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前,国王笑盈盈的视着孟执与,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他的心情,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孟执与的出现,他始料未及,但也让他有了新的希望。此种情况下,他没有办法顾及孟执与的感受,只能开门见山。
国王:“虽然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我也以经从美儿那里了解了很多关于你的情况,现在,你已经是美儿的丈夫,我们也是一家人了,希望你以后可以和我们一起履行大樊国王室的责任。”
又是责任?孟执与保持着礼貌似的微笑,却不知如何开口,责任这两个字,仿佛他一生都在逃避,兜来转去,是否又要回到原点?
“父亲,你多吃一点。”美儿看出孟执与的困扰,想要岔开话题。她试图阻止过他们的见面,但那几乎不可能。她不希望孟执与的内心产生任何波澜与压力。但事以至此,恐怕是不行了。
“好。”国王看似吃得津津有味,心里则盘算着别的事情。
孟执与本就对饭菜没什么好感,此时更是食欲全无。
国王又开口道:“执与,这么叫你不介意吧?”
孟执与:“当然,您怎么称呼都可以。”
国王:“我说的话可能比较唐突,你的身份使你被很多人觊觎,你自已是否还一无所知?”
此前,孟执与虽然多次听美儿说起过他身份的不同,但都没有太往心里去,此刻,国王如此郑重其事的发问,竟让他有些发慌,他到底是谁?究竟是不是孟泽远的孩子?
“执与?”美儿轻声唤道:“你没事吧?”
“没事,”孟执与吁了一口气,对国王说:“说实话,我也弄不明白,对那些追杀我的人一无所知,对为什么我能来到这里,更是无法解答。”是呀,他曾报着必死之心,未及柳暗花明,竟是疑惑重重……
国王:“不管怎么样,都希望你可以弄清自己的身世。也希望你可以帮助大樊国。这里的子民没有多少时间了。”此时,老人的眼神中蒙上一层黯淡的颜色。
美儿见国王如此,急忙问:“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国王有些沉重的说道:“今天道静来汇报,经过他一个周期的观察,冰山融化的范围比去年又增加了,整个生存环境都在变暖,以此速度延续下去的话,我们的保护层有可能会消失。”
美儿忧心地说:“情况真是一年比一年遭了…”
孟执与:“你们在这里,不是生存了很久吗?”
美儿似有焦虑的望向孟执与,他们的安危存亡,本就与他无关。
美儿:“两千多年了,每一种文明都有兴旺和陨落,我们也不会例外。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如今这里的环境在变化,终有一天,会变得不适合生存。”
国王:“我想你已经知晓,我们是没有办法在地面生活的,直到现在,都弄不清原因。”他苦笑道。
“这确实是很让人难受的问题…”孟执与很不适应这种压抑的氛围,他能理解他们的处境,却不能真切感受其中。
正如国王所说,他的身份如此奇特如此尴尬,没人能说清它到底来自哪里?这是否就是孟泽远从小对他逃避的原因?
美儿也察觉到了气氛的沉重,安慰国王道:“放心吧,我们会想到办法。道静学者最近在研究一种药,让我们可以在地面上留存更长的时间。或许有一天,我们真的可以找到能够长存于地面的方法。”
“嗯——”国王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
“……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们。”孟执与对自己能力无从得知,既然,他的身份有可能帮助这里的人们,那么就尽力而为吧。
孟执与的这句话平淡无奇,却让美儿喜出望外,他终于有一点点接受,接受那个不一样的自己…
饭后,孟执与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国王提到他的身份,他又想起了在洞里的奇遇。此刻,他脑子里一团乱,想一个人待会儿……
美儿知道他此刻肯定心事重重,也没有阻拦,任他一个人径自出去了。
孟执与心不在焉的走着,思考着这些天的经历。追杀他的人,到底是何意图?得到他,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吗?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醒澈的房门前。这些天,两人在一处练功,拌嘴打闹间,却也熟识起来。一推门,便走了进去。
“在干什么?”醒澈正在伏案疾书,孟执与的到来,吓了他一跳。
醒澈诧异道:“你怎么来了?不陪师姐,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路过你家门前就进来了,”说话间,便坐在桌旁:“写什么?”
醒澈撅起嘴:“《礼记》,我在抄《礼记》。”
“我的天,古文啊!”孟执与惊叹道。“你又犯什么错了?”他极力的控制自己不笑出声来。
醒澈抱怨道:“我都不知道哪里又惹到老师,也可能是没坐直,要不就是随便提问,要么就是声音太大…总之我也说不清。”
“还好美儿只是让我练功,否则,没准我也要抄古文。”孟执与这才知道,虽然这里已经有先进的知识,但这里的老师依旧遵循古人的态度,一板一眼的教授学生。
醒澈:“其实也没什么,我抄过很多次。”
“厉害,”孟执与竖起大拇指。“如果你在我们那里,可能不会被罚。”
“你们那里?”醒澈停下笔,好奇的问道:“我听道静学者说,你是地面上的人,真的吗?那里什么样?”
“什么样!不好描述,”孟执与笑道:“有机会带你去呀!”
“你说的,不许反悔,”醒澈可是非常想去,他是一定要见识外面的世界的。
孟执与:“不反悔,你快抄吧。”
醒澈:“哦…”他乖乖的又提起笔。
孟执与:“醒澈…”
醒澈:“嗯?你应该叫我师兄。”
孟执与:“师兄,你这里有酒吗?”
醒澈眯起眼睛,用笔尖指着孟执与:“你,你觉得我这里会有吗?”
孟执与抬着眉毛斜睨着他:“反正我向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有…”
醒澈瞟了瞟四周,站起来,走到柜子前,从最底层里面的位置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盖子,里面放了四个小坛子。
“这么多,”孟执与的眼睛都在放光,他笑嘻嘻的用手指了指醒澈:“你行啊!都藏起来了。”
醒澈:“别瞎说,这些是我自己酿的。”
“你?”孟执与不可置信,他打开一个坛子,竟嗅到一缕清香,与上次那浓郁的酒味截然不同。
品上一口,幽香绵长:“好酒!”孟执与不由赞叹。
醒澈:“当然,你可是第一个品尝到的,不许告诉别人。”
“不会。”回味口中这久违的醇烈,孟执与怅然开口:“醒澈,你知道凌渊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