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件都是好事,一件与你有关,另一件嘛,也与你有关。”凌镇风抖机灵。
梁沐锦拉下脸,吩咐春月:“送凌大爷出门,我要歇觉了。”
“请吧,凌大爷。”春月朝他施个礼。
凌镇风仿佛没听着,惬意的呷口茶,开口:“头一件,宫正司的刘司正错判了郑贵妃院子里宫婢的案子,被降了职,调到后院刷马桶了,
第二件,九皇子跟皇上吃了个宴席,皇上慈心大发,命人重新收拾了南面的居室让他过去住,那件居室曾是皇上静修的地方,位置很好,离皇上住的养心殿也近,前些时候,大皇子因成亲家里多了人口,皇后娘娘曾经跟皇上提过,让大皇子搬过去,皇上楞是没同意。结果却给了九皇子了。”
梁沐锦听的牙疼,抱着腮帮子吸凉气。
“恭喜梁姑姑高升呀!恭喜九主子出人头地!”凌镇风作个辑,似笑非笑的嘲笑神情。
梁沐锦恨不得上前去打烂他的狗头!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真行!勇气可嘉,放心罢,等你死了,我保证给你保个全尸,送你出宫安葬。”凌镇风严肃的说道。
“劳你大驾,只怕没有那一天,去宫正司上任就去宫正司上任,有什么大不了,她又不是老虎能吃了我。”梁沐锦轻描淡写,一脸无所谓。
“你也真是,没把那事告诉你主子?要是她知道,未必就会把你弄到宫正司去,六局哪里不能,非往老虎嘴里探头。”凌镇风叹息一声。
梁沐锦探究的目光盯着他的脸,这个人挺有意思,如此重要的秘密就这么告诉她,还没想让她保密,难道他对自己是真心的,是真心想帮自己脱离困境?
“你那边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动静?”梁沐锦问他。
凌镇风摇头,面色有些凝重:“当今皇上的智谋绝伦,这位公主哪怕得一成,足可将你置于死地而毫无痕迹,这两天我就想,她是不是已经知悉了我们的计划,所以才会按兵不动,让我们无处下手。”
梁沐锦本来凉凉的心忽然因为他嘴里的“我们”而热了热。
这家伙似乎已经把自己置身事内,并不想袖手旁观。
“再等等,她一个内廷女官,想做事怕不那么容易。”梁沐锦安慰着自己,心里却有些灰心。很大可能,凌镇风说的是对的。
她得再加把火,让她的屁股坐不住,才有胜算。
凌镇风喝完茶,走了。
春月愁眉苦脸的瞧着她,低声质问她:“你为什么一定要剥去这烫手山芋的皮?你知不知道,剥去了皮山芋就会变的更烫手,不光烫,还会沾在手上摘不掉,要你的命!”
梁沐锦眸光亮了亮,声音坚定:“为冤死的人讨个公道,这就是我要管这件事的原因。虽然我也知道世事不平,我管不了多少,可只要遇着,就要管,能管多少是多少。”
“疯子!”春月瞅她一眼,临身离开,将她一个人落在偌大的宫殿里。
……
调令在傍晚时分,晚膳之前传达至梁沐锦跟前儿。
尚宫局两位宣旨女史扶起跪在地上的梁沐锦,冷淡的声音:“恭喜梁司正,从今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姐姐客气,屋里喝茶。”梁沐锦接过调令,笑着招呼道。
二人并不买账,拒绝一声告辞走了。
春月替她收拾东西,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又不给我送葬,你哭什么。”梁沐锦笑道。
“这里刚有点起色,像模像样能够安心过个日子,你却要走,还去那样险恶地方,怎能让我不焦心。”春月抽泣道。
“我又不住在哪里,应完卯自然还回来。”梁沐锦笑道。
“我送你过去。”春月提起收后好的包袱往外走:“以后是宫正司的人了,自然要住那边的屋子,怎么能够回来。你一个单枪匹刀一定要小心。”
梁沐锦从她手里夺过包袱,丢到桌子上,摊手:“只过去个人应卯也就是了,东西却不能拿,这趟去,还不知是什么情形,稍后再说。”
说着,便也走出屋子去。
春月目头她的身影消失在锦阳宫外面,伏到桌子上哭起来。
宫正司外面一个人都不有,殿外两名值勤的守卫见了她,脸上露了些微揶揄的笑容,却是一言不发。
梁沐锦瞧着他们面熟,大约是跟着凌镇风去过锦阳宫,见过面。
“劳烦大哥通禀一声儿,就说奴婢梁沐锦前来述职。”梁沐锦朝他俩施个礼笑道。
守卫摇头:“这却不能,禀事本是公公的事儿,如今他们不在,你先等等罢了。”
梁沐锦只好在台阶下等着。
值勤的公公一直不来,天空却阴霾下来,一道闪电划过,随着轰轰雷声儿,豆大的雨点自天而降,落到梁沐锦头上,初秋的雨有些冷,打的她瑟瑟发抖,于是她想也不想,提着裙子上了台阶,躲到宫檐下避雨。
守卫劝诫的话未出口,一位手持拂尘的公公自殿内走出来,冷面冷语,厉声喝道:“梁司正,无人通禀,为何私自上来了?你一个司正难道不知道宫规么?”
梁沐锦闻言,哑然而笑,怪不得一直不见有人出来,原来正等着给她个下马威呢。这倒底是让他们等着了。
“回公公的话,宫正大人未接见之前,奴婢还算不上是个司正,所以才冒昧了。”梁沐锦略施一礼,笑着回道。
太监怔一怔,面露愠色,却是噎住,无言可回。
“门外是谁,为何不进来说话?”殿里传来白芍冷淡的声音。
“回大人,是新上任的梁司正述职来了。”太监尖着嗓子回。
“大忠,让她进来。”白芍吩咐一句。
太监大忠躬腰作个请式:“梁司正请吧。”
梁沐锦抖抖衣衫上的雨水,走进去。
白芍歪在高高的宝座上,看她的眼神,犹如看死人一样。
梁沐锦施礼参拜。
她懒懒的一挥袖:“行啦,虚礼就免了,我这儿正有一处公案等着你来定夺,我正让孙司正去拿案卷呢,这事就由你全权处置了,我这阵子头疼的厉害,刚瞧过太医,太医嘱咐要好好养病,不能劳心费神,麻烦梁司正和孙司正多多担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