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感觉……车速变快了？”
当路虎开到一处湿地公园附近建筑密集的路段后，辛玉衡看着仪表盘，忽然发出疑惑的自言自语。
杨北辰望了一眼窗外，发现积雪似乎比其他地方矮了一截。
“是不是因为那个？”安琪尔伸手指着前面问道。
前方，一辆大卡车缓缓压过路面，后面跟着一辆铲车。铲车铲起路面积雪，铲满一斗后，装进前面的卡车里。
杨北辰豁然开朗，正是有了辛苦拼搏在一线的他们，五羊市内的积雪才会略有减少，更加方便车辆通行。
“多谢他们，我们应该能提前到达目的地了。”辛玉衡道。
路上，除了除雪的车辆，还有避难人员组成的队伍。那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自发集结在一起，跟着官方救援人员一起铲雪。另外一伙人将铲掉的雪统一收集在大塑料桶里装到卡车上，装满一车后便拉走。
“他们打算把雪拉去哪里？”安琪尔问道。
“我猜，是拉到某个厂里，煮化烧开成可饮用的淡水再返还到大家手中。”温炎猜测道。
杨北辰点点头，表示认可温炎的推测。
因为他想不到比这更好的积雪处理方案了。
由于除雪车辆在前方行驶的缘故，路虎的速度又降了一些。辛玉衡拿起手机，重新选过了另一条路线。
路虎在经过一处十字路口后，拐上了一条东西走向、贯穿市内的高速公路。
他们一路向东，很快到了某个无名湖泊附近的立交桥。
两道高速公路在立交桥十字交错，路虎在桥上转弯，拐上了南北向的快速干线。
他们越往南，就越感到路面畅通。
时不时，有几辆大卡车从他们身边蹿过。卡车被篷布掩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怎么有种去备战的感觉？”看着开过去的卡车，辛玉衡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道。
听到“备战”二字，杨北辰脑内嗡的一声，忽然想起刚才降落的机组里有哪里不对劲。
每架大型运输机边上，都有满载弹药的战机护航。
杨北辰想不明白，又不是去某些战乱区域，为什么还要如此护航呢？
难道，天上会有什么威胁不成？
可天上能有什么威胁呢？不就是各种不稳定的乱流和各种强对流天气？
导弹还能把闪电炸碎？还能把狂风赶走？
杨北辰隐约觉得，世界不仅仅是陷入严寒这么简单。
“你在想什么？”温炎看杨北辰出神，问道。
“没什么，”杨北辰道，“只是在想世界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我们又该如何未雨绸缪。”
“谁知道呢？”温炎道，“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办法吧。”
杨北辰点点头，问道：“现在我们到哪了？”
“让我看看，”辛玉衡道，“前面就是火罗岭森林公园了。”
杨北辰曾经也来五羊市游玩过几次，对市内部分区域还是有点印象的。他记得火罗岭森林公园就在五羊市天川区东北部，看来自己马上就要进入天川区了。
恰好，五羊东站也在同一辖区。如果他没记错，车站就在火罗岭西南方，地图直线距离七点五公里左右。
杨北辰看了一眼天色，虽然天空一直很灰暗，但也能看出马上要入夜了。
也许，今晚就能到目的地了吧？
路虎从火罗岭边缘擦过，四人看到原本红泥覆盖、绿树层叠的山上，全部染成清一色的雪白，白到让杨北辰莫名想到“白色污染”这个词。
“以前我以为一片雪白很漂亮，现在才发现感觉眼睛受到了光污染。”温炎评论道。
“虽然我家那边下雪是常事，但我居然没法习惯这幅雪景。”安琪尔道。
过了火罗岭后不久，路虎又过了一处立交桥，然后转向东行驶。
“我们为什么不继续南行一段再拐弯？”杨北辰问道。
“导航说前面路段堵塞了。”辛玉衡道。
“哦。”杨北辰道。
至于为什么会堵塞，杨北辰没打算多问。
走了一段后，前方出现一处检查关卡。
“那是哪里？”杨北辰问道。
“五羊长途汽车站。”辛玉衡道。
在平常，长途汽车站附近人潮涌动。现在，汽车站门口设置了横杆、安全门和岗哨，每个进出汽车站的人都要经受严格检查。汽车站外围堆放了很多物资，门口人影来来往往。
作为五羊市大型交通枢纽之一，设施齐全的五羊长途汽车站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大型避难场所。
五羊东站，想必也是同样的景象吧？
路虎绕了一圈，跑了约五公里后，杨北辰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建筑。
车站那向上翻飞、犹如波浪造型的玻璃，此刻布满了霜纹。
建筑顶部“五羊东站”四个雄壮的红字，蒙上一层厚厚的白雪。
而在车站外围的广场上，当初被评为“五羊八景”之一的“天川飘绢”，气势磅礴的人工瀑布已经凝固，变成一道棱角分明的冰墙。
广场另一端隔着几条街的距离处，身为地标建筑之一的五羊信中写字楼，顶端十多层已经深入云层，云层下方十来层外墙玻璃蒙着朦胧的白霜，仿佛整座建筑刚刚从冰窟里挖出来一样。
杨北辰视野内，被云层吞没的高楼，不止一座。
让他有种天空倒扣压在城市上方的错觉。
车站外围没有设置安检，辛玉衡把车开进停车场，找了一个空位停好后熄火，将车钥匙拔下装进自己口袋里。
“地方到了，你怎么找人？”辛玉衡问道。
“让我问问。”杨北辰道。
杨北辰重新开启手机电源，打开聊天窗口。
“依妹，我到东站停车场了，你在哪个位置？”杨北辰留言问道。
【墨】立刻回复：“我在第三候车室的C3区。”
“好，我现在就过去。”杨北辰道。
“我们跟你一起去。”辛玉衡在旁边道。
杨北辰把五四式藏在车内，随后四个人背好各自包裹，收拾好行李，沿着通道，通过门口的安检，进入车站内部。车站内部每个候车室都人满为患，但在官方人员的安排下井井有条，并未出现乱哄哄的场面。
杨北辰遵循指示牌，来到第三候车室的C3区。
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少女。
她大约十八九岁，一米七的高挑身材，一头如瀑的黑长直发上系着蓝色的蝴蝶形丝带。她身边放着一个行李箱，行李箱上随意放置着一件统一发放的墨绿色棉大衣。她背上背着一个印有《全职高手》里蓝雨队徽图案的双肩包，穿着一件风格华丽的粉白双色LO裙、厚厚的白色长袜与粉色的高筒长靴，紧致修身的设计在平常估计会让人感到密不透气，但现在反而变成绝佳的保暖屏障。
杨北辰看过照片，所以他认定，眼前的少女就是那位网名为【墨】、真名柳依云的好友列表置顶特别关心对象。
“依妹！”杨北辰喊了一声。
柳依云循声望来，惊喜地喊道：“北辰！”
刹那间，路上的那些生死瞬间闪过脑海，杨北辰激动地冲了上去，下意识地抱住了柳依云。柳依云微微一愣，但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抚摸着杨北辰的后脑。
几秒后，杨北辰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放开柳依云，脸红地低下了头，视线瞥向一边，正好看到辛玉衡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用解释了，我懂。”辛玉衡道。
“不，不是你想的……”杨北辰试图解释，但最后选择不了了之，接着转向柳依云，“咳咳，算了，总之，我实现承诺来找你了，依妹。”
“嗯，你没事就好。”柳依云道，眼里担忧的神色逐渐散去，“北辰，你一路上辛苦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