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血色一片,柜子上的装饰花瓶砸在地上,每一片碎片边缘都带着丝缕血迹。
碎片上,一个已经血肉模糊的尸身旁体躺在其上。尸体的模样极惨,血液呈现诡异的紫黑色淌了一地。
王泽颤颤巍巍的走进,噗通一声跪在尸体前方。他伸出手触摸到尸体的手心,尸体手掌紧握着一张被血液染紫的照片。
他拽了一下那张照片,一下没有拽出来,王泽沉默着,泛红的眼眶眨巴眨巴,将汹涌的泪水硬生生压了下去。
王泽使劲把那张照片拽了出来,紫色的血液顺着照片淌下,掩盖住了照片上的三人合照。
那是王泽一家人的合影,可以想象王泽母亲在被无尽的疯狂折磨濒临死亡之时,那合影可能是她唯一生存下去的希望。
王建国脸上依然挂着那副表情,像是一副面具,只是此时面具的眼眶泛出泪花点点。是下雨了吗?
“将她埋了吧,阿泽。”王建国走上前拍了拍王泽的肩膀,父子两人在此时所承担的痛苦无人可知。
郑九静静的站在后面,看着那对父子郑重将尸体包了起来,看着他们像是搬运宝藏一般小心翼翼,看着他们在楼下久站。
自己只注意到了事件的重重迷雾,却没有去注意自己等人的脆弱,没有去思考死亡的结局。
“好了,先在这里住下吧,下午出去看能不能找到正常人。如果不能,明天就准备离开这座怪物之城吧。”王建国从楼梯走了上来,他脸色依旧坚毅,脸上已经彻底戴上了面具。
郑九点了点头,这是之前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也是最好的选择。
几人将房间打扫一遍,休息到了中午。午餐是冰箱中剩下的饭菜,厨房还剩下不少,足够四人生活几天。
下午,王建国和王泽出去寻找幸存者,因为他们两人对这里熟悉,郑九则照顾李茹,没有外出。
在差不多下午五六点的时候,郑九站在阳台望着外面天空之中的黑幕。自从这所谓的神地投影降临之后,自己的脑海便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污染的侵蚀。
甚至他有时候他能够听见一些疯狂的祷念声,那些声音像是针刺一般在郑九的脑海拼命的入侵,每次出现时他都能够感受到无比的疼痛。
同时他隐约间能够看见一些莫名的画面,有时是一张红木制的桌子,桌前有一个扭曲的黑袍男人持着钢笔在写着什么。
有时是家中的书房,书架出现虚影包围住郑九,让他极其困扰。
他曾经无意中问过李茹,但是李茹说自己并没有看见奇怪的画面,只有脑海中的那尊石像。
“家里面有什么东西吗?”郑九揉了揉脑袋,不过任由他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原因,只当是自己压力太大出现的虚影。
此时,门吱呀一声打开,王泽两人回来了。
“没人,我们将附近的小区都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一个正常人。”王泽说着,将尖端呈现紫红色的铁棒放在一旁。
“不过可能也找不到,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一样,这个情况还有胆子乱跑的。”王泽补充了一句。
王建国坐在沙发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
“估计有人一直躲在家里,我们找不到也正常。既然如此,明天我们就准备离开吧。”
郑九李茹都点头,李茹早就想离开这里,她的状态太差了,可能是脑海中的石像记忆原因,她在下午吐了三次,紫黑色的呕吐物带着不详的气息。
晚餐四人随便应付了一下,四人都吃的不多,毕竟外面一直有惨叫和疯狂的颂念声。
差不多在六点左右,天比平时黑的更早更彻底。因为城市的彻底崩溃,路灯也没有亮,一栋栋的楼房全部漆黑,没有灯亮起。
即使是郑九他们,在天彻底黑了下来之后,也将灯关了。生怕光亮引来憎恶之物。
黑夜,逐渐寂静下来,只有那份不安与畏惧在不断沸腾。
疯狂之人的惨叫声已经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翅膀的扇动声与各种奇怪的声音。
不时有玻璃的碎裂声传来,似乎那些憎恶之物在搜寻着猎物。
郑九睡在客厅,他难以入眠,不仅是因为不时的污染带来的侵扰。还有其左手背传来的疼痛瘙痒以及后颈的不适。
他在那天晚上看见神奴的奇怪模样时,便开始担心自己的后颈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异变,会不会有大量的污染将自己的理智彻底清空。
但是他今天等了一天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常,反而发现自己应对污染时更加从容。
可是到了晚上,终于出现了变化,他的左手手背瘙痒难耐,整个左手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疼痛且伴随着剧烈的发热。
“嗯?是报应来了吗?”郑九强忍着疼痛,却还不忘自嘲一句。
他走到阳台,就着微弱的夜色开始凝视自己的左手。
自己的左手现在染上了一层紫色,同时有扭曲的黑色纹路肆意扭动,不仅如此,有一个个小鼓包在自己的皮肤上游走,就像是左手内部有虫子一般。
再看自己的左手背,一个极其显眼的黑色图案慢慢浮现。
那是一个极尽诡异与不解的图案,图案整体呈现圆形,正中央是一个黑色的面具,面具的模样像是一位微笑的男人。面具图案周围,是由紫色构成的一圈圈奇怪且复杂的纹路。
纹路在不断变换着模样,或是宛如星空模样,或是恰似扭动的触手。
同时,郑九能够感受到,从自己的左手上散发出一种奇怪的气息。郑九细细的感受,过了片刻,郑九一下瘫坐在地上。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但是这股气息分明就是污染,无论是那份憎恶之感,还是让人发自内心的恐惧,都一模一样。
郑九深呼吸,他遇事能够很快的冷静下来,会尝试以最理性的想法去思考。
是因为那个神奴咬的一口吗?他说我是头颅,他所说的头颅会不会就是手背上的图案?那么头颅究竟意味着什么?头颅究竟是什么东西?
