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七慢吞吞地走着,实则在观察附近环境,刚才的比赛他是一场没看,具体地形以及细节在现场勘查才能发现。
“双方选手已入场,比赛开始!”
江小七这才刚刚迈入场中,天空上便传来裁判的声音,一时间他都有些发懵,旋即便恍然过来,周围的环境已经发生变化。
这次大比的举办方有所不同,乃是全漠北最财大气粗的临漠商团,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比赛地形会自行变化,没有一丝相似的痕迹,似乎就是随机生成的一般。
上一场是硝烟弥漫的火山口,这一场便是灌木丛生的密林。
考验的是应变能力吗...
江小七思绪一转,率先弹上枝头,然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举动。
他躺在树干上闭起了眼睛。
“哇,他怎么这么自大?”
“你懂个屁?人家是懒得自己去找,毕竟是单枪匹马击杀五星妖兽的男人,你渝境的时候还在打桩呢!”
“这也说不定,没准就是个噱头...”
场外议论纷纷,江小七不知是真听不到还是什么,仿佛已然陷入深睡。
另一边,周勇俯身慢慢前行着,一寸一寸地搜索着四周,不时听着侧耳倾听,试图追寻到些许蛛丝马迹。
他心中也是有些绝望的,明明才第一场,却要面对名声远扬的江小七。
渝境修为就能做出那种事,听都没听说过!
原本打定的主意是坐以待毙,不过想来长老和掌门都在看着,装也要装得像一点,可令他惊疑的是,时间已经过去大半,江小七却迟迟没有动静,耗到时间结束最多就平局。
莫非...
周勇心中一喜,脚步顿时加快。
外面的观众等得直打呵欠,见到这一幕顿时来了精神,因为在他们的视角中,周勇的路线是径直朝着江小七去的,最多还有盏茶功夫两人就会碰面。
果不其然,周勇避开灌木,一眼便看到了熟睡中的江小七,心里不由浮现一股怒火。
好一个狐假虎威的东西!
他暗自冷笑一声,十指默默掐决,四只羽翼出现在身后,身形骤然消失,刀芒拉过的同时,胜利似乎已在掌握当中。
就在此时,他停了下来,刀刃距离江小七仅有一寸距离,却再也劈不下去。
持刀之手,手臂,双腿乃至全身慢慢颤抖了起来,幅度越来越大,直至刀刃脱手而下,通过纤毫毕现的灵幕中,人们可以清晰看到他的脸颊,后颈,甚至裸露的手臂,一滴接一滴的汗水似雨水般滴落。
江小七像是刚睡醒般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周勇死死掐住了自己的喉咙,面色涨红发紫,口中发出“咯咯”的声音,一缕又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出,在感到气机一松之际,沙哑喊道:
“我认输!”
那种被包裹、隔绝的奇怪感觉刹那间消失,周勇急促地吸了两口空气,一大口血液又喷在了地上,这才脱离了那种眼冒金星,头脑发昏的感觉。
“发生了什么?黑幕?”
“你没长眼睛吗?那么多血你吐我看看?”
“真的不敢相信他才渝境...”
不光观众,就连裁判也懵了,看上一眼就有这样的威力?
那多看上两眼坟头草岂不是都两米高了?
“胜者,青叶宗江小七!”
裁判席上突然飞下一人,同样是临漠商行的服饰,只不过似乎级别更高,当即宣布了比赛结果。
“没事吧?”
江小七来到地上向周勇伸出手,笑意温和。
“佩服...另外你觉得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周勇苦笑一声,握住伸来的手站起。
“抱歉,没收住手。”
江小七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他刚才做了一个实验,单纯是想测试自己的气究竟能有多大威力,或是在缩减范围下能否增强效果等,外人看来他是在睡觉,实则是暗自积蓄气势,看周勇的凄惨情况,心中当即了然。
“败了就是败了,你真的很强。”周勇摇摇头,犹豫了一会,“你..真的只有渝境吗?击杀逐光貂是真事吗?”
“嗯。”江小七再次笑了笑,“有时间欢迎到青叶宗做客。”
周勇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消化起内心的震撼。
百闻不如一见,此人当真强得离谱,自己御境前期的修为在那股气势下都扛不住两息,而后他突然醒悟过来,朝外大喊道:
“以后到凉州玩记得报我名字!我叫周勇!”
...
“强的呀小师弟,不愧是龚长老真传弟子。”
“我当初早就说过他是黑马,你们偏偏不信我!”
“哈哈,真给宗门长脸,今晚咱们不醉不...”
