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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薛雨然险计斗恶

日阳初升,树林里,金光透射,落叶斑驳,乱草遍地。

一只黑毛猎狗,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四爪飞奔,激起满地飞叶泥沙!

跑了片刻,猎狗在树林深处,忽然停下!两只眼睛,狡猾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低着脑袋,闻着地面的气味,一步一步向前,似乎寻找着什么!

看到一处,鲜泥露出的地面!它兴奋的跑过去,低着头便地上,开始用爪子奋力刨动起来!很快,将沙地里,藏着的一件破衣服刨了出来。

猎狗嘴巴咬着破衣服,兴奋的跑回到落凡身边。高高翘起的尾巴,快速的摇晃着,嘴里含着衣服,抬起头,试图向新主人讨好。

落凡把破衣服抓到手里,然后,从怀中布袋里掏出一块刚买的熟牛肉,拿在手里,递了过去!

猎狗小心的从落凡的手里,把肉块咬在嘴里,便开心的嚼了起来!新煮的牛肉味道鲜美多汁,只咬了了几口,便被它急不可耐的吞入肚中。

吃了肉,狗更加卖力的蹭着落凡的腿,像是撒娇的小孩一般。

落凡满脸笑容,很是满意,摸了摸猎狗的脑袋,十分宠爱,笑道:“哈哈!好狗儿!好狗儿!你真棒!”。

落凡牵着狗来到总捕司后院墙外,那里正是,悟嗔和尚昨夜翻墙逃跑的位置。掏出从悟嗔和尚身上扯下的半截染血的僧衣,让猎狗闻了一下,便解开了缰绳。

缰绳取下,猎狗立刻兴奋的,飞快向外面街上跑去!

落凡,拿着缰绳,快步跟了过去。

仅仅跑了三条街道,来到旗城总捕司副司正大人司空明的府邸外。

猎狗在高墙院外,来回走动,急的直转圈子!它抬起头,向院内“汪!汪!汪!”的叫个不停。

落凡靠近院墙仔细一瞧,墙上血迹斑斑,十分新鲜!

落凡从风月楼,秋婈姑娘所处得知,司空明大人,前往老家省亲,需月余才能归家。悟嗔必是了解此事。因此,重伤之下,又挟持薛雨然,走投无路,才不得不躲进离总捕司很近的司马明府邸!

私闯官邸,乃是大罪!但是,落凡也没有时间顾及一切了。

落凡将猎狗,拴在一旁大树下,为防止有人偷狗。他还将自己的捕头铜牌,也挂在了树下!

眼见四下无人,落凡内劲一提,身体宛如一叶飞花,轻舞身姿,曼妙而又安静的飞入院中。

和尚双臂被废,又扛着薛雨然,脚步混乱,留下不少痕迹!

落凡沿着痕迹,小心翼翼的快步寻找!

根据悟嗔的交易,还有地面的血迹!落凡发现,悟嗔前进的方向很明确,似乎很直接的向着院中的某个地方跑去!

很快,落凡便找到了后院假山之上依旧新鲜的一处手掌血痕。其他地方的血腥味和痕迹,便消失了!

看着假山,观察到地面有新鲜移动的泥痕!落凡,直接判断,这假山后必有密道!江湖多险,大户人家未避凶险,建造府邸之时,都会在家中修筑密道,以防备将来不测。司空明的府邸,有逃生的密道,不足为奇!

沿着悟嗔的血手印,落凡试探着用力一推!假山很轻松的移开,露出内中宽阔密道。

看着密道,落凡轻轻一笑:“这和尚还真聪明!他知道总捕司的人,很快就会遍搜全城!所以,他跑这里来了。看样子,这猫抓老鼠的游戏,还得继续!”

落凡掏出钢刀,大步进入密道。

密道十分宽阔,两旁石墙光滑,墙壁上更嵌有许多发光的萤石!虽不明亮,但行走起来,已经十分方便。

落凡,快步而行,沿着密道行走了,足有半柱香时间!

密道出口之处,白光洒下!

遮盖出口一块巨大铁板,已经打开垂下!上面,还挂着两截断裂的细铁链,而地面还遗留有一把未开的锁头!

落凡看了一眼,铁链上面俨然有血痕,明显是悟嗔强行破开之时所留。

落凡从出口走出去,只见碎石遍地,草木遮掩,外面更是树木成群。此处竟是一处荒山。

“这司空明,得罪谁了。搞这么长的密道,都通到城外山上来了。不管了,先找悟嗔!”落凡,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自语一声,便寻找悟嗔的痕迹!

雨后的山上,土地湿润,空气新鲜,行人更是罕至。

悟嗔逃离,不过两个时辰!地上留下的脚印,清晰可见。

循着痕迹,落凡,不发一声,快速向前寻找!

