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市
寻路珠将他们带到村尾一家茅草屋,青沅上前敲了敲门,“请问是莫云姑娘的家吗?”
门口的黑狗围着他们转,吼了两声,胥星河表情突显僵硬。
月见像发现了什么,噗嗤笑出声,“你莫不是怕狗吧?”
胥星河红着脸转过头,毫无底气,眼神闪躲,“胡说。”
一个看起来十九岁,蓝色衣裙,长相秀气的姑娘打开门,“我是莫云,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有事相求。”
“那请进来坐坐。”莫云请他们进屋,门口的狗跟着进来,不停摇尾巴。
“我给各位倒些茶水。”
“谢谢,是我们冒昧来打扰。”
“没什么,你们是有什么事情。”
青沅说道,“我们来是想问下姑娘这里,有没有叫一样叫生生水的东西。”
莫云想了想,然后摇头,“我这并没有,也从未听说过。”
胥星河看向青沅,“是不是找错了。”
“答案之镜所说,应该不会错。”
月见寻思可能是在这里,但莫云并不知道此物。或是莫云知道此物,只是并不知道叫这个名字。
莫云听出似乎是很样很重要的东西,“我是不是没帮上各位的忙。”
“若是不嫌弃,可以先在我这里住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你们说的生生水。”
“姑娘就不怕我们是坏人。”
莫云浅笑道,“狗儿说了你们不是坏人。”
“谢谢莫云姑娘了,还未介绍,我叫青沅,这是月见,星河。”
“你们叫我阿云就可以了。”
青沅张开双手,狗儿乖巧地过来亲昵,可爱极了,“这小狗可有名字。”
“有的,它叫小尾巴。”
月见摸着小尾巴的毛,它便乖顺地趴着。然后他坏笑地突然将狗儿抱起,放在胥星河面前。胥星河马上吓得眼睛瞪圆,身子往后倾斜,摔在地上。
月见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
“蠢狐狸!”恼羞成怒的胥星河揪着月见一顿揍
莫云笑起来,“感情真好。”
“我们出去走走吧,这里有些吵。”
“也好。”
走之前,青沅回过头,笑着说道,“星河,记得把弄坏的凳子修好。”
“……”
来到河岸,边上种了好几棵梅花树。青沅问,“这些都是阿云你种的吗?”
“以前与阿婆一起种的,阿婆去世之后,我就没有再种了。”
“除了你和阿婆,还有其他人吗?”
“我是孤儿,是阿婆在河边捡回来的,一起在这茅屋生活。阿婆是个很好的人,她常常说生活苦些没关系,平乐长康就足以。后来,阿婆在去年五月去世了。”
“这里离市里有些远,想来也不太方便。”
“我本没家,是阿婆给了我一个家。如今她不在,家还在。虽然不方便,但还是习惯了。”
“阿云看得很开。”
“这是阿婆从小教我的,与其闷闷不乐,不如抛开念想,过这一生。我想,亲生爹娘将我抛弃,可能因为家里穷苦吧,因为我知道,在这个世间还有其他孩子与我一样,因为各种原因被抛弃。而我是幸运的,遇到阿婆。”
莫云的笑带着温柔,安定的力量,“所以,能活着感受太阳就够了,我也就知足了。”
再怎么找,当天也没有找到生生水。
夜里,小尾巴狂吠不止将他们带到梅花树边的小河,发现河上有个不知从哪飘流来的男人。
第二天,夏珣醒来发现自己身处明亮的屋子,身上换了衣服,受伤的地方基本都愈合了。他有些恍惚,难道是在做梦吗,可自己的确是和劫匪打斗了,然后打斗的时候失足掉下河里。
有人推门进来,“公子可是醒了。”
夏珣急忙起身,“是姑娘救了我。”
她浅浅一笑,将拧干的布递给他,“我叫莫云,是这家屋子的主人。救你的是暂住我家的青沅姑娘,她带了治伤的药。”
“姑娘也算是救了我,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时,青沅他们从外面回来,带回了一篮子的野菜和果子,“阿云。”
月见看他起床了,“你醒了。”
他看起来和胥星河差不多大,眉目疏朗,举手投足间显得风度翩翩,“在下夏珣,多谢各位救了我,还未请教各位大名。”
“我叫月见,这是青沅,还有星河。”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待我回到家中,一定厚礼相待。”
青沅看了他一眼,“这么说,你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夏珣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是的。”
小尾巴摇着尾巴慢悠悠地在他脚边来回跑动,“汪!”“汪!”“汪!”夏珣的脸色煞白,身子往后退一步,小尾巴也跟着走一步,退一步。走一步,退一步,走一步。
月见一直在笑,“星河,你和他应该聊聊。”
“……”
胥星河哼了一声,傲娇地转过脸。
来到院子里坐下,在得知他们要找生生水。夏珣说起曾听闻现琉璃市的城主手里有此物,他们打算立刻到城主家一趟。
城主家,外面两座石狮子,红色的大门,气派得很。
“麻烦两位禀报一声,我们有事找城主。”
守门的人上下打量青沅,语气不善,“哪来的小娘子,城主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月见的眼神冷漠,散发出寒气。胥星河在他爆发之前,将守门的人按在门上,语气警告,“好好说话。”
胥星河扫了另一个守门人,后者害怕地跑进去,“马上!马上!”
那个人很快便出来了,恭敬了不少,“几位,城主有请。”
城主是个油面满光,肥胖身材的男人,坐在高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有什么事啊。”
“听说城主手里有生生水,不知可是真的。”
“嗯,这个嘛。”他看到青沅是个美人,起了色心,“当然是有,你们想要也可以,只要美人你留下。”
青沅眯着眼睛,“只能如此?”
