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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难上南山1

胡清谣似乎看出了叶靖眼中的担忧,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手上比划着告诉叶靖,黑衣人很强,不需要担心他。

想想也是,那黑衣人毕竟是修行者,钢甲军固然强悍,但想要跟修行者一较高下,多少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叶靖不再犹豫,和胡清谣离开黑水城。

黑水城之后,便是南山围。

真正到了山脚,叶靖才终于明白黑衣人说的话,并非是空穴来风,这南山围,果然比想象中的还要险峻。

直插云霄,根本看不到顶点的惊人高度,让人清晰地意识到,人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整座山共有三种颜色,西边长满茂密的树木,呈现出墨绿色。东边由于地势陡峭险峻,全都是岩壁,植物无法在上面生存,便呈现出一种明黄色。而山腰以上,则是雪白一片,哪怕是还没往上爬,叶靖就仿佛能感觉到刺骨寒意。

叶靖瞥了一眼西边,那边地势缓和,但黑衣人说过,西边妖兽横行,从那走只有死路一条。因此,叶靖只能选择陡峭的东边。仅仅是爬了几十米,叶靖就感觉异常艰辛,本来还有些斜面的岩壁,直接变成了垂直,叶靖必须双手死死扣在岩壁缝隙里,才能勉强挂在上面。

相比之下,胡清谣则要灵巧的多,在岩壁上来回蹦跳,如履平地。

越是往上爬,能够抓握的地方越少,往往爬一步需要观察半天才敢爬下一步,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爬了一天一夜,叶靖连山腰都没爬到,而且这垂直的岩壁,不光阻挡了妖兽,就连普通的飞禽走兽也难以在这里生存,食物就成了很大的问题。

起初胡清谣还能在岩壁缝隙里,找些鸟蛋给叶靖充饥。但随着高度逐渐提升,连鸟儿都飞不上来。身体只出不进,仅仅是半天,叶靖就已经筋疲力尽,光是抓在岩壁上,就已经是极限了,更别说往上爬了。

没辙,叶靖只能停留在原地,让胡清谣去山下找吃的。按照叶靖的推测,以胡清谣的速度,两个时辰就能回来,可是叶靖一直等到夕阳西斜,月亮悄悄爬上云端,都没见到胡清谣的影子。

难道胡清谣把自己扔下,走了?

叶靖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个荒诞的想法抛出脑外,毕竟这一路上,遇到的危险不是一次两次,如果胡清谣想放弃,早就放弃了,没必要等到现在。最关键的一点,胡清谣早已经把叶靖当成了‘族群头领’,而犬科的忠诚度是毋庸置疑的。

那么,眼下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胡清谣遇到困难了。

现在下去找胡清谣?显然不现实,先不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就算下去了,以自己这副几乎体力透支的身躯,能干得了什么?怕是只会帮倒忙。

而就在叶靖进退两难之时,脚底下传来一阵‘呜呜呜’的嚎叫声。

是胡清谣!

叶靖心里大喜,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胡清谣正沿着岩壁往上爬,速度特别快,下面还跟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叶靖定睛一看,惊讶的发现,那竟然是一群蜘蛛!

这些蜘蛛个头非常大,最小的也有野狗大小,而最大的,简直像是大水牛一样。隔了近百米,叶靖都能清晰的看到它们口器里锋利的獠牙。叶靖不知道这些蜘蛛到底什么来头,更不知道胡清谣怎么惹上它们了,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赶紧逃,不然必死无疑!

可是,叶靖早已经筋疲力尽,根本爬不动。等胡清谣追上来时,他不过才爬了两米多而已,而那黑压压的一片蜘蛛,距离他,已经不足二十米!

“吃!吃!”胡清谣往叶靖手里塞了一个白乎乎的东西,心急火燎的吆喝。

期初,叶靖以为是蜘蛛蛋,否则也不会惊动人家一家老小围追堵截。不过仔细一瞧后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缠满蛛丝的大蘑菇!撤掉蛛丝,淡黄色的表皮随之显现,这居然是一株极其罕见的太岁!