片刻后,在山腰一处隐秘的山坳里,终于,让他发现了正盘腿调息的悟嗔。薛雨然则是手脚被布带绑住,蒙眼蹲在一旁。

一如昨日,薛雨然身着粉裙。虽是阶下囚,却是身姿清尘,面容舒淡,没有一点陷入死地的困顿模样。

落凡见状,嘀咕一句,这和尚跟薛雨然有什么大仇吗?这家伙逃命,还不忘把她抓走!不过,这悟嗔功力深厚,若真以薛雨然为人质,他倒是没有把握,既能救人,又能抓住悟嗔。

一时无计,也不敢冒险!落凡只能躲在远处,等候悟嗔远离薛雨然,再想办法。

悟嗔和尚运功几个周天,梳理一下滞涩筋脉!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看向周围没有异常,他才发下心来!

坐在地上,悟嗔和尚活动了一下两只受伤的胳膊,又紧了紧身上包扎的伤口。伤口的疼痛,让他的心绪更加的暴躁与不安。

看着旗城的方向,和尚的眼中尽是怨毒,咬牙切齿的恨道:“落凡!等我养好伤,我便回旗城,找你报仇血恨。”

薛雨然双眼被蒙,听到和尚的怨毒,很是不解,平静的说道:“你深受重伤,已经逃离,应该藏起来,获得修养的机会。为何你要掳我到这里,这样做不过是增加你被抓的风险罢了?”

“哼!你觉得我会怕风险吗?我就是要总捕司的人着急,让他们在无奈之中,抱着最微末的希望,焦急的等待!这样等他们收到你,残破不堪的尸体的时候,才会更加的痛苦和愤怒。这才是我想要的!哈哈!哈哈!”

悟嗔解释了几句,便癫狂的大笑起来,似乎已经开心了很多。

薛雨然闻言,沉默了一下,抬头看向悟嗔,说道:“你输了我们的赌约!你应该放了我。”

“我没输!咱们的赌约是,五日内,总捕司的人能找到你。可是,打赌之时,那个落凡,他还不是总捕司之人!他不在我们的赌约之内!而且,你已经回过家了。这是我第二次抓你,不算违约。”

悟嗔倒是很有理由的跟薛雨然辩论了几句,然后便是得意的一笑。

听到和尚无力的辩解,薛雨然,也不和他计较。和一个亡命徒争辩,毫无益处。她与悟嗔攀谈,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还有与他拉近关系而已。

不仅不怒,相反的,薛雨然好像很替悟嗔担忧似的,说道:“你受伤严重,还是注意休息的好。再被抓的话,恐怕,你就没有机会再逃了。”

“嗯!你跟其他人不同。她们被抓,哭喊吵闹,让人心烦!你一直很平静,让我也感到很安宁。所以,我不想你死的太快,这样会少了许多乐趣。”

薛雨然的安静,对悟嗔和尚,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

虽然,他从未想过放了薛雨然,甚至,早定下了她被杀死的时间!但是,在这之前,他还是想着和薛雨然,安静的相处!

或许,悟嗔和尚,与这个特殊的被害人,有一种奇怪的联系吧。

听到和尚的话,薛雨然却是,话锋陡然一转,开始触及和尚内心,最不能容忍的伤痛!她平静的说道:“其实,我很理解你。你只是想让世人,都能了解,失去亲人的那份痛苦罢了。当年,你女儿的死,给你带来了太多的伤害。”

“你说什么!”悟嗔内心深处的隐秘被揭开,面色冷漠,声音骤然阴沉了下来!

察觉到悟嗔变化,薛雨然却是不知死活,直接说出了和尚内心最痛苦的往事。

“十五年前,你的女儿被人绑架,旗城总捕司的人,没有替你找出凶手!而半年前,在一座枯井之中,一名没有身份的女尸被发现。这名女子,被绑缚枯井之中,受尽凌辱,最后饿死井中。她是你的女儿吧。”

薛雨然,毫无顾忌,平静的像是在讲一个遥远不真实的故事!

悟嗔蹭的从地上站起来,他冲到薛雨然面前,一只铁爪,死死的抓住薛雨然,柔弱纤细的脖颈!

内心的痛苦,被戳穿,他的愤怒与羞耻,达到了顶点!眼前,换了任何一个其他人,悟嗔都会毫不犹豫的捏断对方的脖子!

然而,他却舍不得杀薛雨然!

他愤怒吼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薛雨然喉咙被擒,却是丝毫不怕,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悟嗔至少现在对自己没有任何杀心,否则,他的铁爪,不可能拿捏的如此恰当,丝毫没有伤及自己。

“昨天,我回到家中,调查了你的卷宗,找到了你的原籍。你家住在旗城城南河谷镇,你俗家名字,叫焦顺!查了河谷镇十几年前的罪案卷宗,我便知晓你的过去了。”薛雨然,平静的解释说道!

“你果然聪明!但是,你这么聪明!为什么十五年前!你们没人救出我的女儿!总捕司的人,总是假仁假义!嘴上说的好听,但是,从不把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力!你们救不了我的女儿,我就是要杀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姐,让你们的父母也感受一下我当年的痛苦!”

悟嗔和尚,越说越激动,一只手臂掐着薛雨然,激烈的晃动起来!

