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执与恢复的很快,已经行动如常。美儿一直想要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他好好谈谈。这天,她带着他,一前一后,缓缓地走近——赤媚崖。
孟执与已经开始习惯这里无日无夜的生活,这里不见日出,不见星辰,人们会跟随大海潮汐的时间工作,休息。而那通红明亮的光一直都在,生生不息。
他们朝着红光的方向一直走,也感觉到了光的灼热——孟执与抬眼望去,只见前方屹立出一座万丈高山,刀砍斧凿般横劈直下,灰色的山体,被远处的熔岩映照得通红。山顶布满层层雾汽,将它萦绕其中,那晕圈橙红亮丽,妖娆分明。周围小山林立,高低错落,远远望去,简直就是一幅巨型的水墨画,承载万里,雄浑辽阔。
“这里真壮观!”孟执与看呆,情不自禁的开口。
美儿:“这里是赤媚崖,景色绝美,但是不能靠得太近,岩浆的温度太高,我们承受不了,至今也没有人能登上山顶。”
孟执与被山顶那迷人的晕圈吸引,悠悠地说道:“原来如此,越是美如幻境的地方越是暗藏杀机。”
美儿席地而坐:“我们远观便可,我很喜欢来这里坐着,看着那不停滚动的岩浆,如同跳动的血脉。”
孟执与:“我也算三生有幸,能有此奇遇。”
“其实很多事情都无可奈何,就像那山顶再美好,也是望尘莫及——”美儿对上孟执与的眼睛,此刻的他少了玩世不恭的神情,却多了看清事态的淡然,可是,没有热情……
孟执与觉察到了她的目光,下意识躲闪:“今天怎么了,感慨良多。”他也随之坐在地上。
美儿:“执与…”
孟执与:“嗯——”
“如果——我让你做一件事情,你愿意吗?”美儿低下头,语气显得很心虚。
“愿意,”孟执与不加思索的说:“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想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就是不知我有没有能力做到。”
美儿的眼睛泛起薄雾:“你可以做到,可是——”她应该怎么开口,这也许比拿走他的性命更让他无法接受。
孟执与:“可是什么?”
“可是——如果我想让你娶我,你可愿意?”美儿闭紧双眼,无论如何,没有选择。
孟执与:“……”
他此生为止都没有考虑过这件事,结婚?不行,真的做不到……
美儿见孟执与许久未作答,心中已然明了,虽在意料之中,却心痛如绞——
孟执与:“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这件事,我对你……我不确定,对不起——”
美儿别过头,迅速抹干眼泪,她从未想过会被拒绝的如此彻底,既已如此,也无须在意了,于她而言,目前孟执与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她站起来,逼近还坐在地上的孟执与,目光坚定地盯着他:“你,要么娶我;要么,被绑着娶我,自己做选择吧!”
孟执与从未见美儿如此过,被震慑住:“几个意思?你——你现在不像是跟我商量,倒像是命令我。”这种感觉让他发怵。
美儿:“嗯。”
孟执与惊愕,他也站起来,退后两步,说道:“如果我——我不同意呢?”他现在大脑一片混乱。
“不同意有可能会丧命。”美儿不知该如何解释?难道告诉他,国王想把当他作实验品?
孟执与有点语无伦次:“我就是个小人物,就是个废物,没办法说爱就爱上,对不起,我做不到!”
美儿:“这是唯一可以救你的办法,如果不这样,你可能会无比痛苦的死去……”
她的心仿佛被冻住了,血液凝固,心跳停止,地面上的压力都没有给她如此沉重的打击。她站起身,径自离去,泪水早已夺眶而出:“我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要如此在意?”
孟执与呆愣在原地: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么多人想要我的命,美儿,我真不值得你的感情……
良久,他站在那里,看向远处依旧磅礴的山峰,屹立不动,气势恢弘。没有人可以登上它——而我命,从不由我做主……
孟执与有气无力地回到住的地方,一路上神情恍惚,他也奇怪自己究竟生为何物?真是可笑至及……
小文已经为他准备好了饭菜,见他进门,赶忙迎上前去:“你回来了,今天出去这么久,快点吃饭吧!”
孟执与没有理会她,神游似的进了房间。
小文:“喂,喂——孟执与……”
他瞪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着屋顶。脑中回想着,自从遇到美儿所发生的事情,他理不清对美儿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但从小的经历让他早就明白了,不能轻易触碰任何感情。如今这种局面,似乎想要突破他的心——
太难受了!他闭上眼睛,无力的叹息:是不是自己太矫情了?
美儿自从撇下孟执与回来后,一个人躲在房间思考良久……
她终究是放心不下他,现在又来到了他的房间。
美儿:“小文,孟执与回来了吗?”
小文:“回来了,也不吃饭,跟他说话也不理人,就一个人回房间了,现在应该睡着了吧!”“哦。”知道他回来了,美儿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你也去睡吧。”她对小文说。
小文:“嗯,我走了。”
见小文出去了,美儿来到孟执与床前,看着他紧闭的双眼:“睡了吗?”
孟执与察觉到是美儿来了,但是他没有睁开眼睛,这样对面不见,总比尴尬无言要好……而他不敢说出口的话,只能在心里念到:“对不起,我害怕失去,所以,从不奢
望得到——
我不敢承诺,是怕将来兑现不了,
我克制自己,不想给你任何希冀,
我无能为力,请原谅我自私恐惧……”
他心念如此,泪珠却不自觉滑落——
美儿似乎洞悉了孟执与的心,她蹲在床边,看着他眼角流下的泪,似乎可以探究他内心所有创伤……正想要抬手抹去他的泪,却突然僵住——这扇门如果不想打开,至少让他完好无损……
她抬起头,努力让眼中的朦胧消失,然后,轻声在他耳畔说道:“
既已熟睡,
何必落泪?
我将不牵你手,
任你自在逍遥。
我将不入你心,
免你自觉负担。
我将不近你身,
愿你随遇而安。
唯愿护你周全,
遇君——此生无憾——
此言一出,美儿如释重负。她终于明白了:某些束缚的伤害,远比放手要大得多。既然被迫束缚,那就精神上任其自由。只要他能开心快乐,便是她最大的满足。
她看向孟执与,俊美的脸庞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显棱角分明。睫毛微颤,紧闭双唇。美儿当然知道他在装睡,本能地想要摸一下他的脸,探出的手停在半空,立即被收了回来。美儿莞尔一笑,随即便走出了他的房间。
——孟执与睁开双眸,眼中已噙满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