郑九靠在阳台的墙壁上绞尽脑汁的思考,而此时在远处的一片黑暗之中。
身穿一身囚徒衣服的神奴缓缓抬起头,他那宛如面具的脸庞咧开嘴开始大笑,可能是因为情绪太过于激烈,他的身躯开始扭曲,从衣服的缝隙中有一条条肉块伸出。
他握紧了手中的铁链,粗暴的拉扯一下,铁链的那端,一头强壮的食尸鬼被扯到在地。
不过食尸鬼没有气愤,它迅速爬了起来,用利爪将嘴边挂着的一缕碎肉扒拉下来。
“感觉到了吗?神将头颅的种子种下了,那可是我选择的头颅。”神奴有些癫狂的朝着食尸鬼说着,似乎得到神的认可让他激动万分。
食尸鬼不在意的甩了甩头,示意它明白了。
“去!去把我的头颅抢回来,等到十天之后,神会需要他的。”神奴松开了手里的铁链,同时对食尸鬼下了命令。
食尸鬼伸出硕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下一刻它伸出手将困在自己脖子上的铁链扯开。它转身准备离去,走了几步,食尸鬼猛然转身,尖锐的爪牙刺向神奴的脸庞。
神奴一惊,但他自诩得到了神的青睐,身上的囚徒衣服炸开,庞大的肉块延伸开来。
食尸鬼的爪子刺在肉块之中,肉块出乎意料的松软。食尸鬼的手臂甚至陷了进去。
“你在忤逆神吗?你在质疑神的指令?”肉块最上方的脸庞开口质问,同时有触手朝着食尸鬼卷去。
两个憎恶之物在进行着一场恶心血腥的厮杀,污染的气息疯狂散发。
再看郑九这边,他的左手开始平静下来,紫色开始褪去,只有手背上的诡异图案留了下来,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郑九下意识的将袖子往下捋了捋,想要遮住这个图案。其上所散发出的不详与污染和那些憎恶之物完全一致,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郑九的理智,想要将他彻底拉下疯狂的深渊。
郑九想到了那天神奴咬他的那一口,毫无疑问,两者之间一定存在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联系,再加上之后自己一直在接触憎恶之物,所以才会导致自己也产生了可怕的异变。
总而言之,现在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座被彻底污染的城市,可能只有这样才能够停止自己身上的异变。
正当郑九思索着对策之时。
呼!呼!呼!扇动翅膀的声音忽而传来,那是熟悉的声音!郑九猛然一惊,他抬头望向阳台外,果不其然!一只翼展约有三米的憎恶之物在阳台之外与郑九对视。
是那天在医院遇见的憎恶之物!郑九的回忆涌出,使他心中不免涌起了一丝恐惧。
郑九与憎恶之物距离极近,仅隔着一个阳台的距离,郑九顾不得自己左手的异变,猛然站起朝着房间内大吼一声:
“有怪物!”
郑九大吼的瞬间,那只憎恶之物张了张夸张的大嘴,露出其中密密麻麻的尖齿以及一条长满倒刺的舌头,憎恶之物朝着郑九冲刺。
嘭!阳台玻璃被撞出蛛网般的裂纹!
嘭!玻璃彻底碎裂,然而却憎恶之物往后退了小段距离,翅膀扇动的越发频繁,它在蓄力!
郑九深知不妙,他三步并两步跨进屋内,一手拿起一旁的警棍,一手拿起杯子往其身上砸去。
“怎么回事?”王建国几人听见声音,他们不敢睡得太沉,随时都在警惕着周围,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想睡个好觉是几乎不可能的
郑九没有说话,事实上,但王建国走到大厅便明白了一切。
憎恶之物拍了拍翅膀,郑九扔的一个杯子于它来说如同挠痒,它翅膀扇动,如同利箭一般冲进客厅。
砰砰砰!东西被砸碎的声音不绝于耳,郑九与王建国速度都很快,看见它想要冲进来时几乎是同时往后退去。
而刚刚打开房门的王泽则是干脆再次关上房门,准备等下再出去。
“嘎嘎!吼!”落地的憎恶之物发出奇怪的吼叫声,不详的污染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房内,郑九整个人都感觉不自然,无数疯狂的想法涌上脑海。
憎恶之物抖动翅膀,翅膀尖端极其锐利,在墙上轻易留下了几道极深的痕迹,它活动了一下短小的前肢,随即转头望向了郑九所在的地方。
“淦!看我干嘛?”郑九心中腹诽,但是他的动作不慢,低下身子躲过憎恶之物的翅膀划击,随即往后撤了几步。
另一边的王建国不再犹豫,拔出腰间的手枪对着憎恶之物的头颅开了两枪。
嘭!嘭!枪响的声音格外刺耳,像是掉入水中的巨石,激起了无数的涟漪。
郑九心中一沉,开枪就意味着我们的声音彻底暴露,接下来不知道会引来多少类似的憎恶之物,必须马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