落凡远远的听到,两个人激烈的对话,心中一阵鄙视!这薛雨然脑子有病吧,干嘛激怒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搞得自己,现在不知道,该不该出手!

薛雨然,佳容轻皱,十分哀伤,轻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虽早入空门,却还只是个可怜的父亲。”

悟嗔闻言,放下手臂!他忘不掉自己当年那个可爱的女儿,她就如同现在薛雨然一般,青春美好!

一时间,和尚面色感伤,悲哀不已。薛雨然的话,虽然揭开了和尚的伤疤,但是,也总算给苦心人,一个分享内心痛苦的机会。

这也是薛雨然的算计!和尚只要说出了自己内心的魔障,他就能渐渐释怀,慢慢减少对薛雨然的杀意!无意她的算计,这次是侥幸成功了。

“虽然你在空门修行多年,但是却一直在苦海中煎熬,不愿回头。无论我能否活下来。作为一个女儿的身份,我希望你明白。恨是现实的地狱,爱才是过往的救赎。停止悲伤与怨恨,才能真正解脱!我相信爱你的人,也希望你得到真的快乐。”薛雨然。

面对薛雨然的劝解,悟嗔,冰寒的心,陡然颤抖一瞬,他立刻恼怒回应着说道:“哼!我不懂你说的!我只相信自己!我只知道,杀了你们,看到你们的父母痛苦,我就快活!你休得再胡言,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嗯,既然不愿交谈。那咱们可否离开此地。现在,天已经大亮。此处虽是偏僻,却也有不少打猎砍柴的。若你一人,还可躲藏。我二人在此,恐怕会被人发现。”薛雨然,提醒说道。

“你怎么知道天已经大亮,你又是如何知晓,此处是山上?”悟嗔和尚,心中一惊,和落凡前番的想法一样,心说莫不是她眼上的布条,漏缝了。

“每日时辰不同,山上鸟鸣也不尽相同。天初明时,百鸟闹林。如今,鸟鸣渐稀,湿气减弱,必是天明大亮。而此处,土为沙壤,多有碎石,必是山上。你身体有伤,难以逃远。这里应该是总捕司北面的亡夫山吧。”薛雨然,解释说道。

“既然你知晓,此处有往来砍柴和打猎的,为何还要提醒我离开?被人发现,救你出去,岂不是更好。”悟嗔和尚,冷笑道。

“你功夫高超,且心狠手毒。若是遇到外人,必然杀人灭口。我不想,因为我,让他人被害。人皆有妻儿父母的,若是被杀,这些家庭便是如你一般的悲剧。”薛雨然,淡淡回道。

“好!那你说,我们应该躲在哪里?”

悟嗔和尚,对薛雨然更加欣赏三分,解开她脸上的蒙布,问道。

“前面有一处洞穴,乃是猎户寻常避雨所用,我们可前往躲藏。”薛雨然向四周看了看,开口说道。

于是,悟嗔和尚,押着薛雨然,慢慢向前走去。

果然,片刻,便寻了一处,地势还算隐秘的山洞!

进了山洞,内中开阔,四处还有一些火炭灰烬残留,应该是他日猎户们烧火所留。

薛雨然找了块石头坐下,开口对悟嗔,说道:“你饿了吧?身受重伤,若是不吃些东西,恐怕体力不支。在这里躲藏不知多久,你还是去找些吃的吧。你大可再帮助我的手脚,蒙住我的双眼,我也不敢逃跑。”

悟嗔和尚,思索片刻,便按照薛雨然的办法做了。

临走时,看着薛雨然,威胁道:“你别耍花样,只要你敢跑!我立刻杀了你!”

悟嗔和尚离开山洞,落凡立即从远处,绕行快速进了山洞。

听到落凡的脚步声,薛雨然依旧端坐,似乎早已料到来人,落凡也是奇了。这姑娘,还真是冷静!

落凡用钢刀直接,割断了绑缚薛雨然身上的布条。

薛雨然解开眼睛上的蒙布,见到落凡,凤眼一怔,却是意外,“落凡!怎么是你?”

“那你以为是谁呀?哎,你是怎么知道我跟在你们后面的?”落凡也是疑惑!

“你跟在我们后面走了许久,飞鸟受惊数次。我猜想可能三师兄,前来救我。他的轻功最好,为人也最机敏。”薛雨然面容恢复冷淡说道。

“谢谢夸奖。”落凡面色一笑。

“谁夸你了!”薛雨然,自知无意中夸了自己讨厌的人物,不悦冷哼一声,

落凡见状一楞,真想不到薛雨然也有小女作态的一面。

悟嗔和尚走出几百米,忽然发现四周地面的落叶,与自己来时不同!顿时,心中一惊,快步如飞,返回山洞。

洞口处,恰见落凡救出薛雨然!嗔怒和尚面色铁黑,神情激动,直指薛雨然怒道:“你骗我!”

落凡见到来人,举起钢刀,清冷面庞,冷笑一声,“女人的话,你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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