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一个激灵心想花姐能饶她就怪了,慢吞吞地抬起头,对二人挤出一个笑容,只是笑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说道:
“花姐所言何意?我有些不……”
未等她把话说完,花刹便呵道:
“少给我装傻。”
钟灵又是一个激灵,不知所措地看向冥月,温文尔雅的姐夫一向是她的挡箭牌,期望他可以帮她。
只是冥月这次有心教训她,私自出冥界将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他允许钟灵任性,却不容她胡来。所以只瞥她一眼,并不作声。慢悠悠走到桌边坐下。
钟灵:……
势单力薄,只有认栽。
“花姐,我错了。”
花刹见她总算老实下来肯实话实说,冷声道:
“你可知自己不能离开冥府?”
钟灵点头。
“你也知孟婆离开冥府没有灵气加持会散尽元气?”
花刹声音中的怒气更上一层,这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钟灵瘪了嘴,点头。
花刹一掌拍到床上,“啪”的一声,床发出不堪忍受的声响,花刹的话从其中透出来,
“那你怎可罔顾自己性命,私自出这冥界!”
冥月幽幽地看一眼床,他去东海时问小太子龙玉斐讨来的海石木,温养卧于其上之人,不侵水火,是东海主族才能使用宝物,当初他将这块挑来时,龙玉斐的眼都绿了。
娘子,你不能轻点么……
钟灵不答,低头沉默。如做错事的小孩一般等待责骂。
冥月也正了脸色说道:
“究竟为何?既都知道又为何犯险?”
钟灵的嘴喏了几喏,像是有话又不愿说的样子,终于嘴唇动了动,以极轻的声音说道:
“姐夫,你看那黄泉千里,无花无木,只有你为花姐所中一棵雀乌还算是一个活物。除此以外,奈何桥下忘川不尽,里面魂灵众万,皆是不去轮回的恶人,亦或是不愿喝孟婆汤,未至千年便失了心智之人。我在这里日日熬汤,魂灵自我的汤中忘却前生,我渡得他们却不能给自己一个自由……”
钟灵的声音渐渐低到听不真切,忧伤哀怨之情却清楚的让人无法忽视。
不再将不甘与伤心藏在自己活泼过头的外表之下,将自己完全袒露出来的钟灵让花刹与冥月惊诧。
花刹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毕竟对于钟灵确实不公平,她在这冥界太久,这冥界又乏味如此。不禁看一眼默不作声的坐在旁边的冥月,想来自己也是因为有了这人,才在这阴郁无趣的生命中找到光的。况且,她还可以出去。
冥月看着这样的钟灵,不禁有些心疼,或许是平日钟灵太活泼,他们都忽视了她的感受,如此真切的表露自己心事,这是第一次,他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他身边之人,必是表里如一的。
站起身走过去站在花刹身边,她的脸上也有愧疚,想必也心疼。冥月拉起她的手,自己的也覆了上去。花刹的眸子微微瞪大些许,疑惑地看向冥月,眼神询问他方才在自己手里写的字是什么意思。
冥月写了一个“缘”字。
对于花刹的疑惑冥月笑了笑,看了看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又看向她的眼睛。
花刹灵光一现,她明白冥月的意思了,冥府渡六界魂灵,七情六欲,嗔痴八苦,皆要从他们这处获得释放,他渡人难渡己,释人不自释。所以这冥界无趣不光因为它的荒芜,也因为它的职责。
若钟灵可以寻到有缘之人,那冥界千万年的寂寞,她或许会多一份愉悦,少一分孤寂。
一如她与冥月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