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死神
帝都。
六国之最，是北国。北国之最，是帝都。因为这座城由历代皇室执政，也住着皇帝。
北国虽然是大陆六国唯一一个由皇帝掌权的国度，但却只治内，不侵外。有人猜测如果北国有意一统天下的话，那么将不会再有六国之分了。
哪怕强如东玄国，也无法阻止北国的征伐！
所以北国境内，也是最为安定太平的。
帝都这座城，是与整个北国共同生长的。从北国立国载入史册开始，就有帝都了。这是人间最奢靡繁华的城市，没有之一。
这里汇聚了天下人。剑客、修士、学者或是商人，鱼龙混杂。
卫天擎是帝都名声极高的一位将军，声望恐怕就在皇帝之下而已了。此时他现在凌霄渡的船头，居高临下地望着这座城，凌霄渡去往的地方，是帝都最高最宏伟的一座楼宇。
那是皇帝的居所。
而皇帝，也早在这里等着他了。
皇帝是一个眉宇不凡的中年人，金色长发盘起，身高九尺，穿着暗金色的帝装。他正是这个国度最有权势的人！
卫天擎下船后独自来到殿内，整理好了着装，恭敬道：“陛下。”
皇帝开口问道：“他没有跟你回来？”
卫天擎：“柳先生说那神语阁的迷，他要一路往东去寻找答案，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
“他还留下什么话了？”皇帝对于这个结果倒也不惊讶，接着问道。
“他说，往后神语阁也不必再请守院人去了。”卫天擎道。
皇帝点点头：“他既然安然无恙出来了，那么也确实不必再请守院人了。神语阁的一切秘密，相信等他回来后就会解开。”
卫天擎皱眉道：“我听他说是要往东去，只怕剑圣此次游历会有诸多麻烦，他一个人，能顺利回来吗？”
皇帝道：“这是一个属于剑的时代，他是剑圣，那么世上会有什么麻烦是他的剑斩不断的？”
卫天擎：“可是……他现在手上握的不是神谕剑了，换成了一把貌似很普通的剑。”
那天他看到柳衣从神语阁出来的时候，他手上的确实是一把最普通的剑，就像是随便一个兵器店里都能花钱买到的一把剑。
“那他的神谕剑哪去了？”
“我也不知道。”
皇帝会心一笑，道：“即便如此，他不也还是剑圣吗？我听说南浔古城有一位奇人，一根柳枝也能与天境高手的名剑过招，或许剑对他来说，不那么重要。”
卫天擎道：“神语阁是一个漩涡，曾经的守院人，三位永远留在里面，出来的两位跳崖，一位自杀，除了那不知所踪生死不明的一位，只有他是唯一活着并且安然无恙的人。只怕会有不少人不惜得罪帝都也要找上他的。而且他毕竟只是一个人……”
皇帝道：“说起来，朕有愧于这些为国牺牲的先贤，每每念及，实在痛心不已，他们都该名留青史，柳先生举世无双，朕相信他。”
卫天擎虽然还是不放心，但皇帝都这么说了，那也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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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事了，夜千尘和顾南山二人都各自回城了......好吧，其实更多是被黄老头骂咧咧赶走的。剑圣柳衣独身一人向东去，踏上了一条注定波折的路，但他说过，自己必须走这一遭。
于是转眼就到半个月后，南浔古城。
南浔古城是一个水城，景色绝美。城内多的是书香府邸，北国最著名的学府和书塾都在这里，其中就包括‘邕文院’，顾南山就在这里念书。
这一天夜千尘提着他的新剑，跑来找顾南山。
剑自然就是沐俞送的剑。
这胖子二话不说，直接推门就大喊顾南山的名字！
而这里的学者也都习惯了，夜千尘每次来，都会毁了这里的清净，偏偏他是不夜城的大少，众人也拿他没辙……
“你直接进来也能看到我，何必每次都得用喊的？如此风雅之地，你就不能肃静一点吗？”顾南山小碎步从院里跑出来。
