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8372500000009

第9章 野火烧不尽

圣驾将居于白府,此事一经传扬,惹来非议颇多。

慕容芜在那之后,与白玉之的关系亦未见好转,倒是与顾若莲的关系越发紧张,而住在了白府的李千姝亦时不时地找她麻烦。

白雪卉那个刁蛮小姐,在白夫人的眼皮底下,和十三公主的气势下,倒是收敛了许多,只是看得出小心思里依然全是哥哥。

阳光温煦地落入叶间,筛下细碎的金光。

慕容芜坐在石桌旁,手撑着脸颊,眼神玩味地看着白玉之。白玉之手持书卷,石桌上放着精致的瓶瓶罐罐,斗彩大会在即,这几日,他倒果真苦心于研究。

阳光落在他的眉宇间,冷峻的气质,配上堪比美人一般华丽的容颜,果真是一副妖孽的脸孔。

“一直盯着别人看很无礼呢。”白玉之淡淡地说。

慕容芜一怔,随即瞥开眼眸:“谁爱看你?你可是让我这样陪你坐了一个下午了,你到底在研究什么?”

“研究……可以打败慕容家的秘方!”白玉之说起话来丝毫不避讳。

慕容芜一愣,看着他,微微皱眉。

白玉之抬眼看看,唇角一挑:“怎么?不相信吗?慕容家二小姐?”

慕容芜见他一副胸有成竹,原本自是希望白家胜出,给季芸一个难堪,可偏偏嘴上不饶人:“是呀,想打败慕容家,我看……你还不是对手呢,你不是没有听说过妩妆吧?你有信心打败号称‘化腐朽为神奇’的妩妆吗?”

白玉之手中书卷顿时一紧,他眉心紧蹙,忽地抬头看向慕容芜,眼里和煦的阳光瞬间成冰,慕容芜一怔,来不及反应,白玉之猛地站起身,直视着她:“我一定要打败它!一定!”

他忽然的怒气令慕容芜怔忪,白玉之转身离开,白衣落落,卷起石砖地上残落的细叶。

慕容芜立在当地,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为什么……他会突然如此生气,发这么大的火?

她低头看桌上的书卷,书面上用极娟秀的字写着《胭脂集》,一笔一画棉柔细腻,透着女子的灵秀,该是出自女人之手。

而且,她见过白玉之的字,并非如此,莫不是顾若莲所书?她心里微微酸涩,拿起翻开白玉之扣着的一页,熟朱二两、紫草末五两、丁香二两、麝香一两……

慕容芜微微皱眉,她知道,这是口脂的配方,可这是最基本、最常见的之一,为何白玉之还在看这些?他不早已继承了白家制香?不是早已经是闻名大粤的制香师?

如此基本,连自己这般从小未经慕容家细心栽培的胭脂女子都懂得的配方,他却还在看吗?

莫名地有些许担忧。

“你在干什么?”突地,一女子声音厉声响起。

慕容芜回头看去,只见顾若莲快步走到她身边,一把夺下她手中的书卷,面色惶急:“你……你怎可以偷看?”

慕容芜一怔,随即说:“什么偷看?他放在这里难道不能看吗?再者说,这上面不过最基本的胭脂配方,一点新奇也没有,有何不可?”

“你……你当然可这样说,你是慕容家女子,自是懂得多的,这本书,便是我……公子亦不会让看一眼,何况是你?”顾若莲说。

慕容芜心里倒是好笑,她冷笑一声:“何况是我?似乎我才是白少夫人,是白家采女,是白玉之的妻子,怎么听起来若莲姑娘倒是大有夺人之势呀?”

慕容芜上下打量顾若莲。顾若莲看着她,在慕容芜的眼光下面容潮红。

“是不是……呵,这公子、丫头的都说不定呢……”慕容芜口吻冷嘲热讽。

顾若莲顿时窘迫不堪:“你不要血口喷人。”

“这是与主人家说话的口吻吗?”慕容芜不知哪里来的邪火,见顾若莲这样一种姿态,便是满心的不快。

“这……”向来面无波澜,似高高在上的顾若莲遭此一问,脸如土色。

她咬唇,却说不出什么。不错,无论如何,不管怎样,慕容芜才是白家名正言顺的少夫人。慕容芜见她目光如火,几乎要将她吞没,不禁心上一颤,这种目光,这种曾追身而来的尖刻目光,莫非……之前便是来自于她吗?

