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之后三姐妹都出去挖野菜割猪草了,余欢躺在炕上思绪纷飞。
自己现在这具身体不知道有些什么家人?
从随身带的包袱来看,应该不是普通的农户,庄户人家一般可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更不会给一个小姑娘带那么多银子。
细棉的衣服庄户人家穿的少,因为不耐磨,可是出门办事也有穿的;倒是镇上或者城里的小户可能性大一点;如果是大户人家不像是主子,倒像是丫鬟…
丫鬟?不会吧…
余欢可不愿意接受这具身体是卖身给别人的,连自由身都没有。
若是丫鬟貌似也不会有这么多银钱吧?
难道是偷了主家逃出来的?
余欢赶紧打住,可不能自己吓自己,会吓死人的!
一个姑娘独自出来探亲也不太可能,这古代治安可是不太好。
那就是跟家人走散了?那应该会有人来寻吧?
这段时间潘家的人都在打听,十里八村每村之间都有嫁娶亲戚关系的,相互打听着,可是没有任何一家走丢了闺女。
余欢也托了章大夫帮忙在镇上打听,镇上也没有听说最近有走丢人的。
余欢不知道的是就因为这多番打听却没有消息,使得潘大康更是打定了歪主意。
过了几日,黄媒婆又上门了。
这次他们是在陈氏的屋里说的话,声音压得很低,说了很长时间。
黄媒婆走之前还过来看了余欢,那打量的眼神看得余欢有些不舒服。
到了晚饭的时候,潘家五口又在陈氏房间嘀咕了很久。
直到余欢快要睡着的时候,大丫二丫才回了房间。
煤油灯的火苗晃动了两下,余欢在昏暗的灯光里看到大丫在盯着自己看。
大丫发现了余欢看过来的视线,闪躲了一下,不敢跟她对视。
“大丫,怎么了?”余欢问。
“没…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如果你一直想不起你的家在哪,你家里也没有人来寻,你有什么打算?”
“我得先把我的病治好啊,然后再慢慢寻吧。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我…我是想问你如果一直找不到家人,你怎么办?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年岁,总要成亲吧?”
余欢终于觉得大丫有些不对劲了。
“我不想成亲,我觉得我自己也能过得很好。是不是你爹对我有意见了,不想让我留在你家养病了?”
“不是,不是的。”大丫连忙否认。
“到底是怎么了?”余欢皱眉。
大丫嗫嚅了两下嘴唇,突然跪到余欢面前,抓着她的手哭道:“余欢,你一定要帮帮我,我求你了,我不想守一辈子寡,我害怕,我不想去陆家…”
余欢挣扎着抬起上身,想拉大丫起来:“你先起来,这是干嘛!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我要是能帮一定帮。”
大丫看着余欢真诚又焦急的眼神,有些犹豫了,随即又想到了潘大康的话。便硬下心肠说出了一句话,让余欢愣在原地。
余欢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大丫低下了头,二丫这时也扑过来跪在大丫旁边,哭着求:“余欢姐姐,你就帮帮我姐吧!我爹说的对,你现在这个情况去陆家养病正合适,他们家人都性子好,一定会照顾好你。你要是一直寻不到家人,以后陆家也算是你的归宿。”
余欢现在脑中只回荡着两个字“可笑”,如此想着她已开口:“大丫二丫,你们可曾听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如此恐惧的亲事为何能开口让我答应替嫁?”
大丫抬起泪眼:“余欢,算我求你,就当你看在我救了你一次的份上好不好?”
余欢说不清自己是难过还是愤怒,她本以为跟三姐妹朝夕相处这么多天,应该彼此有些感情了,是自己忘了自己本就是被她们救回来的一个外人。
救命之恩,余欢不能说不报,可是这报答方式让自己觉得憋屈。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你家为什么就不能拒了这门亲事?”余欢冷了声音,既然说到救命之恩,那就帮她解决了这件事就算报恩了吧,然后必须要离开潘家。
“我爹收了人家的聘礼,他们陆家宗族人多势众,我们想退都退不了了。”
“那多赔些钱呢?我的钱可以给你拿去。”
“那陆家的娘为了那个梦不松口,非得要娶我家的姑娘,多少钱都不要,我也是没办法了。”
“我又不是你家的姑娘,她怎么会接受?”
“黄媒婆说她只指了我家这个方位,没有明确说必须是我家的姑娘。”
大丫殷殷期盼地看着余欢,她不知道余欢已经因为她和二丫的哭求把对她们生出的那些感情都冲淡了。
余欢想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心疼她们姐妹有个渣爹,想办法改善她们的生活,她们却把她的心软当成了可以利用的物件。
“先睡觉吧,让我想想办法。”
余欢不再说话,躺下闭上了眼睛。
她听到大丫二丫窸窸窣窣上炕躺下的声音,又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余欢觉得很难过,前世自己生活顺遂,朋友不多但都是对她包容真诚的。
今天大丫二丫让余欢有种被朋友背叛的感觉。
她一直觉得她们没有对财帛动心,确实是心地纯良的好人。
却没想到对于这年头的姑娘而言,财帛完全没有一门好亲事重要,陆家那样的亲事就是她们的底线。
余欢想到离开潘家的可行性,目前自己的情况不妙,一点钱财真护不了自己。
或许去陆家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等自己的病好了,还是可以离开的,而且没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在旁边做丈夫,其实还是不错的。
嗯,可以跟陆家人提前约定好,如果那陆家大郎再过几年还不回来,那自己可以和离,到时候他家小儿子也大了可以撑起家,那自己求去他们应该可以商量吧?大不了给他家想点赚钱的法子…
余欢虽然想到了去陆家的好处,却仍对潘家推自己出去的行为感到心寒。
唉,就当报恩了吧,以后就各不相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