妹在野地发现了伤痕累累的你,不然你早已经没命了。”大汉反手把门关上走了过来,“竟然还坐的起来。你已经昏睡了足足三天,尽管我开始时并不觉得有人能从那样的伤势中存活下来。你远比看上去要强壮。”
直到这时大汉的容貌才从阴影中显露出来,是一个皮肤略黑的白人,满是胡渣的嘴角挂着单薄的笑意。
与他那饱经沧桑成熟的、刀削般俊朗的脸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他那绝不正常的惊人体魄。这是分明已经超越了人类基因组所能表达极限的进化,全身的筋肉都如注水般膨胀到紧绷,又以鬼斧般的精妙拼接成完美的几何,交错着密布全身的创伤上手绘着狰狞的陌生猛兽,随着肌肉的舒张呈现出扑袭的姿态。
而最醒目的还不止这些。一条通体合金打造的机械动力手臂从他的左上半部身体一直蔓延到左手指尖,油光闪闪、银光粼粼,无时无刻不散发着逼人的冷气。
巨大的压迫感随之而近,林夜然不得不克制住自己想要快速远离这一整条精肉的本能,矜持的点点头,不自觉的吐出了一句绝对陌生,却又很容易就理解了的怪异语言,尽管声音微弱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仍是不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谢谢你……们。”
精汉轻松的理解了,却把他的愣神当成了还未痊愈的征兆,摇摇头说,“谢就不必了,都是流落的苦难人,帮了别人也是帮了自己。”
“只不过……”精汉突然又沉了沉嗓音道,“既然你已经恢复了意识,在休息之前,最好还是交代一下你的来历……再友好的集聚地也难免会有不欢迎的客人。”
来历……林夜然晃了晃神,错乱的记忆洪流再次如倒灌的海水一般席卷而来,巨大的机械,白色的制服,还有,飞驰的……弹头!莫名的、巨大的钝痛从胸口无声的撕裂开来,让他的身体都不自觉的痉挛起来。
“你在干什么?”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精汉皱着眉冲过来大力的捏住他的肩胛骨,暴喝一声,“放松!”
如同被大型犬类的啮齿咬合般的剧痛骤然袭来,林夜然的肌肉不由自主的紧缩,反射性的挥出另一只拳头。
“有意思。”精汉却丝毫没有要躲开的意思,不动声色的接下这一拳,“尽管还是孱弱,但也仍不是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可以凝聚的力量,出众的精神力。”
精汉轻巧的把林夜然不自觉挣扎的力量全部化解,又帮他轻轻的躺下放平,沉默的走到炉边坐下。
冷汗淅沥沥的从林夜然的双颊滑落,之后是失力的孱弱和惊厥后的心悸,黑色的块状阴影如夜幕般漫入眼眶,困倦袭来,世界悄然远去。
不……林夜然挣扎着,却又无力抗衡,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出,只能发出如溺水将死之人般细不可闻的呜咽声。
直到一股莫名的温暖在酸涩的口中如春潮般蔓延开来。
“好好休息吧,小子。”精汉若即若离的声音忽近忽远的传来,“其他的,等你活下来再说。”
活下来……
是啊,活下来。
好熟悉的话……又是在哪里听到过呢?
活下来活下来活下来。什么啊……明明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是谁要说这么多遍啊?
混沌的黑暗之中,千百张看不清面貌的脸如繁星般交替着闪烁靠近又快速的寂灭远去。
活下来活下来活下来……
每个人都在一次又一次郑重的重复着这毫无深意的简单语句,像是某种誓言。
直到一个无比熟悉的男声响起。
今天可真美啊,幸亏没有死在昨天呢。那,不如就活下来吧。
巨大的、无声的痛楚如烟波之上的涟漪般四散开来,记忆如山峦般崩塌,雷石滚落又湮灭。
不知为何,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林夜然艰难的想要开口,但终究是抵不过那强袭的虚弱,昏迷了过去。
“嗯?”已经走到门边的精汉皱着眉停下来。尽管说是言语却几乎只是无声的梦呓,但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以他的听力仍是捕捉到了那仅仅只有一瞬的异常响动。
“你在哪?”精汉好笑的摇摇头,“是什么重要的人吧?那可要加油了,再怎么说,想见的人,也只有活着,才能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