“赢咯!Mua~”
众多欢呼声中似乎混入了某些奇怪的声音,整个青叶宗席位顿时针落可闻,江小七眼皮猛然一跳,一把背起芊芊,赶在众人动手之前落荒而逃。
接下里的时间,第二场比赛无惊无险地拿下,不知是不是暗箱操作,五大势力的成员基本没撞车,让江小七想要观察的心思落了空。
大比采用的是半封闭式,所有人包括观众一旦入场后只能待决出名次后方能离开,今日份的两场比赛结束后,人们纷纷返回各自宗门临时驻地用餐休息。
夜幕落下,青叶宗驻地氛围火热,不为别的,宗门五人今日均是二连胜,值得好好庆祝一番。
待在角落里的江小七默默喝了一口果酒,看了眼被食物围住的芊芊,悄悄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小琥似乎有所感应,一跃而起叼住大鸡腿,跟着他的步伐悄然消失在大厅内。
众人视线当中,他们依旧是该吃该喝,完全察觉不出已经离开这里。
狭窄的房间内摆放着两椅一桌,光线昏暗,只余下微微跳动的烛光,将气氛渲染得诡异而森冷。
江小七静静坐在椅子上,背部紧贴椅面,遮阳帽垂落遮盖半张脸,他已经在此等待了半个时辰。
吱呀。
房门打开缝隙。
一只猩红色的蛇游了进来,三角形的头颅昂得很高,蛇信吞吐间,似枯枝般干瘦的驼背老者缓步走入。
江小七眼神微凝,依旧是那副模样,而老者落座后也没任何话语,双方陷入僵持。
在这段时间,那只猩红色的三角蛇不住围着江小七游走,顺着脚踝,小腿,身躯爬上,最后更是直接缠住他的脖子,嘴巴慢慢张大,细钩般的獠牙距离皮肤仅有一线。
忽的,老者合握的双手紧了紧,红蛇顿住,沿着手臂游回桌旁蜷缩成一团。
“秦长老,您不信我?”
江小七平静道,倒了两杯茶水,率先抿了一口,另一只手将茶杯轻轻推了过去。
“你要我怎么信一个有着杀子之仇的人?”
秦严看都没看那杯茶,干瘦的身躯往后缩了缩,声音沉闷且泛冷。
“如若心中没有怀疑,那您就不会前来了。”江小七摇头,伸手将他身前那杯茶拿过一饮而尽,“您应该调查过我,也该清楚小子是什么样的人,很感谢您没有对我的亲人下手。”
“你现在看起来可不像毫无心机的少年郎。”
秦严抬起眼皮重头打量他,冷笑出声。
“确实,我知道您在怀疑什么,但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江小七摸出一本火红色书籍放到桌面,“我能活下来全靠秦公子的丹药以及这本火云决。”
“令公子的储物戒确实在我手里,若不是他主动解开禁制,您觉得小子有能耐做到这种事情吗?”
江小七露出藏在袖袍下的左手,在其食指上,赫然戴着秦川的储物戒!
秦严瞳孔猛的一缩,衣袍涌动间伸手闪电般一探,却被他未卜先知般躲过,“这可不能给您,依据修士的规矩,这是战利品。”
“拿来!”
秦严厉喝道,刚欲强抢,可江小七的声音比他更为响厉,“你动手试试,当真以为小子孤身前来的不成!”
“武天现在就站在外面,想死你尽管来,给脸不要是吧?!”
江小七冷笑着,同时房门微开,一道冷酷的目光刺得秦严遍体生寒。
气氛顿时坠入了冰点,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江小七轻轻叹口气,走到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知道沈宗主怎么跟您解释的,不过想来应当是推到我身上,我有那个能力的话又何须惧他?”
“给您的通讯石,里面的内容是临漠商行漠河大执事记录下来的,具体有什么疑惑您可以去问他,当然能不能见到就看本事了,毕竟贵公子与我们有冲突在先。”
“还有,我在整理秦公子遗物时发现一只古旧的竹蜻蜓,想来应该对他很重要。”
江小七又取出一物,慢慢放到他手中。
看着手心里的破旧竹蜻蜓,心中的防线刹那间崩溃,秦严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它,仿佛是在触碰幼子的脸,老泪纵横。
一时间寂静无声,江小七也没有去打扰这位父亲的真情流露。
“你想要什么回报?”
秦严珍之又重地收好竹蜻蜓,语气依旧平淡,只不过再也没有针锋相对的感觉。
“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您别让玄夜的人来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江小七苦笑道,走到门前握住把手,“最后提醒您一句,贵宗宗主贪婪成性,为了那东西连亲身骨肉都能杀,您可要当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