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被激怒了,”贝琪·沃德说。
她试图在围裙上擦干双手,但皲裂的皮肤让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前凉爽的天气也没能使伤口有任何好转。她在烤箱里放了一块红薯饼,这是她引以为傲的事情,因为在山上种红薯很困难,然而阿瓦尔的收成却总是很好。从上帝对沃德家的保佑来看,你会以为上帝是一个土豆人。
“山羊?”阿瓦尔正在观看电视上的真人秀节目。贝琪无法将这些类似的节目区分开,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女人们都穿着背心和紧身短裤。无论阿瓦尔承认与否,这都是他看真人秀的全部原因。
贝琪穿紧身短裤的时代大约二十年前就已经过去了,但是她并不反感那些镜头前搔首弄姿的骨感小美人。她所反感的是演员化妆、发型以及这个时代流行的微整形,只要使用一点小伎俩任何女人都可以变漂亮。
“山羊,”贝琪说,“史密斯家那边的山羊。除了那位寡妇不姓史密斯。”
阿瓦尔在德拉蒙德建筑公司忙碌了一天,他的工作是在蜿蜒的山路上驾驶混凝土搅拌车。在阿瓦尔看来,混凝土搅拌车是地球上最与众不同的车辆。车辆载重可能会在没有任何先兆的情况下来回颠簸;偶尔沙砾、碎石和砂浆的晃动会与深处锋利的搅拌桨片的搅动碰巧一致,泼洒出来;当二十吨重的水泥搅拌车翻个底朝天的时候,没有任何车辆的致死率能够超越它。至少阿瓦尔是这样认为的。
“你担心山羊干什么呢?”阿瓦尔盯着电视机头也不回地问道,“它们差不多已经有两年没有进入种植园了,不用理会它们。”
“它们有些不对劲。我晾晒衣服的时候,它们跑到栅栏边上盯着我看。”
“也许你胖胖的屁股瘦掉一些,它们就不会盯着你了。”
大约五年前阿瓦尔开始在每个周末的晚上看电视,也是从那时开始,阿瓦尔会时常提起与她体重相关的话题。她也希望能缩进自己的格子连衣裙里,但是现在的她就是这个样子。“它们从这位新太太搬进来的时候就开始这样,而且还像兔子一样迅速地繁殖。”
“你知道雄山羊的本性,”阿瓦尔说,“它们会插入任何扭动的物体,甚至包括一些并不扭动的。”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则关于某种性功能勃起障碍的广告,一个老男人和一个足以成为他女儿的年轻女子共处在一个热水浴缸里。阿瓦尔用电视遥控器调低了音量,说道:“你一直在谈论史密斯寡妇,如果你知道了我的想法,我敢打赌你会像小蚂蚁一样抓狂,因为她的身材比你好。”
贝琪听了,心里倍加难过。阿瓦尔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这位新邻居,但是贝琪抓住了每次与新邻居交往的机会。
“史密斯寡妇的身材并没有戈登第一任妻子的好,但你从来没有谈论过她。”贝琪说道。
“丽贝卡不一样,”阿瓦尔回头瞥了一眼电视,确认广告节目仍然在继续,说道,“她是在这里长大的。”
“的确是,”贝琪纠正道,“不过是曾经。”
“我们不要再谈论这个问题了。”
“她在曲折的山路上开得太快了。哎呀,阿瓦尔,我知道她回头望了好几次,甚至可能是在看你,但真相是她遇到了某种正在逼近的麻烦。”
“好像你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似的?”
“我什么也没有说。警长和救援队声称这是一场意外,他们比我更清楚事情的真相。”
“索洛姆这些年已经带走好几条人命了,”阿瓦尔说,“这是她的命,忘了她吧。”
“我忘不了。”
“你认为这是马背传教士在捣鬼?”
“我不知道。”
“但是你知道是传教士带走了戈登·史密斯,对吧?我们都不相信那个关于戈登试图谋杀寡妇第一任丈夫的故事。”
“戈登是我们的好邻居。他很少与人交往,买卖牲畜也很公道。我们不能说死者的坏话,愿上帝让他的灵魂安息。”
“我相信上帝会让他安息的。索洛姆周围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电视广告结束了,阿瓦尔按下扬声器的按钮,声音陡然增大,一个头发油亮的黑人男孩正在解释为什么有人会被踢出真人秀节目。“我闻到了一股味道。”阿瓦尔说。
应该是红薯饼烤糊了。贝琪忘记了设定烤箱的定时开关。她变得一天比一天心不在焉,但她把这些归咎于自己对邻居的担忧。旁边住着一位丈夫杀手——假设贝琪不相信这些传奇故事——更别说他那个长着巫婆眼睛似的继女,这些都很容易让你的思路脱轨。当联想到马背传教士时,任何索洛姆人还能有一丝的睡意,那才让人感到奇怪呢。
贝琪匆忙离开客厅走向厨房,而山羊正在那里等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