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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猛马项目的最终落地,对莲桦集团上海分公司很是鼓舞。合同签订的那天,江乃深、贾世廷两位老总请了乔艺、商务部柯芮总监和罗兵吃饭,小小地庆祝了一下,并且关照他们务必打响头炮,做好这个项目,以获得天舟科技的信任,争取以后进行长期合作。

罗兵提到天舟科技的采购总监黎莲好像对麦丽特别赏识,还问过他几次,是不是应该考虑把麦丽调进项目组。

柯芮说:“也是。项目组正需要一名商务主管,看贾总愿不愿意把麦丽借调过来?项目结束再还给你们。”

贾世廷本是一个豪爽的人,当场就打电话问李察。李察说他没意见,只是有两个问题:一是麦丽现在只是普通职员,没到主管的级别;二是他这边需要有人来补充空缺。

几位老总都在场,都说这事好解决。于是饭桌上就决定了,麦丽借调去商务部加入猛马项目,在商务部工作期间,麦丽的待遇对标主管级别。项目结束后回到综合部,恢复原来的等级。如果到时候她能够满足晋升条件的话,就直接转正为主管。商务部则派韩娜到李察的部门临时顶替麦丽的岗位。

麦丽很快就被通知到商务部去上班。她早就知道李察会来和她说这件事,心里却很担心和乔艺一起工作压力太大,脸上就有点不那么兴奋的样子。李察以为她舍不得离开综合部,还特地叮嘱了一番,让她有困难回来找综合部,他一定会尽力帮忙。

搬座位的那天,麦丽和陆昔、艾咪一起吃午饭。其实两个办公室本来也离得不远,来回几分钟而已。艾咪打趣说:“哦哟,麦丽升迁了,还是去商务部呢,以后咱们都要靠你提携啊!”

陆昔嚷道:“请客!请客!”

麦丽脸都红了:“哪里升迁了嘛,借调而已!一年半载的项目结束也就回来了。”心里却想着也真该请大家“吃点好的”了。

虽然知道新岗位工资会高一些,具体高多少麦丽并不清楚。等到工资发下来的时候,麦丽一查,还是吓了一跳:多了好几千呢!这样岂不是两个月就能把那件衣服钱赚回来了?值啊!

麦丽高兴得一个人在屋里手舞足蹈,在汤姆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汤姆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麦丽这才回过神来,“啊”地叫一声,夸张地“呸呸”着,跑去卫生间刷牙。

阿香见麦丽请大家吃饭,说:“好啊,事业顺利嘛。那么个人问题怎么样了?”

麦丽刚拿起杯子,又放下,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本来想说说她和付恩泰的事情,只是都已经知道阿香要说什么了,不如转换一下话题,就说:“哪有空?”

嘴里说着,脑子里却跳出汤姆来,那感觉,就好像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似的。麦丽心里骂自己道:“有病?要爱上一个妖精了吗?”

阿香听她喃喃说什么妖精,奇怪地问:“什么情况?爱上了一个猪八戒还是孙悟空?”

奈奈在一旁说:“猪八戒好啊,对媳妇那是真心的,脾气又好。那猴子徒有其名,一点也不实惠。”

麦丽笑道:“那你们说,理想的男朋友应该怎么样的?”

阿香说:“必须得要有本事,能在事业上帮我。用心专一,顾家,不在外面乱跑、沾花惹草的。”

奈奈说:“得帅。全听我的,我打他骂他也还爱我着的。还要肯做家务,自己不花钱,光给我买新衣服。”

麦丽“噗”地一口喷出饭来,想要掩饰惊慌,却连着猛烈咳嗽起来。阿香拍着她笑道:“看把你惊的,我们这些要求很高吗?”

麦丽心里道:“我了个去!有本事、顾家、帅、不花钱、做家务……这不是汤姆一个人全占了吗?”嘴上却说:“你说呢?这要求不高你们都还单着?”阿香和奈奈的嘴被堵上了。

忽然间麦丽发现自己大概不能恋爱了,心里就像装不下什么其他人一样。每天一下班,就想急着回家,见谁?只有汤姆在家等着呢。每天在汤姆边上的时候,心里好像有了个依靠。天哪,这可才是严重的心理问题!难怪有人买个玩偶共度一生,本来还嘲笑这种人,现在自己也有倾向了啊!

