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江小七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后打开房门,朝着客栈外堂走去。
按照行程计划,拍卖结束之后,辉耀众人便要离开杭林城出发前往沙城。
他心中有些惆怅,这一天终究是要到来啊,到了沙城之后,似乎自己就要离开了吧...
在辉耀待的五年里,从陌生到熟悉,他也由懵懂无知的稚子成长为了如今的青涩少年,那一张张熟悉的笑脸,那一句句暖心的话语似深深地烙印在心中,一想到将要离开这个庇佑自己成长的地方,离开这个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予他温暖和希望的家,一时间鼻头竟有些酸涩。
不知不觉行至前堂,辉耀众人已经整理行装完毕,此时见到小七过来刚想调笑一番,却望得他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不由面面相觑。
“怎么了,难道是生病了?”大德走了过来摸了摸小七额头,还当他是身体不舒服所以脸色有些不对。
江小七摇了摇头,轻轻拨开大德的手,走到前面,默默凝视着那一张张熟悉而亲切的脸庞,不舍的酸涩再次袭来,心中无法自抑,悲声道:
“林叔,我不想走...”
众人见状,心中皆是一叹,他们何尝又希望他离开呢?
目睹着他一步步成长,他们不会忘记那个明明脆弱不堪却仍倔强的拖着孱弱身躯努力跟上队伍的稚嫩身影,也忘不了那个在跋涉过后默默地给劳累了一天的他们端茶递水的青涩少年,也就是这样的小七获得了他们的认可。
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啊。
“那就不走了,等过个几年采倪那丫头长开了,老克叔就把她许配给你当媳妇!”
老克走到小七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摸着大光头傻笑着,似乎对于当他的岳父极为期待。
“就你这长相,生出来的女儿...啧啧,白送我家小七都不要,你说对吧?”
吴松似幽灵般来到小七身后,嫌弃地看了一眼老克,嘲讽出声,一边说还一边嫌恶的甩着手掌,仿佛会传染一般。
“嗯?你嫌我长得丑?看来哥哥今天不好生修理你一番,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那般红!”
老克牛眼一瞪,撸起袖子就朝着吴松一把抓去,吴松一惊连忙躲开,两人围着小七追逐打闹着。
江小七忍不住笑出声来,任何悲伤的气氛被这样一搞都无法再严肃起来,这两个叔叔呀,总是以这种方式替他排解忧愁,感恩之情铭记于心。
“行了,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成天打打闹闹的,不嫌丢人吗?”
林庆华揉了揉太阳穴,这两个活宝,无论他们在外人眼中是如何悍勇如何阴狠毒辣,可是回到辉耀之后就像两个老顽童一般,这点让他着实有些头痛。
微微叹了一口气,林庆华朝小七招了招手,江小七依言来到近前,那只温暖宽厚的大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一如五年前的情景。
林庆华看着少年,眼中有着欣慰之色,温和的嗓音里带着慈祥与宽容:
“小七长大了啊...”
江小七颇为地依恋闭上了眼睛,默默感受着如同父亲般厚重如山的温暖,心中充斥着浓浓的不舍。
“其实林叔也不希望你走,只是啊,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责任,我们不能去逃避,也无法逃避,你需要去寻找你的身世,这就是你的责任。”
“所以呀,快些变得强大起来吧,林叔未来还需要你多多帮衬呢。”
江小七紧紧抿着双唇,眼中的犹豫与不舍化为坚定之色,终于点头。
林庆华欣慰地点了点头,刚欲说话,客栈大门外忽而传来一道爽朗地笑声:
“呵呵,林团长,某人不请自来还请勿怪。”
林庆华眉头一挑,他想不到会有谁在这个时候找自己,转头看去,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客栈大门处,缓步踏进来一个中年人,一袭大黑袍,背后还绣纹着木锤与利剑交叉的精美图案,竟是那主持拍卖的漠河。
林庆华起身,拱手客气道:
“原来是漠河先生,不知先生找林某何事?”