当年叶家鼎盛时,那些达官显贵,每年都会给父亲送礼,其中就包括‘太岁’。据父亲说,拥有延年益寿,固本培元的功效。但太岁极其难得,通常生长在异常凶险之地。叶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胡清谣为了给他找吃的,竟然闯蛛穴,盗太岁,这简直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谣谣,你!”

叶靖本还想骂她两句,结果却发现,胡清谣的脚踝被蛛丝缠住,正在跟一只牛犊大小的花纹黑蜘蛛撕扯着。而周围的蜘蛛,则以惊人的速度向这边靠近。这会儿,叶靖也顾不得太多,对着太岁就是一阵猛啃。

这太岁,果然神效,几乎是一下肚,一股暖流便在体内蔓延开来,瞬间就驱散了积蓄已久的乏累。

等身体恢复了些力气时,胡清谣的手脚都已经被蛛丝困住了,花纹黑蜘蛛已经爬到了胡清谣的脑袋边,恶心且凶险的口器,朝着胡清谣的脑袋咬了过去。叶靖也顾不得手里太岁的珍贵,直接把大半个太岁扔掉,一脚把踹在花纹黑蜘蛛的头上。

这一脚下去,竟然把那蜘蛛给踹飞了!连叶靖自己都惊了一下,暗道这太岁太过惊人,仅仅吃了小半个,就能把身体强化成这样,如果都吃了,力量能提升到何种地步,连叶靖自己都不敢想象。

不过,这个时候叶靖已经来不及惋惜,赶紧帮胡清谣把蛛丝扯开:“你先上去!”

胡清谣期初是不答应的,结果被叶靖吼了两嗓子,这才开始往上爬。

胡清谣速度快,力量也不俗,但她的战斗技巧全都是跟狼群学的,对付山猫野狗兴许管用,一旦真刀真枪的干,极容易吃亏。

胡清谣一走,叶靖立刻成了蜘蛛群的目标。七八只黑纹白斑大蜘蛛,从四面八方向叶靖逼近。而且这些蜘蛛在岩壁上算是如鱼得水,动作异常灵敏,相比之下,叶靖却处处受限,在踹掉两只蜘蛛后,胳膊就被咬了一口。

这些蜘蛛不光体型巨大,还都带毒!所幸毒素不强,再加上先前吃了太岁,这些毒素都聚集在皮肤上,无法往里蔓延。结果,伤口在毒素的侵蚀下,呈现出一种黑紫色,鼓得像是馒头一样,又疼又痒。

在挨了三口之后,叶靖就开始感觉,脑袋有些晕,不是毒素入侵,而是纯粹疼的发晕。

结果动作一慢下来,立刻就有一只纯白色的蜘蛛爬到叶靖后背上。这蜘蛛体型只有家猫大小,看似没什么威胁性,可是被它咬中后,叶靖立刻感觉大脑嗡的一声,浑身上下的血液瞬间往心脏集中。这毒素之猛烈,就连太岁,也仅仅只能把毒素压制在心脏之外。

叶靖感觉头昏眼花,与此同时,周围的蜘蛛,立刻扑倒叶靖身上,对着叶靖便是一阵撕咬。钻心剧痛在身体各处蔓延开来,叶靖疯狂的挥舞着胳膊,却无济于事。而就在这时,耳边响起胡清谣歇斯底里的喊叫:“符!符!”

“什么符?”

“鸟!鸟!”

鸟?叶靖愣了半天,猛然想起那个黑衣人给自己的玉佩。那玉佩的形状,像极了燕子。难道胡清谣说的‘符’是那枚玉佩?

这会儿,叶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赶紧从怀里逃出燕形玉佩,与此同时,耳边响起胡清谣的声音。

“血!”

