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nymede,伽倪墨得斯,希腊神话中的一个美少年,特洛伊国王三子,受到众神之王-宙斯的喜爱,被带到天上成为宙斯的情人并代替青春女神-赫柏为诸神斟酒。
希腊社会崇尚宴饮,神明也不例外,在欢闹糜烂的夜宴上,漂亮的裸体侍酒俊童们穿梭其间,所到之处,多有客人打量、触摸。
原本金尊玉贵的王子殿下一朝成为众神之王的情人,学会了他从前从未接触过的事情——把盏侍酒,成为了他从前想象过的身份——侍酒仆从,烦琐的工作,卑微的身份,这一切对于自小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王子来说糟糕透顶。
何况他不仅要奉承宙斯,还要忍受宙斯那位善妒的妻子赫拉的怒火嫉恨,他痛苦又无力,只能默默忍耐,直到……
天后赫拉忍无可忍,把伽倪墨得斯变成了水瓶,宙斯无法,将他封在了天上,只因为貌美而无辜遭受这一切的他绝望地淌下泪水,然后,他听到了他的天籁,“星星,也会流泪吗?”
她解开他的封印,让他从天上脱离;分离灵魂制造了拥有他容貌与习惯的傀儡,摆脱了宙斯;在特洛伊覆灭,他无处可去时向他伸出手……那静美高华的女人,是他心中最美好最隐秘的存在。
此刻,他的高山之雪,正抱着不知从何处出现的“白猫”抚摸揉搓,语气温和又带一丝威胁,眉眼含笑。明明在这只猫出现前,眼前之人还在与自己宠溺玩笑,他失落低头。
风近蕖未注意少年的情绪,捏着小小的肉垫爱不释手,“小墨,那么我就先走了?”没听到答复,她抬起头,嘴角犹带笑弧,“怎么了?”一瞬不瞬的注视女人漂亮的眼瞳,伽倪墨得斯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不好。”
“……于是我们就一起来了。”句芒家的会客厅,风近蕖看见房主僵硬的脸,歉意道:“抱歉,是我唐突了。”她对坐在自己右侧的少年微微点头,又挥了挥怀中“白猫”的前爪,少年会意,低声道:“对不起。”女子怀中的“白猫”亦轻轻叫了一声。
句芒坐姿笔直得好似一株青竹,衬衣洁白如雪,“无碍。”风近蕖递过纸袋,男人双手接过,“谢谢。”
风近蕖歪头一笑,“句芒大人真是一个严肃的人呢。”句芒习惯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微张,“穆。”
“嗯?”风近蕖下意识反问。
“朋友。”男人干净清透的声音响起,徐徐淌过耳膜。
“好,穆哥。”
风近蕖渐渐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笑意盈盈,眼神灵动,拿出一张纸,她问道:“穆哥,这是什么?”
墨黑底色,亮金滚边,简单内敛又不失奢华大气,打开就见纸页中间嵌着些许碎钻,众星拱月般围着一块薄如蝉翼的白玉,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更没有任何字迹。
饶是她见多识广也不知这是何物,不似请柬,亦不像贺卡,她举着卡片看向端坐于主座的男人,眼带疑惑。
句芒身形明显一僵,他避而不谈,反而向窗外望去,“正午,你,我们去吃饭。”风近蕖瞥了一眼墙壁上造型古朴的钟表,表情莫名,“额……好吧。”
难道穆哥喜欢根据太阳判断时间?
看钟表不是更方便准确吗吗?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一家最近的饭店,并未开车,因为短短路程走路也不过十几分钟而已,只是……
风近蕖的视线不着痕迹的在路旁的行人身上划过,触及他们手中的手机与强忍激动的脸庞,有些咂舌,看到第n+1次微笑拒绝路人互换联系方式的少年面露倦色,忍不住打趣道:“看来你很受欢迎啊,小姑娘?”
少年皱了皱鼻子,“若不是有座大山跟在你身旁,你早就寸步难行了好吗我的风姐姐?”
闻言,风近蕖转头,正与听到动静看过来的男人四目相对,句芒面无表情,她却从中看出来了隐隐的无辜茫然之色。
女人不由低笑一声,对少年挑眉,复又追上男人,并肩而行。
从未见过如此迟钝的人,少年失笑,前方的人回头招手,他拔步跟上。
风近蕖真的没有注意到路人的视线与男人的护持吗?当然不是,事实上,她无比清楚。
因为自己的特性与灵敏的感官,她对人们的情绪与目光十分敏感,能够轻易感知到投放在身上的或痴迷或爱意或垂涎的视线。
从开始的不胜其烦到如今的无动于衷,她还是第一次被除了嬴政以外的、对自己毫无所求的人……
女人歪头看向步伐距离一致、上身白色衬衣下身黑色西裤的男子,心头柔软,不,现在他是她的朋友,还是一个心地如赤子般的朋友,似是想到什么,风近蕖弯了眉眼。
所以关于那张纸的说明,穆哥会不会从中午拖延到下午呢?