夜千尘看起来心情不错，直接抽出手中的宝剑！光看剑鞘就知道不是凡品，剑一出鞘，灵光乍现，锋锐逼人！
他威风但笨拙地挥了两下，笑道：“你来看看，这把剑怎么样？沐俞送的！”
顾南山直勾勾地望着这把剑。剑身呈亮黑色，隐约可见瑰丽的深红色纹路，比一般剑要宽且长，锋锐亦厚重，是一把霸道与精巧结合之剑！
顾南山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惊讶道：“我的天！这是‘暮渊’！！”
夜千尘得意的点点头：“对着呢，这把就是暮渊。”
暮渊剑。六国剑谱位列第十三，是沐家剑冢重要的镇冢之宝！但却并非出自沐家，而是曾经有一位神秘剑客为了报恩，送给沐家老爷子的一把剑。但这把剑太过刚猛霸道，沐家老爷子就把它放在剑冢之中，经过多年的淬炼温养，暮渊剑这才减了几分霸道，增了几分锋锐，可刚柔并济，更有了灵性。于是才排上了六国剑谱上百把名剑的前列，在第十三位。
顾南山道：“没想到啊……沐家这么大方！居然把暮渊给你了，这把剑在沐家也就仅次于星君和沐雪了吧？”
夜千尘道：“你这就没见识了吧？沐家老爷子可跟我说了，暮渊剑来历神秘，在沐家剑冢多年养炼过后，达到了什么程度，谁也没办法去衡量，所以这个第十三排名只是客观的。如果真的要比威力，恐怕连星君剑都不如它呐！”
顾南山赞叹不已：“好剑，好剑啊，真的是好剑……”
夜千尘歪着头，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不过有新宠在手，他开心还来不及呢，也不去想那么多。
“对了，我和你说，你别到处乱传噢……”夜千尘低声道。
“什么事？”
“那天沐家老爷子请我去沐家取剑嘛，艾玛别提对我多客气了，又是要给我钱又是问我有什么地方可以用得着他们的，说我是他们沐家的贵人，闹宴闹得好，闹得妙，恩同再造啊……”
顾南山不耐烦道：“哎呀得了得了，说重点！”
“噢噢……那个沐俞私下跟我说了，他们沐家的七长老，确实是被人暗杀的。并且是一剑封喉！那伤口居然过了三天才被人发现，是很细很细的一条疤，像丝线那么细，但伤口非常深！杀手剑法高绝，就算我们北国高手如云，有这种功力的人也绝不会很多！现在沐家全力搜寻那个杀手，还没个结果呢。”夜千尘道。
顾南山沉思片刻后，道：“是个剑修，且这剑法功力在北国不多的话，那这个就好说啊，我们可以用排除法，首先肯定不会是我师父……”
夜千尘道：“你可拉倒吧，你那弱书生师父也算里面？万一杀手不是北国人呢？你要排到什么时候？”
顾南山：“也是，但到底是谁跟沐家这么大仇？又这么大胆，连沐家也敢惹？”
夜千尘痴迷地摸着暮渊剑，满不在乎地道：“不晓得哟，反正不是我。”
“你不知道，沐家这件事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北国这半个月来出了很多事。”顾南山道。
夜千尘仍然盯着他的剑：“除了沐家长老遇刺，和本少喜提新剑，还有什么别的大事吗？”
顾南山：“我们那天遇到的剑圣啊！他那天离开冰原后，重新出现在北国了！虽然他一路乔装，拿的又是把普通的剑，但还是被人认出来了。招来了很多图谋不轨的人，不过当然啦基本都被他打退了。”
夜千尘一惊：“是因为神语阁？”
顾南山：“神语阁秘辛还没有那么多人知道，那些人不惜冒险去跟踪他，是为了一把剑。”
“神谕剑？”
“对。”
夜千尘挠挠头：“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把剑？这全世界的人都想得到它。”
顾南山看着这个还沉醉在自己剑里的胖子，道：“你不会不知道，神谕剑在六国剑谱排行第一吧？”
胖子吓得一个激灵，失声道：“我靠！”
顾南山接着说下去：“十年前吧，那时候我们还太小，他就是拿着这把剑出现在北国，很多有名的剑客私下挑战他，都败北了。剑圣的称号估计就这么来的。”
夜千尘问道：“那天沐俞说他小时候受过剑圣的指导，而且这个天才都对柳衣评价这么高，难道北国就没人能胜他？”
