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木看着桌子上的卷子，有些不明白的看着班主任。
“考考你。”班主任神秘一笑，他站起身，递给方木木一把椅子，在方木木坐定之后，又递给她一只铅笔和一块橡皮。
方木木手足无措坐在椅子上看着班主任，就在此时，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方木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老师，上课了。”
班主任用手势示意方木木坐下，“没关系，下午的课你不用再上，你的任务是利用下午上课的时间答完我给你的卷子。”说着，班主任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所剩时间不多，你得抓紧。”
听着班主任的话，方木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之开始审视自己面前的卷子，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手中的卷子有语文也有数学，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试卷上。
原本有些吵闹的办公室，因为上课铃声的响起，大部分老师都离开去教室上课去了，剩下的老师都很安静的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方木木在这样的安静里，听到了铅笔与纸张摩擦的声音，听到了时钟嘀嗒嘀嗒流逝的声音。
方木木快速的将两套卷子中自己有把握的题目全部先做出来，而后开始细细的琢磨自己没把握的和有些不确定的题目。
上课铃声和办公室时有时无的喧闹来回交替，让方木木在偶尔完成题目的空隙，能感知到自己花费的时间越来越多。
终于在第三节课下课铃声响起时，方木木落下自己的最后一笔，她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眼试卷，随后，她将自己答完的卷子战战兢兢的递给班主任。
或许是因为秋天还没有完全荒芜，也未到秋高气爽的时候，方木木见自己递出去的卷子始终没有人接，她抬眼一看，班主任的双眼早已沉重的闭上，他的一颗脑袋在脖子和一只手勉强的支撑力下摇来晃去。
“老师～”方木木轻声叫着班主任，她的声音似乎太小，班主任根本连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方木木没有办法，只能低垂着脸，鼓足勇气，大声的喊到，“老师！”
原本班主任的意识正乘着这午后的一阵瞌睡在九霄云外快活，谁料方木木这一声叫，将他立刻拉回现实，他的那只手没能撑住他震惊的苏醒，他的脑袋向前滑落，他庆幸自己反应快的同时，把视线的注意力转移到叫醒他的方木木身上，他快速调整自己的表情，一本正经的看着方木木，“做完了？”
方木木抬眼怯懦的看着班主任，见班主任一切正常，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她将自己手里的卷子再次慢慢递到了班主任的面前，“老师，这是卷子。”
班主任一手成拳挡在嘴边轻咳两下以掩自己的尴尬，而后大方的接过方木木手中的卷子。在方木木的注视下，他转过身坐直身体，拿出自己常用的红笔，在卷子上快速的改阅。
方木木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班主任的手快速的动，她再次低下了头，她不敢仔细的看下去，越看她就越觉得原本答完题的信心在一点儿一点儿的消失。
方木木放在腿上的两只手在双眼的注视下来回的纠缠，像是想要分出个胜负来。她以为，自己会看两只手斗很久。
班主任长长的呼气声和他手中的笔放下后与桌子的撞击声，让方木木惊觉原来在老师的世界里，改卷子如此之快。她再次怯懦的微抬起头来看着班主任，此刻的班主任正举着她的试卷看，在她能看到的卷子那一面，她看不到红色的叉。
“你以前学过吗？”班主任把挡着自己脸的卷子往下移了移，将他的双眼的双眼露出来盯着方木木，像是要看穿方木木一般。
方木木点点头，“跟着哥哥学过。”
“哥哥？”班主任把手中的卷子放在桌子上。
方木木没有回话，因为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卷子吸引，她能看到那张数学卷子上的分数是98分。响起老师问题的方木木一边点头回应着班主任，一边思索着自己数学卷子上错的是哪道题。
班主任见方木木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卷子上，他索性就将两份卷子完全摊开放在方木木面前，“数学98分，语文99分。分数考得很好，就是粗心不是一般的粗心。”
方木木伸长了脖子，看着班主任摊开的两份卷子，这时，她才看到自己在数学卷子最开始的两道计算题上失了分数，她都忘记了把个位数要向十位进的一加到十位上。在语文卷子上自己失分也是在最开始的一道题，看拼音写词语中，她把词语的音调拼错了，导致写的词就错了。
方木木看完自己的错题之后，再次低下了头，“我知道了，下次一定细心。”
班主任笑出了声，“没有下次了。”
