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谓的异世大陆山好水好,林间的空气一入肺腑将整个人的精神都振奋,充满了无尽的生机与活力。
总之,比之于前世夏受蒸笼,冬吃雾霾,那它们简直没法比。走着走着,赵步笙却是享受起来,慢慢悠悠,而忘了与两位师兄约定的时间。
享受生活,雷打不动的主,前世被班主任罚站在教室门外千百次,依旧死不悔改。他说任他说,口水唾沫飞一脸,我横唯我横,数道电话唤爹妈。
话说毕业后请班主任到阴暗角落吃顿饭,这伟大的理想却一直未曾实现,实乃人生遗憾。
古道黄叶青叶铺陈,清泉石上流,有青羽鸟林间跳跃,一步两步,好生悠然。清冽的泉水入手温凉,赵步笙俯身捧起,向自己脸上洒,又搓了搓,再用衣袖擦拭脸庞。
骂骂咧咧几句,道了两位师兄整日闲散,铭文阵法的钻研不下苦功,却去玩物丧志。咳,呸。简直耽误我赵步笙赏花赏月的大好时间。
长路漫漫的尽头,紫衣少年宽大的手中掂量着一颗青色的石子,半蹲在灰白色的巨石上,一笔勾勒而成的狭长凤眉随之皱成一团,抬望天上明亮而不刺眼的圆日,话语间少不得讥讽:“何曾想到我们的步师弟还有几把刷子,竟然令我柳某好等。太阳偏下已有半个时辰,就是他爬行而至,恐怕也是到了。”
并不宽阔的视野内飞来一片青叶,颇如来势汹汹的暗器,风吹不动,轨迹近乎直线。定睛细瞧,却又哪止一片,十片百片,皆由高树而来。
浩浩荡荡之势,好似英勇无畏的百骑冲锋阵前,不将敌人粉身碎骨不休。
柳子冥顺手掷出手中拇指大小的青色石子,不偏不倚地击中带头冲锋的青叶,再是腾空数翻,后行数丈,巧妙地躲开攻势。
高树之上,持剑少年眯眼笑枕,笑看树下人如猴。
柳子冥瞥了一眼深入松软泥土的近百树叶,又望向李墨雨所在的树枝,却是笑意道:“李墨雨你的清风剑当真有几分长进,以‘抚剑清风来’拿我试招,将我伤着,看谁与你一同受苦研铭文阵法。却不知那些文字扭开拐去,你识得几个?”
李墨雨坐起身子,双腿垂坐树枝上,右手抓着如水长剑,以剑尖抵在树枝上,颇有些侠者气派。
“柳师弟道的哪里话,师兄我也不过是想要瞧你修为可有长进,你又何须这般较真。方才见你猴跳三翻,警惕性倒是挺高的,以后打不过,保命的功夫想必是有的。”
柳子冥捻了捻指头,心里将李墨雨诽谤,一番话语尽有挖苦之意,听得人着实不舒服。
“李师兄天纵奇才,剑术得师傅真传一二,可却不知哪一日与孤鸿较个高低,那时亦要告知师弟,我也能瞻仰师兄风采。”
李墨雨的床头收藏着一幅画像,画中人白衣玉带头紫巾,手中握一柄藏雪长剑,脸上罩着半边面具。
此人是谁,其名扬三国间,修仙界,凡尘修武人皆于他有一二了解。
陈国有剑客,其名曰孤鸿。孤鸿掠身白影翩,一剑天来王侯黯。七进七入紫禁城,缥缈如踏无人境。
据闻人间三国皆被绝世阵法师布施禁神阵,欲在人间的王城飞行,难如登天。
欲在陈国紫禁城来去自如,是多少修行者的梦想,尤其是崇拜仰慕孤鸿的剑客。每年多少无知的家伙为了与孤鸿一争高下,又或者沾一沾他的名气,潇洒仗剑紫禁城。生着去,却落得个身穿上百箭矢,殒命紫禁城的下场。
陈国国都盛安之外十里地,那一处乱葬岗埋了不下百位剑客,有名没名的,都被士兵藏在那里。
而这一幅画像也是柳子冥无意间瞧见,心中猜想一二便知,李墨雨闷声欲要成为孤鸿这般的剑客。
李墨雨听得柳子冥此言一出,鼻中闷声一哼,眉眼一挑,语中傲气不减道:“柳师弟说得好生轻松,孤鸿是这天下顶尖的剑客,恐怕亦是修为不凡之人,想与他一战,少则数百年,只恐怕柳师弟走不到那时。”
柳子冥此人心浮气躁,难以沉心静气,实在不适合修仙,而当初柳怀香将他送往修仙,实则也是为了磨砺他的性子。
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柳子冥不再提及这事,转而问道:“李师兄,步惊天可是还没影子?这小子也太不将我俩当一回事了。”
李墨雨右脚迈上树枝,剑尖一弯接力而起,整个人便是立在枝头,再是纵身一跃,头上的蓝色发带飘摇,隐有几分飘逸。
双脚轻鸿掠地,身稳直立,才是应到:“远处有人来了,不过瞧身影,并非步惊天,好似是赵师弟。”
