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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附章1 凛冽之黑的降临

夜,无星,无月。厚重的乌云沉积在天空,将魔领的天空包裹,如同海洋一般厚重。

夜行魔物在无光的夜里依旧藏在黑暗角落的最深处,无声地磨着利齿,等待猎物的到来。

一只幽灵猫藏在灌木中,用它那双几近透明的双眼窥视着森林。忽而,风的震动中掺入了一些奇怪的频调――有猎物来了。幽灵猫化作雾气,躲进树干里,遮蔽自己的气息。

一头乌黑的魔猪轻轻踏过枯叶覆盖的地面,发出咔嚓的声音。魔猪始终警惕着四周,防止有什么捕食者突然窜出来将它杀死。

幽灵猫是很弱小的魔物,它们除了会化作幽灵形态之外,只比普通的野猫强壮那么一点点。魔猪则不同,它们体型巨大,强壮无比,还会使用土魔法为自己附着强化的泥铠,根本不是幽灵猫所能够觊觎的猎物。但是这头魔猪太老了,它在年轻时期的战斗中折断了獠牙,现在体内的魔力回路甚至不足以施展土魔法。而这只幽灵猫尚年轻,有着充沛的体力和无比灵活的身体,并且可以熟练地进行幽灵化,并不能说完全没有机会。

幽灵猫需要等待时机,只要自己一失误,被魔猪撞到一下,估计就要命丧黄泉,而这头年老的魔猪则会吞吃幽灵猫体内的魔晶,重回年轻时期的样子。如果幽灵猫得胜,它将会饱餐一顿,并且在吞吃掉魔猪的魔晶后会得到进化。

两者都察觉到了对方的气息,只是魔猪在明,幽灵猫在暗。魔猪有选择逃跑的机会,幽灵猫有进攻的优先权。

这样的战斗发生在有魔物活动的森林的各个角落,这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争夺力量。魔物们虽然比一般的野兽强大,但是它们对于野兽并不太感兴趣,因为野兽只能让它们饱餐,对于自身的成长完全没有任何帮助。魔物需要吞吃其他任何体内带有魔法回路的生物以延长寿命,强化自身。

这样的战斗总是残酷的,很少有双方都愿意放弃的情况。在这一次的情况下,两者显然都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魔猪伏低身体,全身肌肉紧绷,将所有的魔力聚集到体表,即使无法使土元素铠甲成型,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增强防御力。它的呼吸变得沉重,心中是极度的恐惧和兴奋,这是生与死的抉择,是生来就为了战斗的生物最为热血沸腾的时刻。

心脏速率几近翻倍,体温上升到流出的汗水瞬间蒸发,这是战斗的姿态。

幽灵猫则静静地磨着牙齿,寻找魔猪防守的间隙,一招毙命。

此刻的森林安静得如同早已了无生机的废墟,但是微风轻轻拂过的声音总是让生活在这里的一切生活都胆战心惊,警惕着四周的任何动静。一道电光闪过昏暗的天空,随即雷声大作,就在这一瞬间,幽灵猫冲了出去,魔猪也迈动了它强力的后腿,向着第一反应判断下的的方向冲去。两个大小相去甚远的身影在夜色中重叠在一起,夜色中的森林顿时喧嚣起来。

说起魔领,肯定就要说到魔领的统治者魔王了。魔王并不像一般认知一样是魔族最强,也不是所谓的天命,而是和人类封建王朝一样根据血缘关系一代代传位而来。当然也不时会发生谋朝篡位之事,但那只是政权所属姓氏的更替,对于魔王之力的传承没有任何影响。每一代魔王在戴上魔王之戒后,灵魂便会和魔王冢相连,死后灵魂会来到魔王冢,等待下一任的魔王戴上魔王之戒。新魔王都需要在魔王冢的祠堂中进行佩戴魔王之戒的仪式,并得到之前所有魔王灵魂的审视。每得到一个魔王灵魂的认同后,便可以得到那位魔王的力量。所以,当出现对于魔族来说的绝世明君时,就是人类需要召唤勇者之时。

有强的离谱的魔王,当然也会有没有得到认可的弱小魔王,而这一类的魔王往往需要为巩固自己的政权而奔波。不够强大就意味着不是一名好的君主,魔族都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弱小的魔王在位时间并不会多长。