麦丽觉得需要严肃地考虑这个问题。想来想去,认识的人里只有艾咪是爱情专家,得找机会和她聊聊。

陆昔见麦丽有意请客,很高兴,嚷嚷着让艾咪找家好吃的饭店。艾咪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又朝麦丽看看,心想这位平日里节俭得很,要找一家不太贵的。但她既然诚心请客,又不能找太差的,思来想去只有乔老爷合适。

艾咪还没开口,麦丽就说:“乔老爷也太普通了吧?好歹上点档次啊。”

艾咪笑道:“哦?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乔老爷?现在麦姐姐不一样了哟?看来商务部就是档次高啊!那么我们去吃……”

麦丽说:“韩国料理!”

陆昔连说好。艾咪朝麦丽直翻白眼,心想怎么这么巧,想到一块儿去了。

三个人便去找那家韩国餐馆吃炸鸡去。那一带韩国人多,又集中了很多韩国餐厅,路上十个人倒有四五个说韩语的。说也奇怪,只是在某个韩剧里偶尔出现了一个男女主人公在餐馆里吃炸鸡、喝啤酒的场景,居然真有人马上在这里开了一家名字一样的餐馆。年轻人赶时髦,趋之若鹜,一到晚饭时间,餐馆门口排起长队,路边上停着的汽车把半条街都堵上了。

还好她们选了个午饭时间,人不多。

“今天咱们也来点啤酒怎样?”艾咪心情大好。

艾咪已经开始进行结婚的远景规划了,只是她在犹豫,将来是该她去欧洲呢,还是让鲁克来中国?

陆昔一脸羡慕,说:“真是让人嫉妒的选择困难啊!换了我,到哪里都行,只要跟着他,就心满意足了。”

艾咪打趣道:“你那个‘帕萨特”富二代呢?怎么好久不来找你了?”

陆昔一愣,那眼泪扑扑簌簌地就掉了下来。艾咪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一茬的!”

陆昔一边抹眼睛,一边说:“不怪你啦,是我自己不好。早就想开了,没事啦。而且人家心里只有麦丽好不好!”

艾咪感到挺意外,不过回头想想,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阵子,那付恩泰老来找麦丽。艾咪就瞪大眼睛看麦丽。

麦丽抓耳挠腮,叹气道:“你说人和人真是奇怪!我对这个人就怎么也起不了火花。一起吃饭什么的都可以玩得挺开心的,可是一想到要和他处对象,就恶心得不行。”

艾咪拍拍她说:“那是,有些事情勉强不来的,别为难自己。”

陆昔还在那里撅着嘴,说:“那人其实挺不错的,外表是个花蝴蝶,内心蛮善的。麦丽你能不能对他好一点啊。”

麦丽举手投降,说道:“我没对他不好啊!总不能随随便便就以身相许吧?”

艾咪哈哈笑道:“这得怪他自己没本事,或者没眼光!我们这里两个超级美女呢,哪个差了?他还要怎样?”

麦丽笑道:“别说他没本事。听说他最近主动要求去他们的苏州分公司去接一个烂摊子,好像很有追求的样子。”

陆昔眼睛发亮,说:“哦?他们那边还要人吗?”

艾咪和麦丽忍不住用手指着陆昔哈哈大笑起来。

说着说着麦丽有意把话题扯到抱枕上去:“最近看到报道说有人生产非常逼真的人形玩偶,比以前的抱枕更像真人。有的人就爱上了那玩偶,要过一辈子。你们说这是不是心理有问题?”

陆昔说:“这不是有问题,这是有病!”

艾咪说:“在真实世界找不到精神寄托,只能幻想一个。不能说有病,其实挺可怜的,不够幸运而已。”

麦丽说:“不瞒你们说,我有这种倾向。”

艾咪和陆昔吃惊地看着她。

“我也有一个抱枕,前阵子在家门口一个倒闭的杂货店捡来的,做得特别像人。放家里时间一长,我觉得有点离不开他。”

陆昔惊得跳起来,说话都哆嗦了:“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有人对你一往情深,再不济,他也不至于比一个抱枕还恶心吧?你这么漂亮,又能干,爱上抱枕?这得多重的毛病啊!”说完,看一看艾咪。

艾咪想了好久,才说:“你是个完美主义者。你对另一半的要求非常高,几乎放弃了找到合适对象的期望。而一个不存在的人,只是存在于你的想象里,你想要他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那就是你的抱枕。”

麦丽一听,觉得隐隐地有被说中的感觉。

艾咪像个长辈似地继续说:“可你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世界是变化的,人是变化的,心态也是变化的。以前有个段子说二十岁的女人找对象,只问‘他帅吗?’三十岁的女人找对象,只问‘他有钱吗?’四十岁的女人找对象,只问‘他是男的吗?’说的就是心态会变。你也不是不变的。”

麦丽道:“照你这么说,难道我们应该停止梦想、面对现实,在伸手可及之处找一个凑合一下算了?”

