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概是在中午时分到达警局,正赶上吃饭。
郑九两人跟着王建国在食堂找了位置坐下来。警局的伙食很好,三素一荤,还有汤。
郑九先没有说明自己的来意,而是先狼吞虎咽吃完午餐,他算下来有两三顿没吃了,一直很饥饿。
“郑九,你跟王泽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大约过了十分钟,王建国见郑九吃完,放下筷子,问道。
郑九还没说话,王泽抢话:
“爸,我想知道前些日子疯子伤人案的具体。”
“我想知道他们的供词。”
王建国皱了皱眉头,而一旁一直观察的郑九从王建国的脸上看出一丝不自然。
“你要知道这件事干什么?不过是一件普通的疯子伤人案而已。”
王泽摇了摇头,他抬头与自己的父亲对视,眼神极为坚定:
“不,爸,我觉得这件案子很诡异,事实上,我甚至觉得我们可能和那些疯子看见了同样东西。”
旁边的郑九在此时接过话语,他一直在观察王建国的表情。即使他没有做过专门的观察训练,也能看出王建国脸上的动摇与不自然。
“王叔叔,我为王泽作证,是我先看见的东西,并且今天上午我和王泽在医院差点被袭击。”
王建国深呼吸,看上去似乎已经动摇,他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现在跟我去办公室,这件事情其实我也一直有疑惑。”
。。。
办公室不大,另外几个座位还是空的,显然那几名警察还没有吃完午饭。
王建国坐下,从旁边的木柜子取出几张草稿纸,上面有铅笔画出的图案。
“那三个疯子做出供词之后,无论是我还是其他的同事们都有很大的疑惑。因为他们的供词几乎一致,都描述了一个怪物。”
“但因为他们是疯子,而且事发之后他们也镇静了下来,所以我们并没有去深挖。毕竟那种东西根本不符合科学道理。”
王建国指了指那几张草稿纸,示意郑九拿起来看看:
“我根据他们的描述画了一个大致的素描图案,你可以看看。”
郑九点头,王泽也拿起一张。
这是一种类人生物,但是两足直立,上身前倾,看上去像是一只狗。皮肤上遍布着一道道皱纹,耳朵尖锐,双腿肿大。它们的手臂长有鳞甲,手指末端带有尖锐的利爪。
其五官描画的不算太清晰,但是能看出其五官扭曲,近乎退化的双眼几乎与身上的皱纹没有区别。鼻子深凹下去,几乎只剩下两个黑孔。嘴巴大大张着,露出强有力的灰黑牙齿。
这素描整体画的很详细,甚至是详细的过了头。郑九放下画,单单是根据疯子的描述能够画的如此详细?郑九很自然的想到了这个问题。
“叔叔,你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怪物?”
郑九直视着王建国的双眼,他怀疑王建国可能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两人直视片刻,随即王建国低下头,沉默了些许。
王泽也在旁边沉默,他见过那种憎恶之物,明白那种恐惧。
许久许久,王建国抬起头望着郑九,那张正义威严的脸庞此时露出了恐惧,他一直在试图遗忘那个生物。但是每当深夜来临,面对着值班室空旷的楼道,那份恐惧便会攀上他的全身。
“那是在去疯人院的时候。那时候刚刚是第一起疯子伤人事故。”王建国点了根烟,烟雾在半空消散,在天花板铺开。
王建国早在三年前便戒了烟,但是最近又重新抽上了烟。
“抓捕过程很顺利,疯子被制服。但是之后的报纸新闻都刻意忽略了一点,伤者。。。”
“我还记得到现场的时候,满地是血,一个疯子呆呆地坐着,在他旁边是个浑身血液的伤者,伤者的皮肤上刻满了奇怪的符文,用刀刻的。”
“我们在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了这只怪物的身影。”
王建国深吸口烟,吐出。
“从这之后每次出警我都能看见这只怪物的身影。”
郑九拉了一个板凳坐着,伸手拍拍旁边,意思让王泽也坐下。
“叔叔,我从昨天也看见了这种类似的怪物,可能长相种类不一样,但都是绝对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的怪物。”
郑九又指了指旁边的王泽:
“今天上午我和王泽在医院也看见了这种怪物。”
王建国点了点头,他的指节在桌面上敲击,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
“其实从这个星期开始,我们也陆续接到了差不多十几起目击怪物的案子,我们的警员也没有调查出原因,只能以幻觉,压力过大而草草结束。”
“郑九你的父母是不是都在外地出差?”
