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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史东

“小姐,小姐!感谢诸神,终于找到您啦!”

当泪眼汪汪的侍女和吉尔骑士找到史东二人时,二人已经整理好打闹中弄乱的衣衫。

此刻的斯嘉丽,嘴角含笑、两眼平视、下颌微收、挺胸直背、双腿并拢,完全就是一副家教良好的贵族小姐做派。

“诸神早就遗弃了桑多斯。”她礼貌地回敬了侍女一句,以表达自己的不满,接着转向吉尔骑士,“有什么事吗,吉尔叔叔?”

吉尔骑士向斯嘉丽说明来意,包括埃布尔即将来访的消息。

“埃布尔?不认识。”斯嘉丽皱眉思考了一下,接着神色凝重地说:“劳烦吉尔叔叔告诉爸爸妈妈,作为壁炉堡的唯一继承人,我还有非常重要的事要与史东商讨……嗯,干系到领地将来的发展,实在没时间见这种不相干的人。”

“……”

吉尔骑士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怕他一再提醒自己要淡定。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屁孩,吉尔骑士觉得,自己要是真相信了所谓的“商讨要事”,那简直就跟史东一样白痴了。

深吸了一口气,吉尔骑士面无表情地说:“我相信这不是单纯的请求,不然大人和夫人也不会让我来找小姐您!”

“你想动手?”刚刚成为骑士的斯嘉丽跃跃欲试,浑然忘记了刚刚才说的要保密。

但吉尔骑士却没有领会女孩的意图,恭敬答道:“当然……不会。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侍奉在您左右。毕竟魔灾尚未结束,一个白痴恐怕不能护您周全!”说着瞥了史东一眼。

“你……”

半小时候,斯嘉丽气愤地瞪着一脸淡然的吉尔骑士,讽刺道:“您这么清闲,怎么不去探探新矿洞?”

“小姐,任何事都比不过您的安危重要,我想若男爵大人在此,也定会赞同我的做法。”

“哼,看来你还是想动手,那么……”

史东暗道不好。因为新的矿洞,壁炉堡已经是万众瞩目。如果斯嘉丽再暴露了实力,无疑是将壁炉堡推上风口浪尖——十四岁不到的正式骑士,这是何等的天赋?!

“弓射出头鸟”的道理,史东还是懂的。

于是,他立刻打断了女孩:“小姐,领主大人和夫人想必是过于关心您的安危,您应该理解他们的良苦用心。毕竟,您刚刚说过要‘保密’。”

他在“保密”上加重了语气。

最后一句话的转折莫名其妙,其他两人听得一头雾水,但斯嘉丽却恍然醒悟,朝史东做了个鬼脸。

“哎,那……那好吧,史东,还有吉尔叔叔,我们回去吧!”

吉尔骑士疑虑地看了眼史东。当年发现史东的时候,他也在场,史东就是个白痴,这点他很确定。可刚才那番话,可不像一个白痴能说出来的……

……

几人回到城堡,吉尔骑士带着依依不舍的斯嘉丽回去复命。

史东则直奔城堡东区。

自从6岁的史东被男爵夫妇捡回来以后,他在领地内也算半个风云人物,大多数领民对他的感情是复杂的,即蔑视他的智力,又羡慕他可以得到壁炉堡小公主斯嘉丽小姐的青睐。

但是,很少有人真正了解这个男孩。

10岁前,史东一直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整天跟着斯嘉丽疯玩傻闹,8岁才能理解简单的词语;9岁才会说话,但也只是非常简单的词汇。

直到10岁的某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中充斥着血与火、武器碰撞、呐喊惨叫。

他从睡梦中惊醒!

沉重的记忆,原本壮实像个小牛犊子的史东整整卧床七天,如果不是斯嘉丽的祈求,他早就被丢进了某一个废弃的矿坑中自生自灭了。

作为补偿,醒来的他知道了自己的姓氏名谁……也知道了敌人强大得多么让人绝望!

他羞愧地发现:自己的恐惧竟然大于愤怒!

