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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观迹识猿

陈长青秃掌凌空扑下,身中毒镖的方慕青,瞬息之间就要粉身碎骨,但陈长青这一腾起,迅疾中有着滞缓,他猛然瞥见地上散落的星星点点的玄极炙,正是无极仙翁独创的点穴暗器。陈长青这一惊,非同小可,就在那双颤抖的秃掌,已快沾到方慕青的道袍时,疾翻起,袈裟拂动,袍袖已将方慕青肩上的长镖卷住拔出,抛在乱草从中。

随即陈长青双膝落地,疯狂般地就用口去吮吸伤口毒液。奄奄一息的方慕青,巳无任何感觉,象死了一般。他疾从杯中掏出一颗“红仙丹”,塞进方慕青口中。又撕开方慕青肩前袍布,擦尽污血,青紫色的伤口旁,露出一颗黑色大痣,在雪白的皮肤上格外耀眼。

陈长青感到一阵揪心绞疼,果然是自己从吴县抱出,又险遭秃掌的方慕青,他既惊又喜,一阵羞愧难当,秃掌一扬,用内气粘下一片大树叶放进口中湿润,又从怀中掏出一颗“红仙丸”,秃掌一合,力透掌心,碾成粉末,撒在方慕青伤口上。

吐出那片沾满唾液的树叶,敷于伤口,然后忙把方慕青系在小腿上的宝镖连鞘拔出。藏于腰中。抱起方慕青,疾步飞向庭院东侧,脚往花草丛中使劲一踩,花草顿时往两旁闪开,露出一个石洞,黑黝黝的洞内伸手难见五指,陈长青把方慕青轻轻放在一张床上。他拉开石洞上的一个小窗孔,射进一束光线来,外面细雨早已停住。

他从石壁上取下一块活石头,一泓清水从石缝里流出,清香扑鼻,陈长青接了满满一盅,一勺一勺喂进方慕青口中,直到把一盅水喂得精光,他才喘了口粗气。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脸上湿漉漉的,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络腮胡直往下淌。

他感到此时心绪极坏,一团内气在胸腹中无可奈何地瞎撞。他深知无极仙翁一生无后,孑然一身,头顶青天,脚踩黄土,四海为家。自从收养方慕青后,视若掌上明珠,全部心血都浇灌在方慕青身上。倘若方慕青被害,无极仙翁决不会轻饶自己。

无极仙翁已十年未进高佛寺,方慕青为何做了道姑?陈长青百思不解。他从腰中拔出那支《龙戏风妃》宝镖,寒光闪闪,室内生辉,今人眼花缭乱。他忙用秃掌把镖推进鞘,又合拢在秃掌上。无极仙翁怎会将这把奇刃传给方慕青?

十年前的情景,又重现在陈长青眼前。

那天无极仙翁愁云满面来到庭院,叹了一声,对陈长青道:“僧弟,与我深情似海的一个好友遭了暗算,前几天被害于苏州城内。我恨没有来得及杀尽这伙歹徒,他们竟躲进皇宫深院唉!”

陈长青从未见过无极仙翁如此动容,他顿时感到一股怒火直往外冒,便双手抱拳,跪拜在地,求道:“仙翁,您老若信得过我就请告诉我,是谁害了您的好友,就是逃到皇帝老子身边,我也要砍下他的头颅,提来见您!报您救命之恩!”

