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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反哺

宇宙中,文明,不是你的典章制度,而是技术文明。因为在宇宙现阶段,文明首先面临的是生存问题,而不是生活问题,因此,技术而不是典章,才决定文明的未来。而技术文明的高度,决定于该文明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而此次,天火号将这一速度提高了五倍,达到了千分之一光速,令人类,至少人类文明,已经可以迈出太阳系,走向宇宙。

即便人类的个体还没有能力走出去,但只要是凝结了人类一部分智慧的探测器走了出去,不就是人类的文明走了出去吗?天火号虽然设计并不是要走出太阳系,但它加速的成功,将给以后的人类空间探索铺平道路。而本次能得到千分之一光速,下次是否能得到百分之一光速呢?

当天火号成功飞出地球轨道,奔向火星时,整个肯尼迪控制中心沸腾起来。是啊,在他们手里,人类文明向前迈出了一大步,尽管对真正的宇宙航行而言,这点成就微不足道,但比起人类之前的成就,这一步是革命性的,是颠覆性的,它意味着人类文明发生了质的变化,从此不再是一个只在星球内部进行内耗的种群,而开始睁开眼睛,迈向未来。

在太阳系这个小池塘里面,地火之间的距离,无论是最短的5500万公里,还是4亿公里,对千分之一光速来说,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前者只需两天,后者只需不到十六天。而如果能到到百分之一光速,时间将缩短到几小时到两天之内。

十二天之后,天火号飞抵火星轨道。它先是进入木星引力范围,随即开始调整方向,成为被火星的一颗卫星。随即开始减速,每绕火星一周,都降低约百分之五的速度,同时调整椭圆轨道焦距的大小。这是个漫长的过程,经过了65次环火公转,天火号的速度才降到了第三宇宙速度之下,轨道也接近圆形。而在此过程中,天火号也与火星轨道的萤火三号取得了通信联系。随即天火号在地面控制人员的指令下,调整了喷射器的方向,开始减速,并在火星引力的作用下,向火星坠落。

由于火星上大气稀薄,因此尽管天火号坠落速度很快,但并没有产生什么热量。而大气的喷射器向地面方向倾斜喷射的微尘,也极大地降低了天火号的速度,在接近地表约20公里的高度时,天火号的速度已经降到了每秒一公里以下。随即天火号再次调整喷射器方向,调整为地面垂直。每秒800米,每秒600米,每秒400米,每秒300米,每秒200米,每秒100米,每秒60米,每秒20米,每秒10米。

经过精确的计算,在抵达Melas Chasma上空时,天火号的速度已经下降至每秒5米,随即继续向陨坑中降落,每秒4米,每秒3米,每秒2米,每秒1米。随即天火号减速到几乎静止,缓慢地降落在Melas Chasma坑的一个平缓的坡地上。

这是一次无比壮观的溅落,之所以是溅落,是因为天火号第一时间即探测到了,这是一片湿土,随即拍摄的图片也证明,不仅是湿土,还有水在坡道上向下流动。温度探测表明,坡道的这个高度上,温度为华氏零下19度,即摄氏零下二十八度。在火星的大气压下,火星地表下方的含有高氯酸盐的冰融化了,向火星的底层渗透,而在Melas Chasma坑中,它们渗出了表面,形成了高粘度的涓涓细流。天火号,正落在这细流之中。

尽管经过加速,到飞出地球,到抵达火星轨道,又从火星轨道减速,到溅落到Melas Chasma的坡道,整整用了18天,而天火号的信号,则只经历了11分钟,便通过萤火三号传回了地球。随即地面指挥人员下达了指令,又11分钟后,萤火三号收到信号,并转发给天火号,开始释放其携带的微生物容器。一个白色的圆球被天火号的机械手取了出来,放入了下方的细流中,随即开始融化,来自地球的微生物们,开始进入火星的高氯酸盐水中,开始其生存的拼搏过程。

本次携带的微生物,有十一种在地球上经过了高氯酸盐水的培育,一些没能够在培育环境下存货,但出于对火星环境的不确定性,仍然让天火号携带了155中高抗寒微生物来。哪怕多一种生物能够存活下来,能够在火星上繁殖,都是生命的奇迹。

曾经有理论,地球的生命来自火星,而现在,到了地球反哺火星的时候了。

天火号将在此地停留,直到冬季。冬季到来时,它将在地面人员的指挥下,步行下降至谷底而它将在谷底停留至次年夏季,在重新火星地表下的冰层重新融化时,分析泥土的成分,确定通过火星环境选择的微生物。

