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种回答,老张也没了脾气,自己的闺女自己清楚,说傻也傻说精也精,好端端的当着那么多人面跟个泥腿子表白,谁知道她发的什么疯。
就当前情况来看,问题可能不怪刘五。
那刘五也脱不了干系!
老张松开刘五,靠着椅背气喘吁吁,满脸都是不甘和悲痛。
辛辛苦苦精心培育了十几年的白菜,眼看就要被猪拱,换任何一个父亲都无法淡定。
见老头子神情哀伤,刘五咳嗽两声,体贴地给安慰,“其实校长你不也不用太紧张,我和小妍之间啥都没有,我是喜欢她,但我有分寸,这时候不能影响她的学习。”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小妍是我的心尖尖,现在是学习阶段,可不能走上斜路。”
张文渊叹息一声,语调开始悲凉,“小妍这孩子,从小就淘气,不让人省心,我和你胡老师结婚晚,将近三十五岁才有的她,整天当个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整天就围着她转,一不注意,她就这么大了。”
“是啊是啊,作为父母来说,匆匆十多年,真的是光阴似箭,白驹过隙,一眨眼,孩子就大了。”
刘五回想起自己的儿子女儿,也不知自己这个累赘死后他们如何了,儿子有没有重新去上班?女儿两口子还有没有再吵架?
思想间,情绪感染,语调也跟着低沉。
老张是有感而发,听见刘五个十八岁小伙也跟着悲伤,立时暴躁,手连续拍打,“你跟着感什么慨?你小子得了便宜,应该笑才对。”
这番说刘五无奈,只能受了,毕竟外貌年龄在这摆着。
老张心情平复了些,又开始回忆,“记得妍妍六岁那年,我和胡老师都忙,她自己在宿舍,渴了烧水喝,结果不小心,一壶开水浇在她身上……”
老张说着,用手比划自己胸口,“这,就这,大面积烫伤,留下永久性伤疤。”
刘五听了奇怪,下意识回忆那晚所见,而后诚实回答:“没有啊,哪来的疤?”
话出口才知中计,连忙改口,“我乱说的。”
可惜晚了,老头子已经按着他脖子连续拍打,巴掌很重,拍的刘五后脑勺啪啪啪响。
连打七八掌才停,旁边人都惊讶,老张瞪着眼斥责:“看什么?没见过老丈人打女婿?”
刘五原本很气,听到老丈人女婿几个字又不敢气,只能忍着。
他能怎么办?
老丈人打女婿,天王老子都没脾气。
打完了,老张气还没消,捂着胸口靠在椅背休息,哎呦哎呦声唤,说心口疼。
可不是,白菜心都被人剥开看光光,老头子能不心疼么?男人了解男人,按照老张的估计,既然能掀开白菜外衣看内里,指不定还做过其他事,那画面不敢想,真真是杀人的心都有,怎么可能不心疼。
刘五要给他揉,被他挡开,“老实说,你俩进行到那一步了?”
“连手都没牵过。”刘五认真回答,“以我的左肾起誓,但有半句假话,等下就让人将我左肾捅穿。”
好吧,老张假装他说的是真的,悠悠道:“女儿大了,终究会有这一天,谁都没办法,但也要讲究个时机和方式,你要喜欢小妍,诚心对她好,我不反对,但现在你们是读书的时候,是吸收文化知识的时候,不该谈情说爱,会影响你们以后的幸福。”
刘五点头,“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老张板着脸说:“你们太小了,很多事情考虑不周全,容易被感性冲昏头脑,不能理性的看待感情,所以我很反对早恋。”
刘五嗯嗯,“我懂,我理解。”
“你理解?那好。”老张哼哼道:“再到学校去,不许你和她讲话,更不许有肢体上的接触,你们两个都用心学习,将来考上大学,随便你们自由恋爱。我老张说话算话,你看这样行吗?”
“行,您说的对,我听您的。”
刘五被老头子拍怕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张还要继续说,刘五一扬脖子,“来了。”
老张往门口看,“谁来了?”
中巴车停下,车门打开,上来三四个抗着大包小包的农民,最后上来一老一少两个人。
刘五原本印象模糊,一见那两人面孔,记忆开始清晰,不免激动,确实是他们,历史轨迹没变。
刘五还想起,那晚抓贼自己看着地上的人相貌熟悉,是因为自己挨捅之后,那位老头发威,打跑几个劫匪,其中一个帽子口罩都被摘下来,被自己看见脸,故而有印象。
另外还有窗口求饶的家伙,当日打劫,就是他开口说话忽悠麻痹,才导致刘五没防备,故而听着声音熟悉。
事已至此,一切都变得明了,入侵女生宿舍的家伙们,的确和车匪是同一批。
刘五长出一口气,摸了摸后腰的螺丝刀。
一老一少两人上车,没地方坐,只好站着,刘五见状立即起身,邀请老人来坐。
老人微笑道谢,刘五低声说不客气,应该的。
老人挨着老张坐下,抬头看刘五,眉毛抖两抖,觉得刘五面相奇怪,但没说什么。
然而老张是个藏不住事的,主要是因为女儿突然早恋扰乱他的心境,本该稳重的年纪稳不住,双眼不停地打量那老头。
老头六十左右,双鬓银白,头顶花白,穿一件白色的确凉衬衫,下身灰色的确凉裤,脚上一双黑板鞋,身形消瘦,但精神灼烁。
看上去就是个普通农村小老头,要说身体健康老张相信,要说他一掌把人击飞,老张有些不太信。
看他那手腕,纤细黑瘦,还没有自己的手腕粗,哪来那么大力气?
老张不信气功,他只信科学,单就生物构造来讲,老年人本就骨质疏松,再加上他的手腕这么细,要一掌把人击飞,估计那手腕也就断了。
不过这事也难说,老张当年下乡亲眼看到一个小老头背着七十斤粮食爬五公里山路,一口气都不带喘的。
老张不住地打量老头,三番五次引起老头注意,对老张和善地笑,“怎么?我们在哪里见过?”
老张摇头,笑,“没有,只是听说,您老功夫不错。”
一语毕,老头瞬间变脸,语调奇怪,“哦?我不会功夫啊,你听谁说的?是不是认错人了?”
老张就看刘五,一脸的责怪。
刘五便对老人笑,“不会错,您救过我,我永远记得。”
闻听此言,老头仔细看刘五几眼,神色越发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