恐惧过后,他决定在足够强大之前,世间只有史东,一个因为白痴而被父母遗弃在沼泽中的孩子。

他极力伪装自己,并在11岁那年,得偿所愿地激起了男爵夫人的反感,然后被驱逐出主堡。

可这一切伪装,却没能逃过斯嘉丽的眼睛。

史东不知所措,只能祈求女孩保密。女孩残忍地提出了连男爵夫妇都无法满足的条件:要听故事。好听的故事,不可以重复的故事。

对此,史东欣然接受。

重新找回记忆的史东,不知为何却拥有了远超常人的记忆力。他甚至能够完整的回忆起小时候母亲所讲的故事。那些故事美轮美奂,据说是由名叫“安徒生”、“格林”等几位德高望重的学者所著。

于是,史东掌握了主动。并且第一次深刻理解了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家族箴言:知识就是力量!他便凭借“知识”的力量,“打败”了斯嘉丽“大魔王”。

……

史东回想着点点滴滴,却不知不觉走在了城堡内的主路上。说是主路,却也不过是一条仅能容纳四骑并行的巷道。

“好热闹啊!”他看着熙来攘往的巷道,不禁感慨。今日的壁炉堡,与一个月前相比,已经截然不同。

自从一个月前壁炉堡发现新的铁矿后,无数的商人、小贵族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至。

这人一多,自然避免不了矛盾摩擦。

比如眼下,一位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提着木棍殴打一个十几岁的男孩,一遍打一边喊:“你这个混蛋,居然把精良武器跟普通武器放在一起,居然还当成礼物送了出去,精良武器一把多少钱?把你卖了都赔不起,我打死你……打死你!”

男孩丝毫不敢反抗,只能用双手护住头部要害。

周围人、包括两名城堡守卫,都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不时指指点点,以至于阻塞了巷道。不过,却没有人愿意牵连其中。

直到男孩被一棍打中头部晕了过去,众人才无趣地散去。

史东面色平静地瞥了一眼满头鲜血的男孩,在发现巷道重新恢复通畅后,扬长而去。

回到家中,他先是锁好了房门!

史东的屋子不大,只有十几平方米,却方方正正,是壁炉堡第二次扩建时的制式建筑。屋内摆设更加简单,只有一张硬木单人床,一套餐桌餐椅和一个不大的衣柜。

“没有时间了!”史东闭上眼睛,内视着脑海中浮现出的……嗯,叫做“进度条”的东西……这也是他恢复记忆后才出现的,据说每一位家族成员在血脉觉醒到一定程度后,都会出现。

50%,已经两年了,血脉纯度始终在50%,但是‘方舟’没有丝毫的反应。问题出在哪?再过三个月,自己就要年满16岁了。

回想记忆中父亲的话:“记住,从这一刻起,你叫史东,你没有姓氏!你一定要在16岁之前血脉纯度达到50%,并且通过考验,开启血脉圣器。你是家族最后的希望,如果你失败了……就忘掉自己的姓氏,当一个普通人吧!”

“忘记姓氏,做一个普通人吗?”史东摸了摸心脏的位置。曾经为家族带来灭族之祸的血脉圣器“方舟”,如今却如同一个冰冷的铁疙瘩。

想起记忆中的刀光剑影,他忙闭上眼睛,以隐藏眼中的火焰。这是他多年来谨小慎微而养成的习惯。

他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不,绝不!”

“或许是这几年过得太安逸,是时候离开了……只不过,丽丽……”一想到要离开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史东便觉得一阵压抑。

“如果能带着丽丽一起离开,该有多好!”明知道不可能,可他还是忍不住祈祷。

“魔灾过后,便跟随商队离开。只不过离开前,先看看能不能帮男爵大人一些忙,至少不能让丽丽嫁给埃布尔那个混球……”

对于埃布尔的评价,男爵大人和史东倒是出奇的一致。

“新发现的铁矿,是目前壁炉堡最大的麻烦,当然也是机遇。”史东不知道这个矿洞的具体铁矿储量,但想来不会少。

位处大陆最东部的桑多斯水源匮乏,只有极少数土地适合种植耐旱的黑小麦,大小贵族领地都是依靠矿脉建立的。可是,经过几百年的开采,贵族们赖以生存的铁矿大多濒临枯竭。

壁炉堡同样不例外。

据说因为财政问题,男爵夫人的脾气一年比一年大……

这也是为什么新的铁矿出世后,各色人群纷至沓来。

“希望事情向好的方向发展吧!”史东安慰自己,但不知为何,却突然想起了曾经辉煌无比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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