她略微一怔,顾若莲却忽然低下头,沉声说:“若莲无意冒犯少夫人,还望少夫人……原谅。”

慕容芜一惊,微微皱眉,不解她何以突然软下来。不待慕容芜言语,顾若莲眼里竟滴下几滴泪水,她以袖拭去。慕容芜更感到惊诧,正要言语,身后忽然传来男子冷冷的声音:“我向来不曾将若莲当下人对待,而你……也不能。”

慕容芜转头看去,只见白玉之俊秀的脸上有微冷的寒霜,适才淡漠的眼神里更添了几分冷酷,与那张清朗如风的脸极是不配。

“我……”

“不要以为是少夫人,就可以凌驾在谁之上,若莲……不是下人。”白玉之强调一般,他走到石桌前,拿起桌上的书册,看着她。

慕容芜回过心神,怒火却涌上心头。

“她不是?难道我是吗?却为何她可以对我嚣张?”慕容芜秀眉幽幽扬起来,丝毫不落下风。

白玉之面无表情:“若莲不是那样的人,若你不挑衅于她,她定不会有无礼行为。”

慕容芜心中一颤,转头看向顾若莲。顾若莲清清净净的脸上泪光点点,盈盈若秋水荡漾的眸子,越发楚楚可怜。

那副平日里的清高傲慢亦淹没在一片泪眼中。

她冷笑,莫非她是戏子出身不成?突然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枉白玉之看似聪明,却被这女子骗得如此彻底,他……竟是不了解她的。

“是,她最好,她不会这样,你白大少爷说什么便是什么,那么你为何不干脆娶了她?两个人这样遮遮掩掩、欲盖弥彰的……给谁看?想必,你们也早已经……”

“住口!”似乎预料到了慕容芜即将出口的话。

在白府,还没有人敢与他这样讲话,即使……他不过庶出少爷,但终究是白家继承人。

他清朗双眸顿时失去光华,霜亦融了,唯有森然:“你毕竟出身名门,虽与三教九流来往甚密,却为何想法竟是如此不堪?”

“不堪?”慕容芜嗤笑一声,“是我想法不堪,还是你们行为不堪?白玉之,你敢向天发誓,你与她清清白白,绝无男女苟且之事吗?”

她言辞犀利,不加掩饰。

顾若莲顿时脸色一僵,她看着白玉之。白玉之面色阴沉,与慕容芜相望的眼里,似有许多不愿流露的情绪纷纷流露。

那是一种复杂多变的目光,顾若莲怔忪,而慕容芜亦在这样的目光下迷惑了。

她不解地凝眉,他的眼神并不是愤恨,亦不是厌恶,而是一种莫名所以的痛惜。痛惜?为何自己会想到这个词?慕容芜不懂,可那的确是痛惜没错。

心底深埋的伤痛被不经意间触及。曾几何时,亦有一个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那种复杂纠结却不得已的眼神,过了好久,她才知道,那样的眼神叫作痛惜!

如今如此相似的眼神竟出现在白玉之的眼里。恍如隔世的感觉令她有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她看着他,忽然迷了心智一般喃喃道:“夜灵……”

轻却清晰的两个字令眼前人一阵震惊。

桂子花落,一片一片伤心白色,好像是那夜那天的那场滔天大雪,也好像是那时那日的泪眼婆娑。

白色……似乎与生俱来带着悲怆的色彩。似乎……与她一生纠缠不清!

“你说什么?”白玉之幽声问她。

慕容芜亦刹那回神,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他来?怎么会突然觉得似乎看见了他的眼神?心底伤悲滚滚而来,她微微侧首,掩饰眼里摇摇欲坠的泪水。

“没什么,好好安慰你的若莲吧,我便不在这里碍事了。”说完,转身而去,她没有再看白玉之一眼,心口汹涌的疼痛袭击着她。她越走越快,穿过白府九曲千回的百转廊,为何……止不住眼里的泪水?