郑九点了点头。
“嗯,是的。”
“那你和王泽今晚先住在警局吧,我看见过这种怪物,对你们放不下心。”
郑九望了他一眼,有些惊讶,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说实话如果让他现在自己一个人回家,他心底真的有些发怵。
此时,一个女警察走了进来,这女警察看上去二十出头,长相青春靓丽,颇有一丝女中豪杰的意味。
“哟,王警,这是你两个儿子?”李茹放下手中的东西然后问道,她正好坐在王建国的对面。
“哦,李茹啊,这一个我儿子,这一个是我儿子的朋友。”王建国指了指两人,为其介绍。
郑九王泽很自然的闭上嘴巴,停止了先前问题的讨论。
李茹点点头,接着翻了翻桌上的档案说:
“王警,昨天抓到的那个连续失踪案的凶手已经认罪了,大概明天就会移交法院了。”李茹轻轻呼了一口气:
“这个大案子总算是结束了,最近我们警局的压力真的大啊。”
王建国点了点头,此时那些警员陆陆续续的走进了办公室,气氛有些热闹起来。
郑九和王泽在旁边坐了一个下午,也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黄昏时分,郑九走出门,望着西方缓慢下沉的残阳,他的心底莫名低沉了下来。
残阳的光像血一样,鲜红。天空已经黑了大半,仿佛有一道黑幕缓缓的拉下,大戏即将上演。
那些见过的怪物样貌又不免浮现在他的脑海,这一切什么时候会结束呢?又或者说只是开始?
吃过晚饭,王建国带着两人走到休息室。
“将究着住一晚吧,员工有宿舍但是不能对外开放。休息室倒是可以。”王建国指着两张床对两人说。他今晚也会在这里住下。
“嗯,没事的叔叔。”郑九找了张床,王泽坐在旁边那张床。
休息室没有娱乐设施,郑九的手机也早早的关了机。郑九依然觉得困,昨晚梦境的恐怖太真实,像是真实发生的一般。
“你的父母都出差了吗?”王建国问,他刚刚从王泽那里得知郑九的父母经常出差的事情。
郑九点点头,他的父母在一家外企工作,经常需要出差到各地工作。一年之中大概只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在家。
“那你这段时间先住在我们家吧,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你再回家吧。”王建国脱去外套挂在一边:
“睡吧,这几天你应该也没有休息好。”
郑九点点头,随即躺下。他一个人一张床,王泽和他父亲一起睡。
咔哒,灯关了。
从窗户传来路边昏黄的路灯光芒,窗帘拉在一边随着微风不断轻摇。过了不知道多久,房间安静下来,只有王建国两人轻微的鼾声。
郑九没有睡着,他的父母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他也不了解,但在郑九的印象之中,每次父母回来脸上都带着冷漠。
父亲喜欢在书房研究书籍,郑九曾经偷偷溜进去看过那些父亲研究的书籍。但上面的语言他根本不认得。
而母亲则稍微柔和一些,童年的美好记忆基本上都是母亲带来的。
然而郑九有一点可以肯定,自己的父母应该不在什么外企工作,哪有什么公司能够让员工一下子休息两三个月的。
在种种的疑惑之下,郑九逐渐沉入梦乡。
梦境之中,郑九似乎梦见了自己父母的争吵,父母说了什么他不记得,只有无尽的争吵。
嘭!!!巨大的声响传来,惊破了寂静的夜。
声响将三人惊醒,王建国听清了声响的来源,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他迅速披上外套。
郑九也下了床,在灯光下,郑九看见了王建国腰间的一抹金属光泽。
“怎么了?”一边的王泽迅速披上外套,行动竟然和王建国有几分相似。
王建国看了看表,现在的时间是12:01。
“传来声响的地方是牢房。”王建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牢房关的人不多,只有一个明天就要提走的犯人。”
郑九瞳孔陡然一缩:
“连续失踪案的凶手!”
王建国点点头,他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现在的事情很奇怪,警局里面竟然没有警报声传来,甚至连喇叭通知的声音都没有。
警局是绝对戒严,绝对纪律的地方,有任何的异常都会牵动整个警局,值班的警察很多,不至于没有一个人发现异常。
郑九从一旁拿起一根警棍,可能没有什么用处,但好歹也能壮壮胆。他准备开门。
“等等,警局的应对措施不太对,或者说是完全不应该的。”王建国阻止郑九,他眉头皱起,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
嘭!嘭!嘭!
听了片刻,只有远处剧烈的撞击声回荡在空旷的警局之中,外面似乎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郑九此时也反应过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脖颈上被纱布包起来的伤口,并不深的伤口此时却传来阵阵疼痛。
是什么?是白天见到的怪物吗?还是那黑色污泥?亦或是天空之中飘荡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