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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姐妹三姝

上回提要:金锐与吉月商阳并肩作战,依靠“龙卷残云”掌招、“霜寒七意”中“寒梅”、“霜绝”二意,终于格杀猛虎。经此一役,金锐与吉月商阳惺惺相惜,结为异姓兄弟。

闲谈之下,吉月商阳提及自己在京中游历时曾结识一好友吉琪明月,眉宇间掩不住兴奋与激赏。金锐见他神情,又联想到“吉琪明月”这四个字,心中存了先见,直以为是吉月商阳的异性知己,双眉不由暧昧地一挑,嘴角也随即勾勒出促狭的弧度。吉月商阳却已明白他心中所想,忙摆手否认,“他肤色白净如少女,确实有些阴柔气过重,缺了阳刚。为人倒豪爽,性子嘛,澹泊沉静,不像我这么嚣张!”

听着吉月商阳的描述,金锐从心底摹刻出温润如玉的君子形象,不觉便有些神往。“你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听你这么说,我倒真有些想与他结交。”金锐言道。

“好啊,有机会一定介绍你们认识!不过现在可不行……”吉月商阳的声音透着些失落,低了几分,“上次一别,我也和他好久未联系了……不过……”,蓦地,吉月商阳抬头,眼里又复了明亮的神采,“待两个月后,洛阳牡丹花开之时,他一定会去赏花!他对我说过,他在洛阳有处私宅,又总吟着什么‘浓艳初开小药栏’,‘不踏红尘见牡丹’,我也不懂,想是很喜欢牡丹花了。金锐,不如咱们就此分手,各忙各事,待四月洛阳城见,如何?”

金锐自无二话,于是两人“分道扬镳”,踏着晨星,将各自身影掩没在苍茫天色中。

先前问明了吉月商阳走向,金锐也就不再“漫无目的”。船向西南,行凡十余日,定航泊岸。再走得日余,便到了龙城——天子脚下。

历来都城,极尽繁华;政治、经济、文化拱卫聚焦,人流如织,车水马龙,显见安居乐业,百行兴旺。金锐小时,听四老说起中州风土人情,武林掌故,多少知晓些,然而今日亲眼目睹,仍不禁慨叹龙城到底无愧于京畿重地,南来北往,鱼龙混杂;物产丰饶,非偏荒穷壤可比。金锐四处打量,不知不觉日已当空,午时已过,饥肠辘辘,这才想到还没吃午饭。出门时四老早奉上足够银两,倒不怕没处吃饭。念及龙城京畿,不是轻易来的,要吃顿丰盛美味,犒劳舌尖,才不虚此行。目光逡巡间,被“太白记”酒楼上高悬的一副对联牵引:

誉满江南,百年美食渊源,展舌尖风味;

味传天下,一脉精心工序,做肚里文章。

横批:中州名点

“太白贵为诗仙,浪漫跳脱,不拘形迹。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亮,剩下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半盛唐。昔日忆秦娥,只‘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八字,遂关千古登临之口。这家酒店既以‘太白’为名,口气已是很大;但门口对联格局,又不像寻常人该有的胸襟,且看看它是不是浪得虚名。”金锐心想着,昂然走进了酒楼。

时值正午,酒肆满座。金锐转悠了一圈,才在二楼靠窗处寻得一空位。倚窗而坐,正好将街角繁华一览无余。不一时便有一伙计小跑着过来,先上了壶清茶,笑脸问道:“这位客官,想吃点啥?”金锐没应声,只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约摸二十两,搁在桌上,“你们这有什么招牌小吃,名肴美酒,都给上来,银子不会少了你的!”