而如今的魔王也是一位没有得到大多数魔王认可的弱小魔王――奥兰多·埃尔法索斯。就在这个夜里,他经历了叛乱,带着几个亲信从王宫逃跑,希望趁着夜色逃离追杀。只要魔王之戒还在奥兰多手上,魔王依旧是他,他还是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但是,一切发生得太快,他连谁是反叛军的总帅都不知道,自己的亲卫军便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所以,他对于逃亡之旅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连谁能够依靠都不知道,随便找人寻求帮助无异于自寻死路。

魔王和三名近卫骑士骑着猎首龙在夜里狂奔,但无奈身后的点点火光始终没有撇开。但此时让奥兰多最为焦虑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女儿的生命安全。

“赞雅,莉莉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消息吗?”奥兰多回过头来询问紧跟自己身后的龙人女骑士。

赞雅回答道:“骚乱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人将公主送往南部了,现在应该很安全,请陛下不必担心。”

奥兰多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哎,都怪我不够强大,让大家跟着我逃亡,还让莉莉跟着我受苦。”

身旁的三名骑士一齐说道:“陛下言重了,我等在选择成为陛下的近卫骑士之时,便已经发誓要追随陛下直至生命尽头,还望陛下不要自责。”

“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了呢?”奥兰多低着头,喃喃自语。

“如果您是指主张与人类交好一事,属下认为这是正确的抉择。”赞雅望着奥兰多忧郁的神色说道。

奥兰多转过头问道:“为什么你可以如此断定?”

“从我们魔族的历史来判断得出的结论。我们魔族总共出现过12位强大的魔王,他们也无一例外地选择了与人类进行大规模的战争,但是最终都死在了勇者的手上。单从结果上来看,只是失败,但是从战争过程上来看的话,我们魔族牺牲了无数勇敢的战士。虽然人类那边牺牲也并不小,但是最终失败的是我们,人民情绪低落,对于人类的憎恨便更加深刻。而人类却因为胜利而情绪高涨,对于胜利也是充满绝对的自信。这样下去,无论尝试多少次,我们都只会失败。”

赞雅的一席话让奥兰多重拾了信心,对于目前的窘境也稍稍放下了心。正当此时,敌人的骑兵从两边的山崖上跃下,面目狰狞的魔族骑士挥舞着巨大的战斧,咆哮着冲向奥兰多的队伍。

“陛下,请你往森林里面跑,这里由我们来断后!”赞雅见状立即拉起缰绳,带领另外两名骑士转头迎战追兵。

奥兰多心情沉痛,但是那已经无暇顾及,他头也不回地骑着猎首龙一头扎进茂密的森林中。身后战斗的声音渐行渐远,奥兰多却留下了泪水,他又一次让自己心爱的部下为自己的无能牺牲了。他已经没有理由放弃了,只能背负着那些忠于自己的臣子的热切希望将自己的信念贯彻到底。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今晚死掉!

追兵的声音很快逼近了身心俱疲的奥兰多,他已经不眠不休地逃了三天三夜,胯下的猎首龙也完全没有得到休息。正当奥兰多想要鞭策自己的坐骑加快速度时,猎首龙突然双腿跪地,将奥兰多重重地摔了出去。奥兰多爬起来走到自己的坐骑身旁,才发现它已经因为过度的劳累死去了。奥兰多轻轻合上猎首龙的眼睛,回过头看了看逼近的火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拔出了腰间别着的佩剑。

天空突然电闪雷鸣,厚重的乌云开始飞速地翻滚,形成一个圆环,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圆形的口子。随后狂风大作,一道凌厉的落地雷从圆环中间的空洞中劈下。剧烈的爆鸣声伴随着泥土与石块的四溅,一道冲击波从闪电落地的位置向四周散开,疲惫的奥兰多受到这股冲击力甚至无法站稳,必须要拄着剑勉强站立。

爆炸产生的烟尘散去后,一个模糊的人影逐渐显形,奥兰多同时感到一股寒意。

是敌是友无法确定,但可以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场,那绝不是自己可以匹敌的对手。而背后追兵又至,奥兰多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丢下了手中的佩剑,伸手摸向左手无名指戴着的魔王之戒。

“前面的生物,回答我,这里是哪里?”身前的人影开口说话,但是并不是奥兰多所能理解的语言。

终于,烟尘彻底散去,奥兰多借助自己强大的夜视能力看清了这个从天而降的生物的样貌――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形生物,但无法判断是人类或是魔族,因为从气息上判断,两者都不是。对方穿着黑色的长摆外套,从隆起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肢上可以判断是一名女性。她的身边围绕着不详的黑色魔力,有如影狼的魔力但更加令人不安。奥兰多很快理解了眼前的存在是他未曾知晓的。

