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122和120都到了。交警找司机去录笔录，了解详细境况。120是市医院的急救车，跟车医生吕宝辉，外号“宝哥”，常往急诊科的送病人，跟陈旭和楚天河熟识。
吕宝辉打过招呼，见周围没有家属，便问先到的陈旭和楚天河什么情况。
陈旭指着指前面停在路边的奥迪说：“突发昏迷，有癫痫发作，持续3分钟。身上有酒味，发病以来没有呕吐，没有大小便失禁。右侧枕后有外伤，大约3cm*1cm大小，没有发现其他伤口”。
吕宝辉蹲下去仔细看了看晕倒在地的男子笑了，说:“我认识他，手表厂的黄向前，他以前特别能喝酒，嗜酒如命，一天少说也得一斤酒。是酒驾?”
楚天河指了指歪倒在人行道边的单车笑着说:“宝哥，他骑的是自行车。”
“酒后骑自行车就不危险吗?你记不记得前两天你夜班的时候，我从路上捡回来的那个‘蛛网膜下腔出血’，再晚一会到医院就成脑疝了，捡了一条命啊。”
吕宝辉算是有感而发。120经常从路上捡回各种醉酒后倒地不分地点不分场合，就地卧倒的醉汉。大多是好心路人打的急救电话，甚至有的已经进了太平间，家属都不知道。
陈旭接过话头:“宝哥我觉得不是酒后，是高烧引起的昏…”话说到一半，围观大妈指着男子说:“快看，他在动。”果然，黄向前缓缓睁开了眼，茫然开口。“我这是在哪?”
吕宝辉没有贸然扶他起身，万一有脊髓损伤，动作幅度过大会造威高位截瘫。蹲下来大声说:“向前，我是宝辉，你还认识我吗？你刚才摔倒了。现在感觉好一点没有?试着活动一下，看手脚能不能动。”
黄向前端详了一下，点了点头，认出了吕宝辉，按他说的试了试，四肢活动自如，吕宝辉这才扶着他坐了起来。
见黄向前醒了，刚才鼓动曝光陈旭的小青年蔫了下来，楚天河楼着他的肩膀，“心平气和”的教训道:
“小子，看到了吗?这才是正确的授人方式，现在是和谐社会，别动不动就带节奏。”
小青年连连点头“大哥，我保证以后不敢了，对不起，我错了，您饶了我吧。”楚天河见他认怂，也不好再追究，松开了他的肩膀。小青年赶紧灰溜溜地拉着女朋友走了。
黄向前状态不是很好，仍然有头晕症状，不敢站立，吕宝辉给他家属打了电话，直接带他回了急诊科。陈旭不放心，跟他们一起上了车。
“旭哥，你不是在休班吗，急诊科有值班医生。再说咱们都半年没见了，你就不能好好陪陪我。”唐欣见他上车要走，不乐意了，嘟着嘴生气。陈旭救人她没意见，但是明明没有必要的事再去做，为什么呢?是故意躲着她吗?
“你不去，天塌不下来。”楚天河摸了模鼻子，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最终选择了支持唐欣。
陈旭目光在120和唐欣之间转了转，柔声对唐欣道:“你们先去，我一会就到。”
教护车呼啸看失在马路尽头，唐欣气鼓鼓地踢着人行道上的小石子，边踢边走。楚天河跑到路边的麦当劳买了个草莓圣代塞到唐欣手里，劝道：“别生气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再说，你不是说喜欢男生认真做事的样子吗?”
“谁喜欢他了，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他，他眼里从来就没有我”唐欣恨恨地把手上的冰激凌扔在了地上，径直往前走。
“大小姐，那是我买的好不好，你不喜欢吃可以还给我啊，”楚天河对地上的冰激凌无奈地摇了摇头，追了上去。
急诊科今天值班的是崔洪生，见制陈旭跟吕宝辉一起送病人过来，略一诧异，满脸堆笑的问:“陈旭，不是请病假了吗，怎么又跑120当兼职去了?”
“崔哥，我路过，正好碰上了，病人是宝哥的熟人，情况有点复杂，我跟过来看看。”陈旭知道崔洪生心眼不大，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对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陈旭说病情复杂，崔洪生赶紧查看黄向前的情况。查完体黄向前妻子赶到了，正好和吕宝辉一起带着他去做了颅脑CT、血常规、电解质等一圈检查，结果出来除了白细胞总数稍稍高一点，没有明显异常。
崔洪生拿着化验单对黄向前夫妇和吕宝辉说:“目前来看，这位大哥的问题不大，没有颅内出血，先去急诊观察室观察一下吧。估计就是感冒引起的发热，高热导致的四肢无力，所以才会出现骑车晕厥的情况。”
黄向前夫妇连连点头，领了药去急诊观察室输液了。吕宝辉跟过去给值班护士打个招呼，请她们帮忙照顾一下。
陈旭没走，他跟着过来就是怕出现检查结果阴性，找不出昏迷原因的情况。结果果然如他猜测地一般。
为了维护崔洪生的面子，怕他下不来台，陈旭等他们走了才开口:“崔哥，我觉得他是个脑炎。”
“脑炎?不会，他前几天虽说有感冒病史，但是现在没有脑膜刺激征，没有头痛、呕吐等症状，绝不会是脑炎。陈旭啊，急诊需要急诊思维，思路要广，但是不能草木皆兵，你不能把疾病想当然的安到患者身上，要有证据。”
崔洪生一副老师教育学生的口吻，说完还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陈旭的肩膀，示意他一定要谨记自己的教诲。
“可是崔哥，患者得病是不都照着书本上得的，我觉得他很可能是个脑炎，一般的感冒发热，不会出现抽搐……。”
“那是你少见多怪，等你值几年班见得多了就见怪不怪了。”崔洪生脸上多了几分不愉，他已经给了陈旭面子了，他怎么能给脸不要脸呢?”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简单的感冒。”陈旭不知不觉加重了语气。本来他是给崔洪生送人头，提个醒，让他别想当然，把这个患者漏诊了，结果他不但不领情，还恶语相向。
“谁告诉你的看病要凭直觉!，卢晓晓吗？她怎么带的你？”平日不笑不说话的崔洪生此刻脸色铁青，处于爆发的边缘。
“您还是请神经内科来会一下诊，一起看看这个病人吧。”陈旭脸色同样铁青。原来在1CU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惹到主任不要紧，千万不要惹到陈旭，尤其是在他用敬词的时候。
“我的病人，我是首诊医师，出什么事情我负责。请不请会诊不用你来指挥。你一个转科医生，还不能单独执业，就来指挥我?你以为自己急诊科主任啊!”崔洪生彻底被激怒了。
“我是不是急诊科主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拿患者的安全开玩笑。你负责？恐怕有些事情你根本负责不起，”陈想一字一句的说完，转身就走。
他不愿昔日情景重现，刚刚凭一己之力把急诊科从危机中解救出来，为的不是名更不是利，不过是一份为医者的本分而已。可在崔洪生眠里，所谓的面子，居然比患者安全更重要，对这样的一个人，他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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