胡清谣现在仍旧只能说一些最简单的字符,但这段时间的相处,培养出来的默契,还是让叶靖第一时间明白了胡清谣的意思。他忍着蜘蛛撕咬的剧痛,将玉符按在鲜血直流的伤口上。

几乎是玉符触碰到鲜血的刹那,一股威力无匹的狂风骤然而起,在叶靖周围飞速旋转,瞬间形成一个龙卷风,将周围的蜘蛛尽数吹飞。与此同时,这狂风把叶靖从岩壁卷起,腾空数米,朝着万丈悬崖而去。

叶靖惊慌失措,不断挥舞四肢,结果狂风的吹响骤然改变,重重的将叶靖砸在岩壁上,叶靖只觉得喉咙一甜,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所幸胡清谣眼疾手快,冲回来拽住他,否则一准儿摔下悬崖。

抓住叶靖的同时,胡清谣立马把嘴凑到叶靖的伤口上,不断吸吮着叶靖伤口上的毒血。

叶靖推了胡清谣几次,奈何力量和敏捷都不及丛林中长大的胡清谣。怎么都无法推开她。挣扎了一会儿,叶靖的意识逐渐恢复清晰,而眼睛却愈渐朦胧。

别说现在叶家败落了,就算是叶家鼎盛时期,那群拿着叶家发给他们俸禄的人,或是平常与叶家往来不绝的达官贵人。又有哪个愿意为自己做这样的牺牲?愿意不顾性命的保全自己?而叶家败落后,更是没有一人伸出援助之手。

可是胡清谣,这个由野兽带大的孩子,与叶靖相识不过几天,却能凭着那颗且纯且真的心,守护着叶靖。

叶靖曾经问过自己的母亲,幸福是什么,母亲告诉叶靖,幸福不是王权富贵,更不是大鱼大肉,而是生活中有爱自己的人和自己所爱的人。

那年,叶靖九岁,没能领会母亲话里的含义,而此时此刻,叶靖却深有体会。这种无私的守护和奉献,很温暖、沁人心脾。满心的感激,暖化了叶靖那冰山般的心。

久违的温馨让叶靖的双眼有些湿润,可那坚强的泪水始终没有落下来。

叶靖深知,谣谣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里,哪怕不顾性命,叶靖也会保护这个同样可以为了自己而不顾性命的人。叶靖没有傻到去和现在连思维都不算太开化的谣谣说,我们相濡以沫这种让谣谣根本听不懂的话。而是在心里珍惜着这份纯真的情谊……

吸完毒血之后,尽管胡清谣一个劲儿的比划,说自己不怕这样的毒素。叶靖还是逼着胡清谣吃下了仅剩的‘太岁’。这一次胡清谣的倔强败给了叶靖毫不退让的坚持。

眼看着胡清谣服下了‘太岁’,叶靖才将目光转移到了手里的燕形玉符上,不知是喜是悲。这玉符,必然是修行者的法器,从施展出来的效果来看,应该是可以御敌救危的。如果可以驾驭的话,这一路就不必走的这么辛苦了。只可惜,叶靖根本无法操控,贸然使用,在这陡峭的岩壁上,反而会危及生命。

叶靖眼神复杂的看着胡清谣:“你怎么知道这是玉符?”

胡清谣很是心疼的为叶靖擦拭伤口上的血,连比带划,叶靖勉强猜出来。胡清谣以前在紫烟门附近生活的时候,见过有人用这风符御敌。

因为担心蜘蛛群会卷土重来,叶靖便不再啰嗦,赶紧跟胡清谣继续往上爬。

吃了太岁,叶靖感觉体内有用不完的力气。可是很快另个一难题就出现了。

南山围的高度,决定了温度,仅仅是山腰位置,就已经云雾缭绕。在低温的作用下,陡峭的岩壁无法承载积雪,却结满了冰晶,白茫茫的一片,温度极低,手掌在上面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就可能被粘在上面。

最要命的是,叶靖没有做好御寒准备,身上仅仅穿着一件薄的不能再薄的囚服,刺骨低温,让叶靖的体温以惊人的速度下降,意识开始模糊,有几次差点脱手掉下岩壁。没办法,只能爬一小段距离,就跟胡清谣抱在一起相互取暖。这样走走停停,极大的拖慢了爬行速度,原本够用的时间,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叶靖不知道还有多高,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照这样下去,就算是爬到山顶,他的双手也一定会冻废。变成残疾人,就算是拜入紫烟门,又能如何?连拿剑的手都没有,又何谈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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