“赵步笙?”李墨雨眉头一锁,似乎有些不乐意,“瞧来步师弟还是怕自己师傅责备,故而委托赵师弟来此。可赵师弟来此地也帮不上半点忙,他的身法恐怕追不上灵猴。”
树叶飘落的小道上,一个清瘦的身影小跑而至,满面汗水,右手高高举起招摇着。
赵步笙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半弓着腰,略带歉意道:“两位师兄,我来晚了,山路七拐八绕,我也不识路,便是耽搁了时间。嗯,步师兄有事,恐怕来不了了。”
将身上的那个责任一推,再为步惊天解释几句,赵步笙也未抬头,忙着擦汗。
柳子冥心里自然很无奈,可又有何办法,上次带步惊天去白鹤派长见识,让人家被揍得鼻青脸肿。赵步笙来了也便来了,凑合着用。
思前想后,赵步笙也做不了事情。阵法恐怕他不懂,身法他也还未曾学习,只能干瞪眼……
瞧着赵步笙萦绕在身外的浅淡气息,竟是连七脉境第一脉都还未突破,不过也才一个十五六日,平常人也就那样。
陈老收的弟子还真的不挑。可赵步笙那一日在千丈峰的表现也不俗,可为何修炼速度不尽人意,伤脑筋。
兴许赵步笙有惊人的毅力,这亦是我柳某不具备的。在修仙界,有大毅力而有所成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路走得辛苦罢了。
这不,隔壁的白鹤派就有一位长老,两百多岁的人了,被众人取笑为愚拙长老。一生修行基本是到了将死之日才得以顿悟突破,哪是苟延残喘,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不过不知赵步笙可有这样的荣幸。
柳子冥眼中带着同情,拍了拍赵步笙的肩膀,安慰道:“无伤大雅。今日你既然来了,我们两个师兄也便指导你一二,让你在修行上能有所顿悟。”
李墨雨静静地瞧着柳子冥装大师。
一年修行便达到五脉,天赋自然很高,李墨雨无话可说。若非李墨雨这五载精研剑术,恐怕也不止这点修为。
依陈老所言,修为为气,强身健体,以气辅器,方为正道。不过法则之上的东西还是要修炼的,那是为今后通往高处垫下基础。
赵步笙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嘴角一抽,想起了步惊天的客观描述。
几月前的某一日,柳子冥修为达到三脉巅峰而无法突破,为此胡吃海喝,终日蒙头大睡,美其名曰,唯以此发泄心中愤懑,上责苍天妒英才。
次日一觉醒来,火急火燎地奔向小茅厕,唯听得一声震天响,四方灵气汇聚,紫衣少年喜提裤子大吼:“数日殚精竭虑,废寝忘食,当真天不负我,柳大爷突破了!”
你修为高,自然你说了算。
赵步笙乖巧地点头,不忤逆师兄的意思,似乎他今日并不用太忙碌。弱小的人偷得懒,也不失为好事。
兵家有言,示敌以弱,而承之以强。纵然赵步笙本就没什么很弱,弱者乐得其闲。
“这只灵猴浑身棕毛,眼睛灵动得跟青楼中的小姑娘一样,几十丈之内的人瞧得清清楚楚,难以接近。不过,它却是贪吃得很,柳师兄我跑了多少地,才采摘了几个鲜红汁水多的果子,就是为了诱拐那家伙。”
向着桃林内走去,柳子冥说话间眉飞色舞,神情得意,顺手由腰间的乾坤袋中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果子。
果子通体青红,浑身滑溜溜的,香气扑鼻,萦绕在数丈之内,据闻这种果子被称作红舌果。入口即化作水,柔嫩得很,平常里岂止猴子之内的动物最爱吃这种果子。
在陈国之中,也唯有皇亲国戚才有资格享受红舌果,平常人家就是见也难得一见。柳子冥作为柳怀香将军的老弟,自然也沾了她的光,尝过一两个红蛇果。
那时柳子冥也才十岁左右,齐国军队十万大军压境,就布阵在巨石关外。柳怀香以三万柳家军誓死力战,不死不休,七日七夜,终得齐国军队偃旗息鼓而去。
至那以后,柳家军的名号也为楚,齐两国熟知,闻柳家军而色变,何敢犯陈国疆土半分。
那一日,三万柳家军死伤大半,血染长墙大地,擂鼓震天之景象永远烙印在十岁少年的心中。
纵齐巨石关外陈兵百万,我柳家军割掌血染龙骨刀,赤血丹心一片,身死祭天地红日皓月。
巨石关外尸体陈列,踏我尸骨入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