为何……止不住心里的伤悲?

为何……止不住伤口的痛楚?

那些不经意,为何依然如此刻骨铭心?她正自出神,心思紊乱,不及看路,待想要停下脚步之时,却已经撞上了一个人。她抬头看去,大惊失色……

她立时跪下:“陛下……”

廊子尽头,李铭辅一袭紫金色衮龙袍,上有云月交辉,他一张如削脸庞在略有阴暗的角落显得沉沉的。

只是一双眼流露着明光:“不必多礼。”

这目光有一丝难解的情致,慕容芜说:“陛下何以在此?”

李铭辅微微一笑:“呵,看来又是叨扰到了少夫人。”

慕容芜惶恐道:“不敢。”

李铭辅目光玩味:“这样羞涩,可不像是少夫人作风。”

慕容芜一怔,抬眼看着李铭辅。李铭辅笑意融融,目光依然深邃,是望不见边际的帝王之气。

他如何知道自己是何作风?她见他不过两面,认识不过两天。

见她疑惑,李铭辅笑道:“不必诧异,朕既要暂居于此,自是要体察清楚些的。”

慕容芜将信将疑,却不好过多表现:“陛下英明。”

她一言一语都透着敬重与陌生。李铭辅望着她,无奈地摇头,不错,自己于她自是陌生的人。

“见你脸色不好,似乎有心事。”李铭辅忽然说。

不知为何,慕容芜于这个皇帝有种敬而远之的距离感。

她低下头:“没有,多谢陛下关心。”

“可是你分明满眼都写着心事。”李铭辅直言不讳,深沉的眸光有一丝锐利划过。慕容芜微微凝眉,这样的直接,本是她喜欢的个性,可这个皇帝,却令她心里微微不适。

她目光淡淡:“是吗?只是劳累了,这些天为筹斗彩大会,没有休息好。”

李铭辅低下眼眉,静静说:“是啊,你是白家采女,可是朕不懂,白家为何要你做采女?难道不知……”

他欲言又止,慕容芜却没了耐心:“陛下,玉之还要我去取些用料,只怕等得急了,慕容芜先行告退。”

李铭辅心知为托词,但亦只能如此,毕竟这里是白家,她是白家少夫人。

他点点头:“好,你自先去。”

慕容芜行礼而去,对于李铭辅她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敌意,不知为什么,她不能对他有好感,即使他是万圣至尊,即使是这天下之主,这种感觉很微妙。

回到还阁楼,慕容芜见白玉之书房的门微微敞开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杜若的辛苦气息淡淡而来,屋内似乎没有人。

她走到桌案前,看见白玉之适才拿取回的那本书,书下还押着一张纸条。

上书:胭脂泪。

这三个字遒劲有力,却显得笔画凌乱,心散则神不聚,神散则笔不静。慕容芜看出白玉之写这三个字时,一定满心烦闷。

胭脂泪,她似乎听说过。

好像是一种极名贵的胭脂配料,世间少有。

她也是无意间听季芸与慕容雪提起,胭脂泪是番国进贡的珍贵胭脂配料,水性,保存极难,除皇宫之内有一小瓶外,只有万古山中,一位从不描妆的尼姑存有一瓶。

因那万古山,常年有鬼怪之传,人迹罕至,所以,也只是传说而已。

他怎么会写这三个字,他写的是那种胭脂水吗?

正自疑惑,忽然身后有人一把抓住她的手,她吃痛,回身看去,只见白玉之目光凶狠,看着她并且夺过她手中的纸,高声说:“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放肆?!

慕容芜眼神一偏,看见门边站着的顾若莲,心底亦是不平,她甩开他:“怎么?你放在桌上的东西,却看不得吗?”

“你不懂得礼貌吗?”

“你我是夫妻……”慕容芜扬言反驳。

白玉之凶恶的目光却忽然变得鄙夷不屑:“夫妻?”