艾咪觉得自己已经说了一些有水平的话,应该继续装下去,就一本正经地总结说:“你是不是应该承认没有人是完美的,承认世界也不完美,并且作好准备,去接受有缺陷的人生。”

陆昔说:“哇,好高深。”

麦丽听着很郁闷,有一种强烈的抵抗情绪从心底里冒出来,想要反驳艾咪,心头却像被一块石头压住一样无力。她一声不响地喝了几口啤酒。

艾咪笑道:“好好的怎么又搞得这么深沉?我是现实主义者,拉到篮子里就是菜,见好就收!你们的福分还在后面呢。你们都这么漂亮可爱,知道有多少男人会对你们着迷吗?你们一定会遇到你真正爱的人的。可别学我!”

陆昔眼圈又红了,说:“你说的怎么和那个“帕萨特”一样的?”

艾咪举杯说:“一切皆有可能。不过想好了可是要自己承担一切的,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

麦丽也笑道:“你说的怎么和我一位大姐说的也一样呢!”

艾咪更加得意了,摇头晃脑说:“可见真理是普遍适用的!”

麦丽和陆昔相视一下,大笑起来:“真会顺杆爬啊!”

艾咪对麦丽在项目组里如何与乔艺相处很感兴趣。问道:“你现在和乔艺一起工作已经有一阵子了,也没见她训你啊?看来还是你本事大。”

陆昔说:“对呀,我到现在看见她,都尽量绕着走,连她眼睛都不敢正视的。”

艾咪说:“这倒没什么问题,没事的时候她本来也不正眼看我们,等到有事了,你能逃得了啊?”

麦丽说:“还能怎么样?不就是整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嘛。还有就是尽可能在老倪在场的时候发表自己观点,其他时间闭上嘴,唯有是、是、是,不就行了?”

麦丽嘴上说着,心里在暗笑:要不是我那幸运红印让我未卜先知、提前做好准备,才能够逢凶化吉,不然哪能活到现在?

“这个项目也好做,也不好做。好做的是领导都很关心,资源有保障;不好做的也是领导都很关心,一不留神出了问题,就吃不了兜着走。”

艾咪说:“听说这个项目难度很大,老倪也在整天发愁呢,说有很多挑战的。我看乔艺三天两头去贾世廷那里汇报,要这个支援、那个协助的,很多抱怨的呢。”

麦丽说:“可不是?技术上有挑战不说,那客户的项目经理,叫什么葛睿思的,也不好相处,可拽了,什么都得依她的。可她又不是很懂的样子,简直就是客户版的大英雄。乔艺和罗兵都很头疼呢。”

艾咪说:“人家是客户嘛。乔艺水平再高、脾气再大,拿客户是没办法的,她也就对自己人厉害。”

陆昔说:“是啊,我看见有几个人被叫进贾总的办公室挨批了,估计是什么事情又没让她满意了。”

麦丽说:“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对乔艺还是佩服的,她能够对付这种复杂局面。和客户开会、内部安排工作什么的,都是清清楚楚,井井有条的,这几天我都觉得受益匪浅。”

艾咪、陆昔双手合十:“换了我们,宁愿不要这些长进!能躲多远躲多远。”

三个人嘻嘻哈哈了一阵,又痛快地喝了一杯。

麦丽还在想着艾咪刚才说的话。完美主义者?怎么看自己都不像的,我还没开始认真考虑好不好?阿香倒是有点要求太高,她要找有本事、有钱的,还得帅,又要听她话的。啧啧,到哪去找?自己都三十好几了,你让人家那位完美的男朋友怎么办?守身如玉地在哪个角落里等你?怕是早被别人抢走了吧。可是我没有像她那样啊,我也没有要求人家应该怎样的嘛。

麦丽想:我这不是想着这几年趁年纪还轻,先把精力集中在工作上呢。哦,这就算要求高了?

本来还想着和艾咪它们说说,心里会放松些的,结果还是郁闷。她又想到秦小容。秦小容可是个永远的开心果,整天就是无忧无虑的样子。好久都没和她联络了,麦丽想是不是应该去找秦小容出去一起玩玩,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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