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山朝后躲着，理想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死神拍着他肩膀，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推了出去。
醒来的时候，他瞧见葛云正坐在自己身边，单手撑着下巴，一副好奇的模样。
如果他没记错，这一次在自己进入催眠状态之前，葛云就困成一副死了爹妈的样。
他称得上是一个有着良好职业道德的心理医生，可却也是被江小山折磨得快要疯掉了。
现在，这个一脸痴汉的样子看着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不是有点中二啊？”
江小山脑海里弯弯绕绕的，怎么也没想到这是葛云自自己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我......怎么中二呢？”江小山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梦里梦到的事，想象着自己说梦话的可能。
“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很羞耻的事？”
“你睡了三个小时。”葛云转回自己的桌子，“咔哒”一声掐灭了桌上的录音笔。
“里面记录了你说过的全部话。”葛云将笔扔给他，“你自己要不要听听？”
“你先说吧！”江小山觉得听，更让自己心里没底。
“其实也没说什么，能先告诉我你什么职业的么？”
一天被人问一次职业，也不带这样欺负他的啊！
“打字的。”江小山说。
“小说？”
“嗯。”
葛云一副了然的样子，“那就能理解了，应当是你最近压力过大了。”
他还是将录音笔递给了江小山，“自己听听吧！
全程提到32次死神，3次为什么选中的人是我，5次时间只剩下五天了......”
“我说了这么多梦话？”江小山简直不敢相信，他怀疑葛云记录在本子上的句子，是他打瞌睡了数错了。
“你可以听听。”葛云耸了耸肩，“我没必要拿份假的录音来忽悠你。
再说了，我说催眠我要录音，你也是同意了的。
等你好了，这几分录音大概会保留一年，当然是不会外传的。
一年之后我会销毁，这件事，是你来找我之前咱们俩就商量好的。”
葛云打了个哈欠，“我没说错吧？”
“没。”江小山点点头，找葛云借了耳机，听着听着他自己的脸色也跟着变了起来。
梦，是完整的梦，中途应当是没间断的。
有些话他能确定自己大概是在什么时候说的，可是，还有一些，他竟然不确定了。
难道是因为那座假山的缘故，所以自己的记忆消失了一部分？
江小山暂且只能这么想着，“我有什么病？”
他看着葛云，心沉了下来，这举措到底是出乎葛云意料了。
来找他看病的病人都是不相信自己有病的，其实，谁还没个心里问题呢？
要真没问题，那人也就不正常了，人无完人嘛！
可是这么快就承认自己有心理方面疾病的，这还刚刚听完，他就开始问了？
葛云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人格分裂？”
“目前不清楚。”葛云道，“我还没问你病情呢！我又不是算命的，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你现在怎么样呢？”
“那你看我像人格分裂么？”
葛云挠了挠头发，“我看你像在跟我开玩笑。”
“......”江小山一阵无语，还是应着头皮道，“我说正经的，医生。
我给你说我最近，很不正常，死神，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真正的死神？”
“这个问题很深奥。”葛云认真的思考着，“等你死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但是不要轻易尝试。
因为，你知道了，你也不存在了。
你不存在，别的跟你一样的人，以为有也就跟你一样的不存在了。”
江小山饶了一圈，脸黑了下来。
“那精神分裂呢？有没有？啊？”
“......”
葛云睁着眼睛看头上的天花板道，“那是什么？”
“天花板。”江小山看也没看就道。
“为什么不能是天花板上的蜘蛛呢？”
“蜘蛛网都没有，哪来的蜘蛛。”江小山白了他一眼。
葛云压力倍大，“你为什么要去看有没有蜘蛛网？”
“习惯。”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习惯？”
江小山思索了一会道，“强迫症吧！
我每次回家了都会习惯性的去扫一眼屋子，有些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当想要找什么东西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如果屋子被人动过，有时可能眼睛还没看，就先知道什么地方不对了。
刚进来的时候，我就看了，然后才躺在这张椅子上的。
你可以现在不让我看任何东西，我都能说出来。
你现在这副表情，是不信么？”
“不是不信，你这是有什么诱因么？”葛云想自己的表述可能还是不太明确，他又道，“你大概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样的？
是因为什么原因？
换个方式吧？
你最近玩了什么游戏？是游戏中的角色让你想到了死亡，还是平日里的生活让你想到了死亡，又或者是你笔下要写的某个角色让你往这方面去想的？”
“那个，医生。”江小山比着手指，脑袋像是忽然卡住了一般，他道，“首先，我想说的是，我最近在构思一个恐怖情节，没有鬼神，只有人。
玩的游戏有点中二，大型网游，叫《魔界》。
虽然我游戏玩的很菜，但我在游戏里的名字叫“上帝”，游戏里已知的大BOSS前缀都是“死神”，比如死神之女，死神之子，死神之眼。
那个，游戏的创始人也在咱们医院住着，是我在我小区救的......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您得问他。
我这几天的梦还有幻觉都是连着出现的，我能很肯定的是，在我做关于死神的梦之前，我和柏无逸没见过。
不管是他曾经潇洒的时候还是现在这个一曰白头的时候，在我开始做梦撞见死神之前，我都没见过。”
“你说你的名字叫上帝，是想主宰游戏，争霸游戏的意思么？”
“算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吧！”江小山无奈的笑着，“按照你先前的推论，我觉得我梦见的应当是上帝，不是死神。”
“那你想过死亡么？”
“我想过随时随地都能去往另一个世界，因为我只是一个人，但我没想过现在就离开。”
他深吸口气，颓丧的看着皱起眉头的葛云道，“是不是很难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