他冷哼:“你见过谁家夫妻不同房的吗?”

一句话,如惊雷轰鸣,慕容芜顿时感到莫大耻辱一般,她看见顾若莲脸上不经意的笑意,而白玉之却变本加厉:“怎么?不服气吗?呵,却也不必太委屈,你不是亦和当今圣上谈笑风生来往甚密吗?”

“白玉之……”慕容芜挥起手,却被白玉之再次狠狠抓住,“我说过,不要再打我……”

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夏日里温和的煦日,那淡淡的光芒,变作冷冷的一道,狠狠刺进慕容芜的眼中。

她不解他何以有如此突如其来的冲天怒气。

自从嫁给他,自从进了白府,他的若即若离,他的故作神秘,她都忍下了,她以为,这总比待在慕容家要好得多。可是……她从小便受不得别人的冤枉,他这样说,分明是在质疑她。

眼里有泪光闪烁。

白玉之冷冷嗤笑:“呵,怎么?委屈吗?刚才……难道你没有在回廊里和皇上眉来眼去,相谈甚欢吗?”

慕容芜心里大震,一滴泪掉下来,落在唇边。她直直地看着白玉之,相谈甚欢?她和李铭辅的确偶遇在回廊不错,可是那种尴尬的对话也叫作相谈甚欢吗?

“哼,相谈甚欢?你是看见了?还是听谁说的?”她的眼睛看向顾若莲,顾若莲立时将目光移开。不待白玉之回答,慕容芜已然懂了:“哦……我道是怎么?原来……是有人告状!”

她亦冷厉了声音,心里气闷,盯着白玉之,一副绝不退让的神情。

两个人相视许久,慕容芜望着他冰冷的眼神,忽然觉得好笑:“好啊,白玉之,反正我这个后进门的傀儡妻子,到底不如你身边的美艳丫头,她说什么你都信,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是非对错。那么……不如干脆休了我!我慕容芜高攀不起,人微言轻,不如人家枕边一语、耳畔一句,我和你的确有名无实,怎么比得上和你同床共枕的女人……只是若是我,便宁愿这样有名无实,却也不愿有实无名,落得个放荡的名声……”

“住口!”白玉之怒声打断她,扬起手掌,重重打在了慕容芜脸上。慕容芜震惊地抬眸看他,她不曾想,白玉之……竟然会出手打她!

“不许你侮辱若莲!”白玉之眼神里似有万千纠缠,俊美的容颜顿时若狂风过境,冷冽不堪。

慕容芜捂住右脸,不可置信的眼睛里落下一颗颗泪水。

温热还是冰凉,她几乎分辨不清,只是她不知道被白玉之如此痛恨的望着,心里竟有如一根根冷箭,数箭齐发,疼痛难忍。

“你打我?”慕容芜咬唇,“我侮辱她?难道你敢说你们两个之间没有苟且之事?她不是伺候你需要的……”

“我说了——住口!”白玉之狠狠地看着她,他不懂,为什么她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自己。

已是八月末,眼光灼灼刺眼,慕容芜直视着他,他仿佛换了一个人。

那种清雅飘逸,那种儒美淡泊,都随着这一巴掌而烟消云散。

慕容芜起初亦不明白,自己既然不在乎他们是否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又为何要故意去激怒他?又为何在意他是否在意自己,或者更在意顾若莲?

难道……她也在不觉中,如所有女人一样,渴望他的注意,期盼他哪怕是一次不经意的回眸?

她不敢想,这种疯狂的念头,只是一瞬间存在,已经令她惊骇不已。

不!不可以!自己……决不能爱上了白玉之,决不能!

她索性转身而去,途径顾若莲身边,她眼里有若隐若现的扬扬得意,她却已不在乎,她只想迅速离开这里,到没有白玉之的地方……她需要想清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完全没有预料到!

而白玉之只是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离去。他没有阻止她,而是将手中的书卷狠狠掷在地上。

顾若莲忙走到他身边:“公子……”

“滚!”

