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训部长有些不理解了，按说到了这一级的首长，身边工作及勤务人员一大堆，有什么安排，只要说句话就有人去无条件执行，根本用不到事必躬亲。但是，从昨夜开始，钟首长就不断地计算时间，在地图和显示屏上来回比划着什么。他不吭声，别人也不敢问，一切好像打哑谜一般。60来岁的人了，这两天象精神了许多，每隔两个小时就到指挥室显示屏前观看几分钟，一言不发就走。人都说参谋应该是领导肚子里的蛔虫，随时应该大体清楚领导所思所想所关注，这样，才能随时准备好各种预案供领导研判。从事过近30年参谋工作的作训部长蒙了，他只能大体猜测领导是在关注演习进展，可是老头子具体在关注什么，他实在是搞不懂。
总部的作训部长猜测不透，迟钟如、刘猛他们也在纳闷。一般情况下，总部领导到现场查看一下，听听具体组织者汇报作作指示就可以了。如果对某项工作关注，让工作人员多督促几次即可。可老首长象着了迷一样关切，简直比亲自参加还要兴奋。
零点的时候，钟首长悄悄地来到了指挥部，坐在了大屏幕前方两三米远的一张软垫椅子上，朝铺在桌面的地图上摆放了老花镜、放大镜、比例尺、红蓝铅笔及几张白纸，开始聚精会神地瞅馒头山地图。
什么叫头动尾巴摇，他朝这儿一坐，悄没声响的一拨儿领导都先后赶来了。一个个强睁着惺忪睡眼，装作饶有兴致地朝大屏幕观看。其实，眼中一片茫然。
“动了，动了！”王嵩指着屏幕上两个微不可查的亮点，兴奋站起身来，伸着脖子说。身边的大队政委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向钟首长他们一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嗯，真是动了。”钟首长看看蠕动的小亮点，又看了看手表，还看了一下指挥部墙上的大钟。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作训部长也有了发现，“前边的两个小亮点也动了。”他说。
刚到零点，刘仝和周楠就醒了。两人耳语一阵，周楠说：“咱两也分开，互为犄角，交替掩护进攻。”说罢，朝一旁匍匐前进。他在地方曾获得过市级武术比赛冠军，反应跟体力异于常人。一边压低姿势前进，一边瞪大眼睛瞅着路上的情形。这里开始上山了，高大的树木有所减少，灌木丛逐渐增多。暮然，他看见一条细细的黑线横扯在地上，一些树叶被山风吹在一边。立即轻轻敲击耳麦，告诉刘仝。
在周楠刘仝他们小心前进时，楚尹苏正和丁俊生手拽着手在崖顶边缘挣扎。他们刚刚攀上崖顶，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两人急忙退向一簇灌木丛，一不留神，丁俊生身体一滑，便向崖边坠去。楚尹苏手疾眼快，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自己的身体被这一拉，重心也向下滑，慌得他另一只手急忙拽住了灌木丛。
“咦，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响动？”一个游动哨说。
旁边一个声音说：“哪有什么响动，是风声。这山顶风大，贼冷。”
“李队一再叮嘱小心，不可大意。”
“这后山都是悬崖，根本上不来人。”
两个游动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走了。
楚尹苏用力把丁俊生拽上来，俩人不由得擦了把冷汗，“好险！”楚尹苏仔细观察着崖顶，只见这里比平顶崖更加险峻。北边是悬崖，东西两面坡度也比较陡，只有南面坡度稍缓。山顶有两大一小3个帐篷。小帐篷离开两个大帐篷约有20来米，里边隐约似有光亮和说话声。他向丁俊生打个手势，两个人换了个方向，隐藏在一丛灌木后面。小帐篷门帘一掀，走出三个人来。最后那人打着手电，跟游动哨来到方才楚尹苏他们上来的地方，察看一番，说：“这边虽是悬崖，也要小心，那帮小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李队，您回去休息吧。”
楚尹苏感到，现在这两个游动哨危险最大，必须首先干掉。他向丁俊生做个手势，两个人压低身子，利用灌木丛掩护，悄悄向其逼近。
一个游动哨打个哈欠，嘟哝说：“再转一圈，就该下岗了。”
楚尹苏心中暗笑：“你马上就下岗了。”看其来到近前，一个箭步从黑影中跃出，左手一捂其嘴巴，右手一记手刀将之砍晕，顺手将之放在地上。后边那哨兵刚要举枪，被丁俊生从身后一脚踢了个趔趄，尚未站稳，一把冰凉的匕首抵住了喉咙。他大张着嘴，一个字也不敢出声。
楚尹苏一下将其打晕，低声对丁俊生说：“非常时期，他一喊咱就暴露了。快，撕下他们的臂章。现在咱们充当蓝军游动哨。”
他们来到一个有人睡觉的大帐篷跟前，丁俊生警戒，楚尹苏在门口为之下好绊雷。两人一打手势，又快速向小帐篷包抄过去。
小帐篷中，有个小红点一暗一明，坐在简易行军床上抽烟的李东，有些心神不宁。作为蓝军首长，两天多来，他一直绷紧着神经。说实话，他把这次对抗演习当成了组织上对他们3个中队长提拔的一次考验。副大队长空岗，大队长又有提拔的传闻。这样看来，对他们中队长都是机遇。对于自己，他认为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队队长张峰比他年轻两岁，有点年龄优势，在组织训练上也肯下功夫。三队队长梁民跟自己军龄资历差不多，为人圆滑，不太讨大队长王嵩的喜欢。他原来认为张峰比自己稍有优势，梁民比自己稍差。但这次他和张峰分任红蓝军首长，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如果他能赢了张峰，副大队长肯定就是自己。从目前形势发展看，对自己非常有利。在过去的将近60个小时内，有两个小组始终未报告，他不知道的是其中1个小组已经全军覆没。只有一个小组报告损失两人，消灭对手两人，算是旗鼓相当。但该组随后报告发现一处惨烈的战斗痕迹，10来只死狼横七竖八倒在一处石岩下，分明是红方意外遭遇无妄之灾，说不定其进攻兵力大部覆灭也未可知。
“红军覆灭，我就是王者。”李东暗暗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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