人类有传说,当世界面临毁灭的灾厄时,掌管生命的神灵会从异世界召唤能够阻止毁灭的战士,而这类战士名为圣徒。若传说非假,那么眼前这个生物只有可能是圣徒。

奥兰多已经顾不得什么了,立即向着眼前的生物跪拜,希望自己的行为能得到理解。

“请您帮助我吧!我现在正在被人追杀着,如果您能帮我度过难关,我将为您提供一切您所希望的帮助!”奥兰多一边指着背后已经近在眼前的追兵,一边大声地恳求着。虽然他并不认为他所说的话,眼前的女性能够理解,但这是唯一的方法――俯首称臣。

那名女性低头看了看跪倒在地的奥兰多,又看看奥兰多身后的一众咆哮着的魔族骑兵,并没有任何反应。奥兰多偷瞄眼前这人的反应,感觉焦急万分。奥兰多急忙将手上的魔王之戒摘下,双手呈给黑衣女性。

魔王之戒散发的独特魔力吸引了这名女性,似乎是理解了奥兰多的意思,她从腰上拔出了两把短剑,走到了数千追兵面前。追兵的头领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随机下令冲锋,将奥兰多和这个奇怪的女性杀掉。

银蓝色的微光透过面具双眼部分的空洞发散而出,顿时一股寒意笼罩了四周。骑兵挥舞着战斧冲向她,她完全没有移动的意思,依旧双手持短剑伫立着。

为首的骑兵举起斧头向着女性斩下,在斧刃即将触及她的兜帽沿时,无数的坚冰凭空出现,刺穿了骑兵的身体并且牢牢地将他的四肢禁锢住。黑衣女性伸手摆开悬在半空的战斧,然后持剑向前捅刺,所有的冰块粉碎,与冰块一起粉碎的还有骑兵和坐骑的身躯。但是并没有鲜血喷出,血液都已经被冻成了固体。

这一惨状并没有吓到急切地想要取下奥兰多人头去邀功的追兵。反而是因为冲在最前面的家伙死了,后面的人都有取得头等功的机会,使他们更加亢奋。

黑衣女性看着没有停下的骑兵,叹了口气,转了转手中的短刀,压低身体,身边黑色的魔力高速地旋转,在奥兰多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消失,下一瞬出现在敌群中间。她手持短刀在骑兵堆中高速地穿梭,根本看不见出刀的动作,只见一道黑影滑过,骑兵的喉头便被割开。黑色的身影有如死亡的具象化,所及之处,无人幸免。

这样的大片死亡终于令追兵犹豫了,但当看清只有一名敌人时,便再一次亢奋地向前冲锋。他们始终相信,眼前这家伙的体力会最终耗光,没有人可以以一人之力对抗一整个骑兵军团。

黑衣女性似乎对于这样一刀一命的战斗方式感到了疲倦,双手甩了甩刀上黑色的血液,收刀回鞘。随后双手银蓝色幽光有如花朵般绽放,温度再次大面积骤降,天空突然下起了冰雹。不过这冰雹并不是单纯的类圆形的冰块,而是像是经过特意雕琢的有如利刃一般锋利的锥形冰块。冰刀雨降在了骑兵冲锋的道路上,顿时哀嚎声伴随着喷溅的血液让眼前的一块狭窄的谷地化作了血肉横飞的地狱。

骑兵们终于感受到了恐怖,转头准备撤退,但黑衣女性似乎并不想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她伸手摘下了面具,奥兰多看见了一副骷髅的面庞,原本是双眼的空洞出散发着骇人的蓝色光芒,魔力从骨骼的间隙中喷薄而出。她似乎吟诵了什么,一块巨大的冰晶陨石冲破了乌云,向着骑兵逃离的方向直冲而下。陨石落地,巨大的冲击力将附近地表所有的一切尽数掀飞,冲击引起的暴风让此时的奥兰多只得伏地躲避。

黑衣女性的兜帽被风吹下,当她回过头时,却变成了一副人类的样貌。

奥兰多惊诧无比,他缩在原地颤抖,不知道该做何行为。

黑衣女性拔出短剑指向奥兰多说:“那么,是该你完成我的要求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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