“公子……”

“听不懂吗?”白玉之看着她的眼神亦如冰霜,丝毫不似适才维护的样子。顾若莲泪眼迷蒙,看着他不语。

白玉之愤然转身,拂袖而去……

“公子……”

任凭顾若莲如何叫他,白玉之也没有再回头……

夜晚,更深露重,一轮凉月悬空,月如霜水,星色暗淡,唯有一缕幽幽湖光照映男子怅然双眸。白玉之一袭白衣依旧,立在小湖边,那一湖碧水,被夜风吹起层层涟漪,他心里的波澜亦渐渐而起。他的手,抚过湖水边一块无字石碑,他的心里寂然一片。

“大哥,我终究对不起你。”白玉之似自言自语,幽幽地说。

“不,你没有对不起他。”

身后男子的声音低低的,如同夜风,白玉之回过头,目光平静:“莫言,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

莫言低头说:“公子,莫言见您又来到这里,便想着您又是想起了故人。”

“呵,你到底是了解我的。”白玉之苦笑,“可是主人有了吩咐?”

莫言点头:“的确……”

说着,自衣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主人亲笔。”

白玉之展开信笺,凝眉看去,突地双手紧握,将信笺揉成一团。

“主人近来是否过于干涉我的私事了?”白玉之目光冷冷的,盯住莫言,“而他对于我的事,是否也知道得过于详尽了些?”

莫言一怔,白玉之显然话里有话,他惶恐地微微低身:“公子,莫言向来紧守着口风,从不多言。”

“我知道。”白玉之看着他,目光玩味,“那又会是谁呢?”

他转身对着一泓碧水,凉月如冰,夜色浓郁。许久,他才说:“主人要我休掉慕容芜。”

莫言轻轻皱眉:“公子,似乎公子成亲之前,主人便表达过这样的意思,主人并不赞同这门亲事。”

“可他终是再没反对。”白玉之回头看他,“此次,他言语中……十分坚决……”

正说着,忽然听见远处一阵吵闹声。

白玉之抬头看去,心内忽然一紧:“什么声音?”

莫言亦回头看去,只见还阁楼外,天空之上一片红光笼罩。

随之而来的,便是震天的喊叫声:“有刺客……护驾……护驾……”

“发生了什么?”白玉之惊声道。

莫言摇头:“不知,属下这就去看看。”

白玉之跟着莫言一同冲出还阁楼。

万籁俱静中,府中陷入一场诡异的红光之中。

是火把还是冲天烈火?为何近来白家便和火结下了冤?!

白府满满一池湖水,飘荡着七零八乱的荷花瓣儿。

“公子……是宁书房!陛下在那里!”莫言惊恐万分。

而白玉之亦加快了脚步,叫喊声、刀剑声倏然融入阴沉的夜色。

整个白府,虽然飞檐雕阁,回廊九曲,但守卫并不算森严,天子移驾至此,本便十分危险。

“公子,宁书房起火了,有刺客。”一个家丁见到白玉之急匆匆地说,白玉之只是不语,疾步向着宁书房走去。

忽然,眼前一道明光晃过,白玉之眼光一烁,月色于眼底成冰,来人一刀劈向白玉之,白玉之侧身闪开,莫言拔剑而至,挡在白玉之身前:“公子先走。”

白玉之心中疑惑,为何会突然来了刺客,为何宁书房会起火?

他冲到宁书房门前,滔天大火已经照亮了整片夜空。

“救火……快救火……”

巨大的叫喊声,伴随着喊杀声。

白玉之白衣翩翩,夜风火海中,显得尤其突兀。他冲到宁书房窗边,烧焦的气味儿令他修眉微蹙,滚滚浓烟,便如醉胭馆的大火一般,阴谋的味道渐渐明显了……

他企图推开门窗,却发现门窗已被封死。果然是有人刻意纵火!所有门窗都是被实心粗木条封死,如此浩大的工程,却可令整个白府神不知鬼不觉,可见对方是用极了心的。

“发生什么了?”是慕容芜的声音,白玉之回头,烈烈火光令他眼眸如枭:“你来做什么?”