方木木瞬间抬起头看着班主任，她不明白班主任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她脑海里出现各种各样的猜测，难道说班主任因为她会就不要她了？可明明她昨晚才下定决心要在这条走过的路上再次好好努力的，“为什么？”这是方木木大脑里条件反射出来的问题。
班主任依旧保持着笑容，“秘密。”跟他说出的话一样，他脸上的笑容在方木木看来也变得神秘。
班主任快速的收起方木木的卷子后，站起身俯视着依旧坐在椅子上的方木木，“还愣着干嘛？赶紧回去收拾收拾，马上放学了。”
“哦。”方木木慌乱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没有胆量再追问班主任一句，她向班主任鞠了一躬之后，步伐沉重而又缓慢的走出办公室。
那一天下午方木木都是魂不守舍的，任由袁承乐在回家的路途中怎么问，她都是嗯嗯啊哦的进行着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回到家的方木木让昨夜刚放下心来的余采，再次提起了心。她想和方木木谈一谈，谈谈看方木木又遇到了什么问题，可方木木的状态没有给她半点儿机会，昨夜还有装睡，今夜直接鼾声如雷。余采不忍心叫醒她，随即就放弃了，想着再观察观察。
午夜梦回的方木木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一片漆黑的房间，她有太多煎熬，这样的煎熬比她的父亲打她那一通来得更难受。她不敢辗转反侧，怕一个轻微的动静就能吵醒熟睡的母亲。
难熬的是保持一个已经躺腻了的姿势，还要强迫自己在这样的难熬里安详的睡去。方木木不知自己的躯干和思想斗争了多久，她在意识模糊的前一刻似乎听到了鸡鸣。
“木木醒醒，要去上学了。”
余采的声音在方木木的耳边回荡，她皱紧了眉头，反抗的声音轻哼着。她明明感觉自己刚闭上眼睛，似乎还没有进入梦乡，母亲的声音就响起来了，这一定是在做梦，就像昨夜的惊醒一般，她不要再被这梦中的叫醒声诱骗，她告诉自己要坚定信念的睡过去，毕竟明早是真的还要去上学。
“木木醒醒，要是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余采呼喊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方木木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这一声声的呼喊声中连带着被晃动。她突然意识到或许一切都是真的，天是真的在她闭上眼睛后的一秒内就亮了，母亲是真的在她的身边叫她起来。
方木木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双眼在眼屎的纠缠里终于看清身旁坐起来的余采，“妈妈～”之后，她开始快速的用手摸自己要穿的衣服，毕竟那外头就算日上三竿，于这间没有窗户的侧屋而言也是得不到半点儿光明的好处。
一顿洗漱之后，方木木跟着袁承乐的脚步，在余采的目送下，再次踏进学校的大门，从脚踏进来的那一刻，她的双手就紧握在一起：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
忐忑不安的方木木忘了转身和余采说再见，也忘了回应袁承乐的告别。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教室里，看着那些年纪比她要小一些的同班同学，她有些羡慕，羡慕他们的无忧无虑，羡慕他们在合适的年纪做着合适的事情。
上课铃声还没有响，方木木的耳边先响起了班主任的声音，“方木木出来一下。”
原本还有些吵闹的教室突然鸦雀无声，方木木一脸震惊的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班主任，机械的站起身，在她机械的迈开步子要走向门口时，班主任的声音再次响起。
“收拾好书包，把书包也背出来。”
方木木抬眼望着门口的班主任，他说得那般云淡风轻，而他的云淡风轻于方木木而言像是恶魔索命的声音。
“动作快点儿，待会儿要上课了。”
班主任明显有些等不住方木木的慢动作，可是方木木自己却没有办法加快自己的速度，在思想惧怕和身体的迟钝里，她终于收拾好自己的书包，踩着上课的铃声，她走出了教室，她回过头望了一眼教室里的同班同学，她自己感觉到了那些孩子的幸福。
方木木看着数学老师从他们面前经过，看着数学老师和班主任点头之间的打招呼，看着数学老师最后向她投递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在那一刻觉得那眼神像是在挑衅。
班主任在前面走，方木木在后面走，他们走过的路，方木木很熟悉，尤其是站在那一排排被称之为老师办公室的房子前，只不过这一次进的是另一间屋子。
方木木看着班主任毕恭毕敬的站在桌子旁，就像她站在班主任的办公桌前，他们说着的话如果方木木仔细听，或许她就会稍微放松一点。可无奈的是，那一刻方木木的脑袋空荡的有些排外，完全听不进去一句话。
......
“那就这么决定了，直接安排上三年级吧。”
“我也这么认为。”
“那你直接把这个学生交给三年级三班的高飞老师，昨天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好的，校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