城主理直气壮,“没错!”
月见握紧拳头,满眼怒气。胥星河担心城主这个傻子一命呜乎,立刻将他的座椅打成粉碎,轰隆一声他趴的一声摔在地上,他这时知道害怕了,战战兢兢,“你们想威胁我不成。”
胥星河走近,“你再说说,怎样才能给我们。”
“我……我……”
“嗯?”
“我说,我说!生生水我是有过,但在去年就被盗贼偷走了。所以,不在我手上。”
青沅和月见转身离开,“果然不太可能。”
另一边,夏珣和莫云来到河边,坐在大石头上聊天,晒太阳。
夏珣闭上双眼,享受着清风吹过脸颊,“若是每天如此自在就好了。”
“夏公子从家里跑出来,家里人知道吗?”
“他们知道的吧,这会儿肯定在四处寻我。”
“夏公子不回去吗?”
夏珣拿了好些个石子扔到河里,“我还不想回去,爹娘从小就对我严厉,若是一有过错就会棍棒上身。因为我与人打架,便要我跪后堂,却不问我为何动手。还不是因为对方调戏姑娘,我才挺身而出。我不喜那般的日子,我要去看外面的人,外面的风景,我想要自由。”
莫云语气轻柔,“每个人都可以有自由,同样也有各自的责任。我们不能像风,走到哪就是哪。夏公子有家,家就是责任。若是往后,你有了儿女,也会像你爹娘那般严加管教。因为孩子以后做不好,便是爹娘的不是。”
“莫姑娘呢,会怨恨将你抛弃的父母吗?”
“现在过得好,我什么都不想了。”
夏珣侧身看着她,嘴角带笑,“莫姑娘心态真好。”
“这都是阿婆告诉我的。阿婆还说,天下没有不疼孩子的爹娘。夏公子可以告诉你的爹娘,没有棍棒加身你也不会变坏。毕竟唯有爹娘对孩儿的好是不求回报的。”莫云说到最后,羞涩地低下头,“抱歉,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不会,莫姑娘说的很好,我喜欢你的温柔。”
莫云的笑容浅浅,“其实,我很想要一个家呢。”
夏珣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扑通一跳。就像一棵树,突然开了花,一下子光彩夺目。
莫云问,“夏公子抓过鱼吗?”
“没试过。”
“听说这条河里鱼还挺多的。”
“那我们今晚吃鱼好了,我去捉几条。”
“好啊。”
太阳下山之前,他们帮莫云把那几棵梅花树松土,也算是答谢住下来的恩惠。胥星河松土的时候,发现泥土下面露出一个瓷罐,“这是什么。”
他们将瓷罐挖出来,打开后发现里面留有一封信。
莫云念出来:在很久以前,有位人类大夫从精灵那里得来能治百病的生生水,一代传一代。后来不知为何,流言四起,皆传此物可以起死回生,惹来八方抢夺。大夫一家受此牵连,被无辜杀害,成为牺牲品。谁也不知道生生水在哪里,到了何人手里。当我得知在现在的琉璃市城主手里,便将它带了出来。因为此物,我失去了爹娘,失去了家。欲将其毁去,可想到有一天或许有谁会用到,遂将它埋在此处。大夫医人,却救不了自己,可悲,可叹。莫云,你要好好活着。
落笔是:阿婆
莫云泪眼朦胧。
夏珣听完后,心里就就有满腔怒火,“那些人也是疯魔了,哪有这么多起死回生。”
胥星河从罐子里找到一个瓷瓶,上面写着生生水,语气淡淡,“对于人类来说,死很可怕,能一直活着是多大的诱惑。”
他们将梅花树松完土,一阵风吹来,梅花的几片花瓣掉落河里,纷纷扬扬。
人类的自私,不仅是对自己,也是对别人。
天一亮,他们就与莫云道别,前往最后一处,万凰市。胥星河没有想到第七禁咒的解除,是需要师傅的五莲丹。
青沅握着她的手,“莫云,往后可要好好保重。”
莫云含着眼泪点头,“你们也是,希望一切顺利。”
月见看向夏珣,神神秘秘地问,“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夏珣满脸通红,仿佛下定了决心,一直走到莫云面前,“莫云姑娘,我喜欢你。”
莫云又惊又喜,顿时手足无措。
“你曾说想要个家,我想给你。你,愿意随我一同回去吗?”最后一句,夏珣问得小心翼翼。
莫云看着青沅,青沅问她,“我希望阿云不仅是有个家,也有爱你的人。阿云,你愿意吗?”
莫云低下头,面泛桃花,霞飞双颊,“我自是愿意的。”
夏珣欣喜若狂,忘乎所以地抱住她,“太好了。”
其余的人相视一笑。
于是,他们先送夏珣和莫云回去,再前往万凰市。
“我要将梅树带走。”
“带!”
“还有小尾巴。”
“……”
“呵呵。”
一阵欢声笑语。
夏珣的爹娘看到儿子平安归来,当场哭了。这段时间他们也在反省自己是否过于严厉,才导致儿子的离开。夏珣先是对自己的任性妄为道歉,表示以后会更加勤奋用功。他的变化让两老欣喜意外,直说长大了。对于意外带回来的儿媳,礼貌谦和且贤淑也是很满意,不久便成亲了。
女人一生中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深爱的男人,一个温暖的家。只要那个人是对的人,姗姗来迟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