慕容芜尚不及言语,突然听得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啊……”

惨叫声尖利恐怖,穿透夜色,穿越整片火海。

慕容芜一惊,回头看白玉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玉之忽然冷笑:“索命阎罗!”拉了慕容芜的手,大步向大火之外跑去,“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握着白玉之温热的手,慕容芜却心里凉丝丝的,这个时而阴冷,时而又心似烈火的男子,她要不起了。

挣开他的手:“你走,我要去找香萍,香萍适才被传到宁书房。”

“不行!”白玉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眼里是冰火交叠的紧迫,“你必须走!快!否则……”

他似乎是知道什么一般。

慕容芜怔忪片刻,惨叫声接二连三传来。

忽然,一刀杀过来,慕容芜惊叫一声,白玉之闪身将慕容芜拥在怀里,回身,将那人手腕抓住,俊美的脸颊被火光映得通红。

慕容芜微微皱眉,适才,见白玉之身形,难道……他竟是身负武艺吗?

不及她多想,又一群黑衣人持刀而来。

白玉之小声叨念:“遭了……”

说着,便有两把钢刀将慕容芜与白玉之强行分开,慕容芜下意识抓住白玉之衣襟,扯下他纯白色衣角。

“放开她!否则……”白玉之的眼神与黑衣人目光交会,那眼神,毫无惊惧,更无惊恐,淡泊如同平日里那个翩然公子,却独有一份坚决。

慕容芜心里微微诧异,那黑衣人将她紧锁在怀里,可是,却并不急于攻击白玉之,他们相互而望,许久许久,竟然……似是认识的!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是白家公子,正当悉心准备斗彩大会之时,怎么会在圣驾在此之际,在自己家中掀起这等杀戮与灾难?

一定是错觉,是自己的错觉!

“李铭辅在那边……”一声大喊,站在白玉之面前的一众黑衣人终于移开目光,提刀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钳制着慕容芜的人,将钢刀架在她的颈边,无意放开她。

白玉之上前一步,沉声说:“放开她!”

那人无动于衷,反而将钢刀一横,慕容芜感到脖颈处一凉,疼痛随之而来。她微微蹙眉,火光里,她看到白玉之双眸似刀,眼眶几乎裂开……

“我说了,放开她。”白玉之冷冷重复。

那人依然淡漠:“休想。”

说着,那人向后一招呼,只听马蹄声阵阵而来,一人策马而至,慕容芜感到身子一轻,已然腾空而起,被人抛到马背上。

马背上的黑衣人不由分说,掉头便去。白玉之高喊一声:“慕容芜……”

慕容芜回头看他,他的身影已经在一片火海里渐渐模糊。

她想叫他,可是每当那三个字几欲脱口而出时,顾若莲的眼和那句“不许侮辱若莲”便会出现在脑海里,终究哽在了喉间。

白玉之,或许,我这样离开白府,更好吧?!

而我的命,便听天由命吧!

同类推荐
  • 巴黎不知道,我在爱着你

    巴黎不知道,我在爱着你

    他们走过了太多的城市,太多的国家,就连世界都在他们的足迹下变得很小。北京的古朴,上海的炫酷,巴黎的优雅,拉斯维加斯的繁华,可她不记得任何风景,她只记得,那时他在身边。
  • 抱歉加上我爱你

    抱歉加上我爱你

    在海洋的深处里,有一个少女慢慢沉入海底……“小乖,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报仇。”“小璃,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不怕,哥哥在呢。”“暮璃,你一定要记得我哟!我可是你的好朋友啊!”“暮璃同学,今天也是一个美好的一天哦!”‘嘭’少女最终还是沉入了海底最深处。“对……不起……”(此文后期纯属于虐恋,并非于甜文)
  • 你就是我的启明星

    你就是我的启明星

    如果沐沐小可爱与幼稚祁言希打起来,谁会赢呢?
  • 我的手下败将校草殿下

    我的手下败将校草殿下

    什么?那个又瘦又高的电线杆就是让无数花痴尖叫的校草殿下南风礼!肿么度量这么小…她不就一不小心成绩领先他、人气超越他!他就要翻脸宣战!嘿,她可是很低调的提醒他休战了,可他偏偏想尝尝手下败将的滋味,那她可就不客气了让他见识下自己的厉害……当校草殿下PK天才少女,他们两个之间会摩擦出怎样的火花?究竟帅气完美的外表下,恶劣霸道、温柔善良……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一切就让大家跟着女主一起去探索吧……
  • 我要到下一个梦境去见你

