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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月夜兽女1

叶靖按照老者的指示,朝着正东方向,走了两天两夜,等终于走出广袤的平原时,脚上那双本来就偷工减料的草鞋,早已经烂成了渣子,脚底下先是磨出水泡,然后水泡碎掉,再直接磨里面的肉。还没等茧子磨出来,叶靖的脚掌就已经血肉模糊了,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

但叶靖不敢停,就这么咬牙坚持着,因为一天一百里的路程,对于叶靖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比金贵的,他浪费不起。

由于叶靖担心自己被认出来,所以不敢走靠近城池的地方,在离开草原的第二天,眼前出现一座大山。

有山,就代表有野味,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眼冒金星的叶靖,疯了似得往山上冲。不过在到达山脚位置时,他却发现山脚最显眼的地方,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鲜艳的朱砂笔写着一行字。

“山中有妖孽,生人勿近。”

叶靖估计,这应该是附近的官府立的,用来警示过路人。至于山里是否真的有妖孽,叶靖并不在意。就像天华宝盖的‘索命冤魂’,多半也是当地人自己吓自己的传言罢了。

一进山,叶靖就发觉,这座山异常茂密,视线所及的地方,尽是草木,甚至连条山路都没有。叶靖只能凭着感觉往上爬,边走边折树枝藤条,编制陷阱。花了两个时辰,才抓到一只黄鼠狼。

黄鼠狼的肉很难吃,但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而且皮子还可以用来做成简易的鞋。

夜幕降临,叶靖又设置了几个陷阱,便爬到树枝上休息,多日马不停蹄的赶路,叶靖已经筋疲力尽,几乎是趴在的瞬间就昏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靖被一阵‘稀稀疏疏’的声响吵醒。

睁开眼睛时,周围还是漆黑一片,而那声音是从其中一个陷阱方向传来的。叶靖以为又有猎物上钩了,赶紧跑过去,结果却惊讶的发现,陷阱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错觉?”

叶靖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压力太大,出现幻听了,结果就在叶靖重新布置陷阱的时候,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回是在东边的陷阱。

叶靖赶紧顺着声音跑过去,结果和刚才一样,陷阱里什么都没有。叶靖心里不禁一阵犯嘀咕,仔细检查陷阱,发现里面竟然散落着几根土鸡毛,而且陷阱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有人?”

意识到不对劲,叶靖赶忙跑向最后一个陷阱。

不出所料,树枝编制的木笼陷阱已经被触发,一只成年灰兔蜷缩在里面,看叶靖的眼神尽是畏惧。

叶靖没有立刻把灰兔从陷阱里取出来,而是迅速制作了一个建议的陷阱在灰兔陷阱的旁边,然后爬到旁边的一颗大树上,静静地观察着。片刻之后,果不其然,一阵微弱的‘沙沙声’从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叶靖发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缓缓向陷阱靠近。

待到近处,叶靖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从那并没有遮掩的身体特征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女人。只是她的行为却像极了一头野兽。

叶靖第一反应就是联想到了母亲小时候用于吓唬自己的故事,说自己不听话就给扔到山里去做野孩子,要嘛让野兽吃了,要嘛就像野兽一样生活在丛林里。就目前所见来看,这野兽般的女人,定是母亲说那故事里的野孩子。

尽管她有着人的外表,在肢体协调性上可能优越于常人,可大脑终究比不上人类。哪怕是她已经很是警惕了,依旧没有逃过叶靖为她制作的简易陷阱。被藤条制作的套子捆住了脚,倒吊在树上。

而此时此刻,叶靖哪里还管得了她是人还是野兽,掰断了一根树枝就从树上跳了下来,想教训这个偷了自己食物的‘东西’。

可当叶靖来到她身边时,才清晰的看到那张稚嫩的脸。尽管那张脸上满是污垢,但依旧不能遮掩那清秀的五官。看模样,这兽女不过和自己年纪相仿而已,本欲教训兽女的叶靖,手里的树枝却迟迟没有向她挥去。

倒不是叶靖感念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而是觉得兽女也不过只是想填饱肚子而已,这不过是生存法则最直观的一个手段而已,这并没有错,只是她的方式并不可取,然而就兽女身世而言,又没谁教过她什么礼义仁智信。着实怪不了她。

叶靖解开兽女脚上的索套之后,兽女便敏捷的蹿到了丛林里。

叶靖这才取出尚在笼子里的灰兔,刚走到自己生火的地方,就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尽管那声音已经处理的很是小心谨慎,但还是传到了更为谨慎的叶靖耳朵里。迫使叶靖紧捏着手里的树枝,警惕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没一会儿,那齐人高的杂草里就钻出一个身影,正是刚才叶靖放过的那个兽女。

四目相对,凝视了好一阵儿,直到叶靖确定除了兽女外,再没有其他‘东西’跟来时,紧绷的神经才稍有松懈:“我都已经放过你了,你怎么还纠缠不休?”