正神游天外中的女子没注意身旁的人已经停下了脚步,“风姐姐,我们已经到了哦!”被少年清脆的声音唤回思绪,风近蕖歉意一笑,抚了抚鼻梁,“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句芒摇头,三人进入饭店,侍者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包厢,等三人坐定后将菜单送上,句芒接过,正要问询两人,就见风近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不明所以的回视,相顾无言。
拭去额角冷汗,伽倪墨得斯打断两人的“眉目传情”,睨了一眼风近蕖说道:“不急,还请句芒先生先说明一下那张纸吧。”
风近蕖摸了摸怀里白猫的耳朵,不满道:“不要提醒穆哥嘛,我想看看他打算几时说。”
“所以我不说的话,你就打算一直这样等着?”伽倪墨得斯翻了一个白眼,天真可爱的女孩儿面容精致,却做了这样气质幻灭的动作,他一针见血道:“看句芒先生的表现,你们怕不是要对视到……”
见风近蕖捂脸,他微微倾身,有些着急,“怎么了?我……”是他太过直白了吗?惹她不高兴了?女人依旧把脸埋在手心,乌发垂在背后,有些闷沉的声音传来,“你这样……翻白眼什么的,我真的接受不良,呜呜呜,还我的软萌美人!”
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话的伽倪墨得斯:“……”
是在下输了,告辞!
不知何时句芒已倒了三杯水,分别推向两人,他嘴唇翕动,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它,是落秋岛拍卖会的入场证,一张一人,在下一个满月,三年一次,只是俗世的,你……”
风近蕖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哑然,“这样重要的东西,穆哥你轻易就给了我……”
听出了她的动容,句芒静静的看着她,“多余,你……优惠,是朋友。”风近蕖捂住胸口,这样诚挚的情意,像冬日暖阳温暖光芒,像春日细雨朦胧清凉……
心中饱涨暖意,女人低叹:“穆哥,你这样……会吃亏的。”
男人一本正经的摇头,“只有你,一见如故。”风近蕖了然,暖融一笑。伽倪墨得斯出声打断,“这样嘛,那句芒先生为何如此……嗯,逃避呢?”
男人竟有些窘迫,“风,大概是不需要的……”风近蕖指尖划过男人面前的杯壁,凉透的水立刻冒出热腾腾的水汽,“不,我很高兴,谢谢穆哥。”
伽倪墨得斯瘪嘴,“╯^╰哼!”风近蕖失笑,手腕一转拿出了一瓶果汁,颜色是诱人的金黄,“给你,我新榨的血橙,便宜你了。”少年接过,抱着瓶子如获至宝,喜笑颜开。
句芒放下水杯,“风如今多少岁?我可当的起……”风近蕖笑容一僵,“能能能!穆哥你、你快点菜吧!我们都饿了!”
伽倪墨得斯暗暗给一头雾水的男人竖起大拇指,“不不,我还不饿,风姐姐我也好奇呢,你今年高寿啊?”
高寿?与天同寿!风近蕖眼神如刀,“喝你的果汁去!你是喝腻了再也不想喝了是吗?”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风姐姐饶命!”
“我说错了,吗?”
“不,请千万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包间里笑声不断,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混乱不堪),风近蕖点点白猫的鼻尖,“很幸福很开心。”
白猫舔了舔女人白皙纤长的手指,似乎是在回应,伽倪墨得斯探过身来揉了揉它的下巴,问道:“风姐姐你家这只猫好可爱,不过它为什么不吃鱼,反而吃掉了一整只鸡啊?”
句芒平淡道:“狐狸。”
没听明白的伽倪墨得斯下意识反问,“什么?”
风近蕖弹了一下少年的额头,“它是九尾狐,天性爱玩,保持原貌出现在俗世多有不便,我便将它幻化成猫的样子。”
伽倪墨得斯对句芒点点头,“原来如此,句芒哥哥好厉害啊~”
他扑到风近蕖怀中,对女人挤眉弄眼,“淘气!”注意到男人默默捂住了胃,她扯了扯少年的耳朵。
明知句芒是个从不出格、甚至称得上循规蹈矩的人还偏偏如此“调戏”他,这小孩儿越来越坏了!
风近蕖一脸正气凛然,完全选择性忽略了自己心中的“哈哈哈”。
知道两人是一丘之貉,句芒眼不见为净,打开了挂在墙上的电视,午间新闻正在播出,女主持短发俏丽,优雅大方,“据悉,有旅客在S市森林中发现疑似七色鹿的生物,这童话里的神奇生物是否真的存在?下面请看……”
风近蕖紧紧盯着屏幕,准确说,是上面的图片,那模糊不清的照片分辨率不高,只能看到茂密的森林中一道被枝叶掩映的白色的身影,背部的七彩毛发十分耀眼。
伽倪墨得斯发现她情绪不对,疑惑问道:“怎么了风姐姐?”
女人满脸恍惚,“我把九尾狐变成了猫,那你猜,我把夫诸变成了什么?”
跳跃在密林里的夫诸晃了晃耳朵,表情安详。
与此同时,有人踏入了密林,青色的道袍风中轻摆。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