    我要到下一个梦境去见你

    梁白十七岁那年,遇到了十六岁的乔池。本以为自己会一辈子都活在黑暗里的梁白,在遇到了乔池后,整个世界仿佛在一点一点光亮起来。本以为会幸福的他们,却被上天开了一个如此大的玩笑。好像这个世界有太多不尽人意,聚散离合,如果遇到你是今生今世的缘分,我就要把这缘分生生世世流传下去。
热门推荐
  • 维度侵蚀者

    维度侵蚀者

    当主神空间破产后,自带遗产的无辜吃瓜白浪,以‘精美包装礼盒’的姿态,被召唤到平行宇宙‘传火乐园’中。经历强制入职+亚人血统配赠后,他从一团快递外包装,进化成可反复去死的优秀工具人。为了生存,从此开启传奇的超时空讨薪生涯。穿梭不同时空,为乐园讨伐一切异常与不洁。燃烧献祭,获取余烬,氪金后继续讨伐更大号污染源。正因如此,工具人白浪才会疯狂渴求薪王(业绩)。…“传火?”“这火我?不传!”“Muaa~,这余烬真香!”“乐园啊!那个薪王值得一烧!”“只要是活的东西,就算神也烧给你看!”“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大声讲:‘浪哥,我想当薪王!’”“在我的阴影中,万物皆成灰烬!无可阻挡,无可违逆,吾即大灾变口牙!”
  • 兽世之男神拯救世界吧

    兽世之男神拯救世界吧

    墨柒作为一名恶贯满盈的逃犯,一次意味绑定了拯救世界系统。穿越到兽世,竟意外成为男神。(不喜勿喷,谢谢)
  • 柳树堰(中篇小说)

    柳树堰(中篇小说)

    在女邻居被人非礼的那个傍晚,我和大多数邻居一样,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名字叫锦绣,听起来很乡气、一琢磨又大气的名字。听到人喊她,我脑子里就蹦出大好山河、大好前程这些图景来。人长得也开阔,没有从农村来的做派。几年前住进柳树堰,租住的是菜场卖肉佬的房子。看不出年纪,听不出口音,她的普通话来历不明地标准。说的时候有点咬牙切齿,下颌骨就有点摇摆不定,把脸相的宽厚柔和弄出一股子娇媚来。我经常在下班的时候,遇到她出门。她手里挽个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结成一个髻。那发髻光溜溜的,打得结实、雅致,我摸索了几回也没学会。
  • 我穷得就剩下钱了

    我穷得就剩下钱了

    未婚妻每月伸手索要生活费,拿着我的血汗钱钓金龟婿。--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进化者末世

    进化者末世

    末世,一直以来一个可怕的词语。当它真的发生,人类不仅要面对可怕的丧尸和变异动植物,还要面对贪婪的人性和环境恶化日益减少的资源。在这里插播一条广告!如果有喜欢耽美文的小伙伴,可以关注小师弟已完结小说《信白之牵丝》以及新书《龙栖于择》。
  • 逆天毒妃:夫君不上门

    逆天毒妃:夫君不上门

    本以为最伟大的牺牲,却是最残忍的欺骗,死都不能瞑目!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她一定要改变结局,不择手段保护那些曾经因为她而失去的温暖,哪怕被冠上阴狠残忍的罪名也在所不惜!白莲花无辜妹妹欺上门,那就让你哭着回去;伪君子想挽回旧情,哪里凉快哪里呆着;皇帝竟敢乱点鸳鸯谱,把你从龙位上拽下来;小人在背后进言献计,不如让你先感受什么叫因果循环!这一次,她绝不软弱,决不妥协!可这个挂名相公怎么回事,老是死缠烂打的,有时候都没法整治……
  • 随身空间之极品村姑

