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镇风闻言,拔腿要走。
“有事求你。”梁沐锦在他身后说道。
他仿佛没听见,径走出去,须臾又转回来,立在地中央,一言不发的盯着垂头喝茶的梁沐锦。
梁沐锦喝茶喝的很惬意,并不出声,他倒底抻不住,开口:“什么事?”
“嗯?你不是走了么?”梁沐锦抬眼看他一眼,无所谓的声调。
凌镇风咬牙切齿的跺脚:“看在你帮我破案立功的份上,最后一次应酬你!”
梁沐锦自包裹里拿出锭银子:“帮我买几匹棉布回来,若是棉布太显眼,买些蚕茧丝线回来也行。”
“你要干嘛?”凌镇凤问。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把绵阳宫打造成幸福的小天地。”梁沐锦兴致勃勃的回他。
凌镇风头也不回的走掉,这一次是真走了,再没回来。
“小气!不信你不帮忙,就弄不着这些东西。”梁沐锦喝完茶,自言自语,正要再倒杯茶来,只听外面传来春月失了声尖叫。
她起身未及出门,春月便张牙舞爪的扑进来,叫:“娘娘,大喜!太后召见!”
梁沐锦怔一怔,笑着摇头:“做梦吧你,快醒醒。”
“梁姑姑,赶紧的去吧,太后在御花园的枕月亭,立等着见你呢!”两位女史随后进来,笑盈盈的开口说道。
梁沐锦咽口口水,成功来的太突然,有些不适应。
“姑姑,尚宫局闹鬼之事太后早就有所耳闻,也曾请高僧来做过法事,如今听说你亲手抓了那鬼魂,又把它打的魂飞魄散,很是有兴致,想听听你是怎么做到的,赶紧跟我们过去吧。”女史见她这般模样,便又说道。
梁沐锦点头应着,随她们来到御花园。
除去锦衣华服,赵太后不过是位身量矮小,面容和善的老太太罢了,梁沐锦心中有些信了春月的话,她之所以能当了太后,大约真的是不管闲事,一心抚养皇上长大的缘故。
“听说你有驱鬼的本领,跟哀家说说是怎么把鬼抓住的?”太后吃着宫婢剥好的果子,问跪在面前的梁沐锦。
“回太后娘娘,奴婢这两下子不过是班门弄斧,哪里敢在太后面前显弄。”梁沐锦正色道。
赵太后微微一笑,又开言道:“梁沐锦,哀家出生于书香门弟,自幼读的是圣贤之书,虽然敬鬼神却不信真有鬼神,尚宫局闹鬼之事,哀家也久有耳闻,事出蹊跷,也曾派人查过,无奈都无结果,当日请高僧作法驱鬼,实属无奈之举,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冷宫弃妃倒有这样的能耐,倒叫哀家要刮目相看了。”
“太后,奴婢却是相信有鬼神存在的,书载冤死之气越重的人越不肯投胎,滞留人世间只为看到自己的冤情得雪那一日才肯走那奈何桥喝那孟婆汤。
在奴婢看来,这皇宫本是前朝所遗留建筑,前朝妃嫔们留下的冤气太重,能凝聚成形为祸世人,未必不是事实。”梁沐锦信口胡诌,煞有其事的模样。
赵太后面色转阴,厉喝一声:“放肆!”
梁沐锦却偏偏不闭嘴,接言道:“太后乃明理之人,断不会因为奴婢讲了几句无理的话,就治奴婢的罪吧?”
“哀家知道你想说什么,红粉也在哀家面前提过,你颇有些识人断案的本领,你这话中有话,虽然让哀家生气,却并非都是虚言,我知道你所说的冤气并非来自前朝妃嫔,而是指半年前因为造反被诛的那几十个女史的缘故,是也不是?”赵太后厉声道。
梁沐锦闭口不言,叩头下去。
“罢了,这半年以来,哀家每每想起此事,也会惊出一身冷汗,虽说当时证据确凿,又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行凶,本应没有丝毫冤情,
可哀家每思量至此,却也有诸多不解之处,这些女史个个家世清白,为何会聚在一起行此凶事,着实让人想不通,
事后,哀家也曾派人去她们的家乡查过,她们的族人要么是勤勤勉勉的百姓,要么是清清白白的小吏,并没有人与反贼山匪有丝毫牵连,这却不是奇怪?
这些女史谋反,若不是有人在幕后指使,说什么哀家也是不信的,也罢,不管是人幕后指使也好,还是她们均是被人陷害也好,从今儿起,哀家就把这件事交于你,限你两个月之内给哀家查个水落石出!这可是你自找的,到时候查不出个所以然,休怪哀家无情!”
赵太后冷声道。
梁沐锦叩头谢恩。
赵太后自腰间解下一方玉佩递给她:“拿着它,可以自由出入宫中各处,查起案来也方便,只不可因它而骄奢,不可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梁沐锦接过玉佩,答应着。
“起来吧,你若是有本事挪开哀家心中这块大石,解了哀家这处忧思,就是哀家的救命恩人,到时候想要什么赏赐,哀家没有不应你的。”赵太后语调悲凉的说道。
梁沐锦正要说几句宽慰她的话,只听亭子外面传来一声娇笑:“老祖宗,我可是来晚了,扫了您老人家的兴了。”
随着说话声儿,郑红粉手扶着两个宫婢自花阴处转了出来,一脸笑容的上前请安。
赵太后脸上堆下笑来:“哀家不过走到这里躲个清闲,倒底是让你找着了,孝心也不在这上头。”
“这大暑天的,虽说现在尚早,日头尚未出来,可地上的暑气还在,还是小心些为上,臣妾已经命人将冰块和解暑的瓜果酸梅汤送到了仁寿殿,老祖宗躲完了清闲,回去享用罢了。”郑红粉上前来,跪倒在赵太后跟前,笑道。
转眼见了一边的梁沐锦,露出个吃惊的样子来,接着笑道:“我当是谁,却原来是你,你倒本事,不肯跟我回承欢殿,原来是想着攀弄老祖宗这高枝儿呢。”
“她的本事,还是你跟我说的呢,你倒打趣她!也罢了,横竖你们也认识,这件事就由你帮着她弄,务必要弄好了,给哀家个满意的交代,也好堵了后宫众人悠悠之口,都说是个冤案,哀家倒要瞧瞧这亲眼所见的事怎么它就是个冤案了呢!”赵太后拧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