无极仙翁惨笑了几声,双手扶起陈长青,说道:“僧弟侠义肝胆我领受了,但这暗算不同一般,手段毒辣凶狠。我那好友武功不会低于我,一柄白极光宝剑,从关东到西域,从大漠到江南,所向无敌,能与他拼上几个回合的,江湖上,武林中没有几人,唉!没想到竟为了这东西,丢了两代人性命,又有好多武林高手,死于不明不白之中,”

陈长青这才注意到,无极仙翁手中握着一柄长镖,金丝楠木镖柄上闪耀着四个镏金大字《龙戏风妃》。

无极仙翁激愤地长袖一挥,镖刃出鞘,蓝光颤游,令人不寒而栗。长镖从无极仙翁手中疾掷而出,竟成弧线飞行,洞穿一株粗树,又飞回无极仙翁手中。陈长青浪迹江湖十几年,还从没见过这般暗器,发出去声响全无,只见一串蓝光游离,七弯八盘,又回到鞘中,定是宝镖。

这镖今日落入方慕青之手,难道无极仙翁遭到什么不测?陈长青疑惑地向方慕青看去,方慕青象死了一般,只是胸脯微微起伏。她为何闯进高佛寺?那几条大汉,又为何要追杀方慕青,其中定有蹊跷之处。陈长青将宝镖揣进怀中,转身走出石洞。

庭院中已不见了那两条大汉。陈长青觉得很是诧异,满院尽是踩倒的花草,雨后的脚迹,格外清晰。陈长青猫下腰,仔纲察看,有两行脚印,既深且长,每一步竟有四、五寸深。旁边还有几行纵横交错的爪印,总是围绕着这两只凝重的脚印旋转。陈长青一愣,一时竞辨不出是什么怪物。二十几年来,陈长青哪一天没有吃毒蛇猛兽?闭着眼睛也能辨出什么爪印是什么动物。这爪印又尖又深,从未见过,定是两只奇物。此人武功非凡,又带着两只奇物,怪不得救走了那两条大汉。

凡是被陈长青秃掌击中的人,均在原地兀立不动,不能挪步,痴呆傻笑。除非陈长青出手化解,方能救治。今天此人能救走那两条大汉,武功不在他之下。

陈长青跟踪而出,高佛宝殿中那尊扑面而倒的镏金铜佛,被翻了个面,山门也被爪印抠出几个破洞。拾巧凑成七个大字,上写:“交出宝镖”,落款:“追魂电!”果然是他,陈长青心中惊颤地一凛,又是为这宝镖!

原来这“追魂电”,是“乾坤第一侠”雍正皇帝的心腹大臣、血滴子首领年羹尧大将军的幼子年富镖。雍正帝改诏纂位,得力于少年时结交的一班四川飞檐走壁的绿林豪客。雍正皇帝和这班绿林豪客,用尽心机,用钢制成一个西爪型体的杀人利器,可分可合,里面却包藏着十二把飞刃,每当暗算仇人,施放此物,罩其头上,机关一拨,头便被飞刀旋入“西瓜”囊重,再加化骨药水,立成血水一滩。不知暗算过多少武林高手,江湖侠士,这就是血滴子。

雍正帝纂夺皇位之后,唯恐深知自己根底的绿林豪客心有不测,首先用计逼死年羹尧。又将这班绿林豪客诱入一楼,鸩酒毒死,尸骨尽焚,绝了后患。这就是后人所说的“火烧剑侠楼”。

雍正帝原以为血滴子失传,天下再也无人所知,殊不知却种下了杀身之祸,这就是一直外出未归的年富镖,在四川峨嵋山听到凶讯,即要下山杀进京城,为其师谌然法师所阻:“凭你这点武功,报什么仇,你还没近身,就会被雍正杀死。要想报仇,必得练成大器。一般功夫近雍正不得!要不,你爹为何送你到峨嵋山来?”

原来他父亲年羹尧,深知雍正帝喜怒无常,杀戮任性。自己和这班绿林豪客迟早要丧命雍正手中。就要年幼的年富镖跟着两个风水先生,到四川峨嵋山读书学艺,有朝一且,出人头地、这风水先生不是别人,乃一代剑侠宗师,姓王字涵春,法号湛然禅师,湖北武当人,和年羹尧大侠是拜把兄弟。谌然禅师多次奉劝年羹尧不入红尘,但年羹尧刚愎自用,沽名钓誉,忠言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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