    随身空间之极品村姑

    她原是现代美食家;她现是农季家小女儿,身怀着随身空间,器灵随身相伴保护。重生后,怒打大伯,修理堂嫂,利用空间摆脱困境。觅得良人,铁腕持家,助夫君打造商业帝国,成为一个地方上赫赫有名的商业大佬。女主拥有随身空间,内有良田万顷,池塘数万平方,灵药无数,各种物资的种子更是堆满仓库,带着家人创建一个巨大的农场。推荐香香的新文:《农家调香女》OH!MYGOD!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让老天爷将她带到这个鬼地方来,而且就算是让她穿越过来,就算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后、王妃,至少也要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吧!可是现在看看这是一个神马情况?她竟然是穿越到了一个因为不小心摔死的五岁农家小娃娃!好吧!从一个二十五岁的变成五岁娃娃,也算是老天对她的特别照顾了。可是为什么这个家里那么穷?就连一日三餐的温饱都成了问题!而且这住的都是什么地方啊!看着眼前这个破败的茅草屋,好似那风一吹就会倒下似的,她真的是没办法不怒了!于是,她决定要改变家里现在的这种困境,跟着爹娘一起发家致富。请看一个现代的打工妹如何在这落后的古代过得风声水起,逍遥一生。
  • 这位上神有何指教

    这位上神有何指教

    青芜这一生做的最丢脸的一件事就是因为见色起意成为了替罪羊,被某位上神挂在殿前树上挂了十几日!青芜这一世觉得自己最没出息的事情就是在同一个男人面前沦陷了两次,可谓是浪迹一生,唯一个“污点”!
  • 卧底女老师

    卧底女老师

    她不明白,她只是个菜鸟小警察!为什么处长的要她来这龙蛇混杂的‘教室’卧底?看看他们,个个都是人中极品。毒岛的黑道老大最爱搞老师,每次有要她去买‘杜蕾斯’!农民企业家的公子,今天要她替他给‘姜丝儿’写情书,明天要她给‘葱丝儿’写分手信。她总是不经过大脑思考就踹得‘全市首富的公子’差点断子绝孙。以开殡仪馆为生的‘死神’总是爱粘着她说什么等她去了给她打折。------------------【片段】柳步始,不得不说他是她见过最帅最无敌的男人,没什么大身份,就是农民企业家的公子,俗称富二代。“老师!帮俺写份情书行么?俺手受伤了!”举起自己绑着纱布的手臂证明给她看。点点头,无奈的拿起笔和纸道:“说吧,怎么写?”“亲爱的姜丝儿,俺好想你!”美男子望着外面的窗户,仿佛要诗兴大发一般。“将死。。儿?”这是什么怪名字?她不解的看着他。闻言美男转过头缓慢的说道:“亲爱的!”她木讷的看着他,决定干脆跟着他学,完了再写:“哦。。亲爱的。。”然后呢?而美男却定定的看着她道:“老师,你在叫俺吗?”仿佛头上有无数只乌鸦飞过。。。------------------(涉及黑帮,校园,警察,豪门。。。比较血腥暴戾!比较搞笑。)------------------推荐爆笑的文(shit别叫爷娘娘):推荐徒儿的文:【无敌太子妃】【shit“别惹我”】【“读心”皇后】【逃婚公主个个追】------------------推荐自己的旧文:【肥婆皇后】【废弃狼妃】【无爱侧福晋】【无爱女法医】【黑道女教师】------------------友情连接:【无双】风行烈【恶女神】忆冷香【邪皇后】欧阳安安【冷酷小老公】毒物公主【总裁的小前妻】淡舞【总裁的刁蛮妻】清风恋飘雪---------------------喜欢的亲亲请‘加入收藏’觉得不错的请‘投票推荐’觉得非常好请‘发表评论’
  • 沧海神记

    沧海神记

    师傅说,人生就是一片沧海,每个人都是一只想要飞过沧海的蝴蝶……赵青衣奋力飞了一生,到最后才发现师父说的是真的,蝴蝶真的飞不出沧海,皓首穷经,却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半碗水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