兽女没有说话,喉咙里却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渗人,目光紧锁的地方却不是与之对峙的叶靖,而是叶靖手里的兔子。

注意到这点的叶靖,把手中的兔子拿了起来,冲兽女晃了几下,果不其然,兽女的嘴里立马发出了类似豹子的声音,叶靖这才明白,敢情这兽女是认为自己抢了她的食物。

而遇上这么个不通情理的‘人’,叶靖也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咽。叶靖并没有驱赶追上来想夺回食物的兽女,而是精准的控制着自制的石刀,连劈几次,将灰兔分成了两半,在将半只灰兔扔给兽女后,她立即停止了那即将准备攻击的姿态,匍匐在地上,啃食着叶靖扔给她的灰兔。

只是那吃相着实有些吓人,毕竟那是一只刚宰杀的活兔,并没有去毛烹饪,兽女就这么抓着半只血淋淋的灰兔生吃了下去。让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叶靖不禁咽了口唾沫。

可转念一想,这野兽带大的孩子,肯定不会懂得食物的制作,都是抓着就往嘴里塞的。也就见怪不怪了。折腾了大半夜,叶靖的肚子也饿的咕咕叫了。

便没再理会啃食着灰兔的兽女,开始制作起了自己的晚餐。等到叶靖快把自己那半只灰兔烤熟的时候,兽女已将那半只野兔吃到只剩下一堆血淋淋的骨头了。

闻到叶靖这边的烤兔肉散发的阵阵香味,又激起了食欲。望着叶靖手里的烤兔,唾沫顺着嘴角流了一地。

吃掉了自己不少陷阱里的东西不说,这才又给了半只兔子,还不满足。这已经不是有无同情心的道德考验了,简直是贪得无厌。叶靖没有理会兽女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期待的眼神。

自顾自的吃起了烤兔,而兽女则是小心翼翼的慢慢靠近叶靖,起初,叶靖还拣起了地上的石头试图驱赶兽女,可都被她灵巧的躲过,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之后,见兽女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叶靖也就不理她了。只是这吃东西的时候,老有双目光紧盯着自己流口水,无论吃什么,嘴里都是索然无味,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的。

最后,叶靖还是没能经得起兽女那只想要点东西吃的可怜眼神,将自己的半只烤兔又掰开了一部分,扔给了兽女。起初,兽女看着那烤的黑黝黝的肉,还没敢吃,壮起胆子摸了第一下之后,吓的赶紧往丛林里钻。

这让叶靖有些摸不着头脑,捡起那兔肉看了又闻,并没有察觉出任何问题,好一会儿叶靖才想明白,兽女从前过的都是那种茹毛饮血的日子。食物都是毛毛渣渣一起吃的,就算动物在逃的过程中,增强了血液循环,也不可能高到这种温度。

看到叶靖拣起了地上的烤兔,躲在杂草里的兽女立马蹿了出来,冲叶靖不断比划,似乎在告诉叶靖,这是她的东西,让叶靖不准碰。

叶靖哭笑不得的将兔子又扔给了兽女,毫无意外的是,兽女再一次被这温度给吓的不敢轻易靠近。只是这次她没有退缩,始终围绕在烤兔的周围,似乎怕叶靖再过来抢她的。

过了好一阵儿,叶靖差不多都吃完了自己的烤兔之后,兽女才拣起地上那已经凉了不少的烤兔开始啃食。只是这一次,她不再像之前生吃那样野蛮。在咬下第一口烤兔时,嘴里不断的发出呜呜的声音,也不知道是烫着了还是怎么的。

不过,从兽女吃的津津有味的状态来看,生的肯定没有熟的那么好吃。甚至吃到最后,兽女连骨头都想嚼碎了吞下去。

本以为兽女在吃到想要的东西后会就此离开,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想让这个不幸的人活的安生。自从兽女吃到烤的兔肉之后,便再也不肯离开叶靖了,无论叶靖怎么赶,她都不会离开,最远的距离,也不过是在叶靖的驱赶下,爬到树上躲避而已。

几天下来,叶靖也总算明白了,敢情是这兽女让自己给‘养成家畜’了。每天跟着叶靖去安置陷阱,等到猎物被捕捉之后,便提着猎物来让叶靖制作烤肉。

可叶靖身负血海深仇,哪能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夜里,趁着兽女熟睡的机会,就向甩掉这个‘包袱’。奈何那久居丛林锻炼出来的警惕性,在叶靖离开兽女几步之后,便被察觉。

叶靖暗叫一声不好,转身就跑,结果身后立刻响起兽女的脚步声。叶靖慌了,只能玩了命的跑,可跑了半天,也没能把那兽女给甩掉。就在叶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发现前方的出现一些亮闪闪的光点。

叶靖心里一喜,那肯定是反射了月光的水!

叶靖赶忙加速,一口气冲到水边,也不管有多深,纵身跳了下去。

“噗通!”

叶靖刚要松口气,结果耳边居然又传来一声‘噗通!’。

兽女竟然也跳下来了,难道它会游水?

想到这,叶靖不寒而栗,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人在水里是绝对逗不过‘野兽’的。他赶紧一个猛子扎到岸边,跳出水,硬着头往林子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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