但凡店肆酒庄,迎来送往,客随南北,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店中小二更是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在识人待物上很是毒辣。他见金锐穿着谈吐不俗,出手又阔绰,直觉“感情是遇上了贵客”,当下不敢怠慢,举手投足侍奉得更加殷勤。“听客官这口音,不是本地人吧?那你可来对了对方!我们这太白记酒楼乃是卅年老店,在这龙城首屈一指,打头牌的有龙凤配、皮条鳝鱼、太白熊掌、冬瓜鳖裙羹、青莲醉三鲜,尤其是那青莲醉三鲜,府尹大人都曾赞不绝口哪!要不先给您来四小碟凉菜:五香素鸡、凉拌血珊瑚、鱼鳞冻、冰镇芦笋,再来道青莲醉三鲜,配上冬瓜鳖裙羹,我再给您上一壶上等的‘酒中仙’,客官您看如何?”金锐微一颚首,那小二便像奉了皇命圣旨一样,屁颠屁颠地向后厨跑去。不多时,菜盘像流水价般端上来,码了整整一桌。金锐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挟了筷冰镇芦笋,只觉爽脆;抿了口“酒中仙”,更觉甘醇,这一提箸,哪里还听得下来?狼吞虎咽,吃得左右开弓,不亦乐乎。

雅致却在此时被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打断。“小扬姐,你看靠窗那位公子,像是几天没吃过饭似的,嘻嘻!”“收声!也不怕人家怪罪。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哪回见到吃的你不像病痨鬼似的?!整个一吃货!”“切!不就讹你一顿饭嘛,这么小气!人家月月还没说什么呢?!再说,我哪有他吃相这么难看!”“嘘!你还说!”“就是嘛……”

酒楼人声嘈杂,但是金锐何等耳力,刚才那番话一字不落地灌入耳中,不觉脸上一红,知道自己实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断不会做出如此不雅的吃相来。同时,又忍不住好奇是谁如此在意自己的作态,不禁回过头去,只一眼,就探明了声源。

隔着四五张桌子,坐着三姐妹,状甚亲密。那个“调侃金锐吃相不雅”的姑娘,一头及肩长发,两腮微有些婴儿肥,月白裙子,双耳坠了对翡翠米粒子,显得娇憨可爱。眼角眉梢全是喜气,正笑得花枝乱颤。那个发声劝止的人,却也是个极美的姑娘:肤色白皙,体态丰腴,青丝用一支金钗绾了个寻常的散髻。皓腕上戴着一只玉琢,更衬得晶莹圆润,颇添富态。想必就是婴儿肥口中的“小扬姐”。还有一姑娘,始终没作声,一袭鹅黄色缎装,只藏了笑意在嘴角,沉静大方,应该是她们口中的“月月”了。

估计是被盯得时间久了,婴儿肥终于有所察觉,回头向金锐望去。金锐觉得有些尴尬,脸又是一红,报以一笑。那姑娘似乎也觉得背后说人不妥,脸也是一红,吐了吐舌头,俏皮地一笑,回转身,拉了另外二姝,匆匆下楼了。此一番小儿女情态,金锐从未见过,不由看的痴了。

出了酒楼,婴儿肥又复了本性:“小扬姐,看到没,那公子害臊了,哈哈!”“哪像某人啊,没皮没脸的!叫你不要随便议论人,被撞了个正着吧?连带我和月月跟着丢人!”“怎么每次都扯上月月,讨厌死了你!我……诶!小扬姐,那有卖冰糖葫芦,快陪我去买!”“你慢点,我怎么就遇上你这魔星……”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大内总管、御前副都统元公公出巡归返,闲人回避,闪开!”当头两匹快马,马上人一身劲装,腰佩长刀,凶神恶煞。紧随其后十八飞骑,俱是高头大马,横冲直撞。路人慌不迭地闪退避让,却仍有许多人躲避不及,被冲撞得倒地号滚,殃及摊铺,无数绸缎布匹,瓜果蔬食,散落一地,狼藉一片。满街车水马龙,顿时陷入骚乱。

当先两匹快马已经冲向婴儿肥和其“小扬姐”,两人正奔向街道中央,突遭变故,想要闪躲,哪里还来得及?身形顿失之下,竟被快马横冲之势撞得高高飞起,惊呼声中,两人身子直直坠下。

没有坠地,没有鲜血,没有香消玉殒。迎接两姐妹的,是四条臂膀。坚实如铁的臂膀,君子的手,英雄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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