而随后,它也将被水淹没,而它携带的精密仪器无法抵御高氯酸盐水的腐蚀,或许还能有一些功能可以继续使用,但厚厚的湖水将阻断它与萤火三号的通信。只能在下一个冬季之后,湖水消失,才可能接收萤火三号的信号而被唤醒。

而更大的可能,是它将被湖底的泥土所掩埋,它的仪器也将全部损坏,而永远无法被再次唤醒。但这又如何呢?它所完成的生命投放任务,其意义已经超过了人类之前所有天文探测的一切成果之和,这意味着,人类能将地球生命投放到远方。而从地火环境的相似性,从宇宙元素的相似性,没有理由认为其他类地行星不存在与地火环境相似的情况,完全可以通过投放生命,改变这些行星的生命情况。而生命在星球上的活动,也将进一步改变星球的环境,向宜居发展。

RCC下达了指令,开始天火二号的生产与发射。天火二号将不再担负行星表面探测的任务,因而它的微尘室比天火号要大的多,这也使它可以有更大的加速量和更大的减速量。而它的使命,则是飞向正进入近日点的冥王星。在试验更高速度的同时,也对人类目前了解最少的这颗行星进行近距离探索。

天火二号发射了,它只经历了21次加速,便达到了千分之一光速,随后又经过了10次加速,其速度达到了每秒835公里,随即最后一次调整轨道,飞出了地球轨道。又86.5小时之后,也就是三天半之后,天火二号抵达火星。随即与萤火三号取得了联系,在肯尼迪中心的精确控制下,又利用火星进行了三次加速,将速度提升到了每秒1064公里,随即飞向冥王星。而千分之三点五五的光速,也使人类的文明提升到了宇宙级,至少与攻击太阳系的那个文明,已经处于同阶了。这样,只要人类能发现对方所在,即便人类文明停滞在现在的水平,也可以在数千年内,展开对对方的生物攻击。而数千年,在宇宙发展过程中,不过弹指一挥间。

61天之后,天火二号抵达了距离冥王星8000万公里处,开始减速。19小时之后,抵达了1000万公里处,并将速度降至每秒100公里,又80小时后,速度降至每秒0.7公里,并进入冥王星低地轨道,被冥王星捕获,成为它的一颗新的卫星。它的椭圆轨道近地点只有110公里,远地点则为470公里。即便如此,在近地点,它仍将受到稀薄氮气的阻挡,而它在进行数次近地观测后,将调整姿态,进入冥王星同步轨道,成为冥王星的一颗同步卫星。

在此期间,天火二号拍到了数次冥王星上壮观的降雪。最大的以此降雪,纷飞的雪花从氮气云上飘落,整个降雪范围是一条窄带,而窄带的宽度近200公里,长度超过1500公里,横跨整个Sputnik平原。

此时,火星上的天火号在经过了五个月的原地探测之后,开始了它的冒险之旅。它伸出六个触手,这是福尔公司的杰作,这六个触手每一个都可以钻透冰层,将自己固定住,同时每个触手上都有一个摄像头,如同六个眼睛,可以观察四面八方的环境。这使得它能够飞檐走壁----即便是悬崖,它也能轻易爬下去。它开始一步一步向坡下移动,每次移动都将在控制人员的指挥下进行。而移动速度,则是半分钟一步,这使得它每天只能走2880步,而它的步速则为30厘米。这使得它每天能够行走864米。而坡道的长度据测算约为33842米,这样的话,如果顺利的话,仅需39天,它就能抵达坡底。

如同所预料的一样,沿途的道路均已结冰,而天火号也经过了数次历险之后,也接近了谷底。令人兴奋的是,谷底的温度并不像计算的那么低,而是高达摄氏零下五十七度,而谷底的土壤,并不是冻土,而是湿土。而从天火号触手上的摄影机可以看到,甚至有的地方,还有小片的水洼。这意味着,生命,一定会在其中萌芽。因为在地球上验证的结果,是一种经过高氯酸盐水的培育的微生物,可以抵御摄氏零下七十五度的低温。

天火号携带的微生物分析仪也明确了这一点,存活下来的微生物种类非常多,仅天火号所抓取的泥土中,就有三十三种,而且在整个泥土中大量存在。Melas Chasma陨坑,这个人类几乎永远也无法抵达的地方,整个谷底已经成为了微生物的世界。反哺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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