林庆华对于这漠河还是抱有几分好感的,毕竟他之前出手为小七解除危机,不管那是为了规矩还是什么,都值得他起身礼迎。
漠河同样拱手回了一礼,笑道:
“林团长,久仰大名,早便听别人说辉耀林团长威猛如虎,勇不可当,昨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呀。”
“虚名而已,先生此次前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见林某一面吧?”林庆华淡笑回应着,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林团长豪爽,漠某此番前来确有要事相求。”漠河一愣,继而笑道。
他并不反感如此直白的对话,反而还十分喜欢,拥有如此性情的人应当不是尔虞我诈之辈,合作起来更放心一些。
“愿闻其详。”
林庆华有些疑惑,他与漠河不过是萍水相逢,甚至都算不上,况且他还是个修士,究竟何事需要自己帮忙?
“可否借步说话?”
漠河四处看了一眼,这里人多眼杂,显然有些不好说话。
“请。”
虽然稍有不妥,但林庆华还是决定听一听具体内容。
漠河依林庆华所指的方向朝内行去,走到江小七身边时顿了顿,转头笑道:
“这位小少爷也一同过来吧?”
“我?”江小七更加不解了,不清楚这漠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如果说漠河要与林叔有什么重要的买卖要谈,回避一下倒也说得过去,叫上自己又算什么呢?
纵然不解,在征得林叔同意之后也一同跟了上去。
关上房门,林庆华与漠河相对入座,江小七则立于一旁为二人沏茶倒水。
“不知先生此番究竟为何事而来?”
林庆华抿了口茶水,眼睛微眯地看向漠河。
漠河神定气闲地饮着茶,并不急于回答这个问题,而眼神在打量着江小七与林庆华,似乎有些疑虑,出言问道:
“不知小少爷师承何门何派?”
江小七不知他为何如此发问,不过依然礼貌地微笑道:
“漠先生叫我小七就行了,小七并无师承。”
“那敢问小七兄弟,地灵石何处得来?”
漠河眉间微皱,事情似乎与他想象中的有很大的出入。
“地灵石为偶然所获,这似乎与漠河先生并无多大关系吧?”
还不待小七出声,林庆华便皱起了眉头,就连称呼都冷淡了几分。
这漠河几次三番出言试探已让他心生戒备,若想强抢,倒也不见得就怵了他。
漠河见状,顿知是自己失言了,不由拱手苦笑道:
“林团长勿怪,是漠某心急了。因我修炼到达瓶颈急需这枚地灵石,本以为小七兄弟乃世家子弟,恐无望矣,而得知并无师承,便欲再次求购,既然小七兄弟无意出手,那漠某便不强人所难了。”
此言一出,见林庆华神色渐缓,漠河暗暗松了口气,按理来说他并不需要如此态度对待林庆华,因为平等往往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之上的。
但毕竟他是个生意人,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拍卖行的声誉,而根据调查的情报来看,眼前的林庆华同样不简单,早年曾外出游历,以凡人之身闯下了不弱的名头,如此人物,能交好则没有必要与之为敌。
漠河当即顿了顿,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某此番前来,是想与贵团合作,一同猎杀二星妖兽蝎王!”
“二星妖兽?恕林某无能为力。”
林庆华眉头皱得更深了,毫不犹豫地回绝道。
辉耀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面对普通的凶猛野兽毫无压力,对于半步妖兽倒也有一战之力,而一旦面对踏入妖兽行列的怪物而言,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他断然不会拿弟兄们的性命开玩笑。
“林团长稍安勿躁,消息说这头蝎王位于沙眼窟,地势复杂险要,非经验丰富之人无法在其中穿行,而贵团人才济济,有擅长用毒解毒之辈,更有一名导向师坐镇,抵达目的地之后,贵团大可袖手旁观便是。”
漠河站起身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来似乎筹备已久了。
林庆华起身入内屋,而后拿出一副地图摊在桌子上,仔细端详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随后点了点头:
“如此的话,倒可助先生一臂之力。何时出发?”
“即刻出发!”漠河大喜过望。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