顾南山道：“那也不见得，北国是天下高手最多的地方，真正在武力值顶端的那几个人，还没跟他交过手呢。”
“其实是不是天下第一不重要，关键是那么好一把剑他居然放弃了，这我就想不通了……”夜千尘说完叹了口气。
“这就是境界的差距了，我师父说了，靠外物始终不如自身变强来得实在。说不定这个剑圣进去神语阁这十年来，参悟到了些什么，修为已经登峰造极，不需要神谕剑了。”顾南山缓缓道。
夜千尘摸着自己的剑，否认道：“不，我不相信世上有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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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外起风了，天色暗沉，雨水渐渐落下，越来越大。
柳衣持着他的剑，白衣被淋湿了，此时站在湿润的草地上。他的对面有一个人，黑布蒙面，带着刻有蛇纹的面具，正用剑指着他。
“你是谁？也要挡我的路？”柳衣淡然问道。
“你在神语阁里面十年，到底都看到了什么？我希望我能知道一些。”这个人的声音很冷，有点像这夹杂着雨水的风：“顺便见识一下名动天下的剑圣，这十年到达了什么程度。”
“你是在用剑来问我？”柳衣看了一下他手上的剑，道：“剑谱上没有这把剑，但我能感觉到滔天的杀意。能告诉我它的名字吗？”
蒙面人道：“我的剑，叫做死神。”
柳衣：“那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传说死神剑，见过的人都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了，这才没有被列入六国剑谱，所以你今天除了问我问题，还要我的命？”
“你如果好好回答我，我会将你的灵魂刻入死神剑下，这也不算真正死去，并且是很好的归宿。”蒙面人不带半点感情的说道。
柳衣：“灵魂，这是你们天河的唯心之说？”
蒙面人：“将死之人，何须多问。”
柳衣凝重道：“死神剑会侵染执剑人的心境，你已经受害不浅，此时收手，犹有余地。”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没有得到回应，因为蒙面人的剑已经刺过来了，这一剑很快！快到没有声音。
但这一剑却被柳衣用两根手指弹开，那清脆的嗡鸣震得雨水四溅。柳衣向后退去，速度奇快！蒙面人一剑未果，再追击而去，但已跟不上柳衣，只能空中挥出数道剑气，黑色的弧形匹练正如同死神夺命！剑气破空而去，柳衣白衣一挥，反手打出一掌，这无声无息的一掌，仿佛什么都没打中，只是掌心对着空气推了出去，却把蒙面人的剑气破开了！
“空明掌？这种不痛不痒，不能伤人的武功，有什么用？”
蒙面人一边说着，剑再度挥出，这一次的剑气速度快了几倍，更加尖锐，简直势不可挡！
柳衣手握剑鞘一个横扫，硬生生打破了这一剑，但蒙面人的身影已来到他背后。两个身影一黑一白在不断穿梭，根本已看不清二人到底过了几招。蒙面人一直追，柳衣一直退，即便他的招式狠辣，每一剑都不留余地，一时间也无法威胁到柳衣。
而柳衣的剑更是从始至终都没出鞘。
“你的剑再不出鞘，将会很危险。”蒙面人道。
此时二人已经停了下来，相隔十仗远。柳衣看了一下自己的剑，又望着蒙面人，说道：“无论是神语阁，或是神谕剑，都不是随便一个人能真正掌控的，你还要如此执着吗？”
蒙面人将杀意提升到极致，此时他就是万物生灵的梦魇，死神剑举起，他的声音也越发森冷了：“你的这把剑，叫做什么？死神不收无名剑！”
柳衣叹了口气，沉吟片刻，道：“我将要踏上征途，会一直拿着它，从现在起，它就叫‘行者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