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娅没想过自己还能醒过来。
她被莫娜夺取意识的时候是像个灵魂一样飘在空中冷眼看着这一切的。
那个时候她真的以为她的身体已经死了，她看着欧塞尔一下一下地将她往死里打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放在冷水中冻僵然后揉碎了。
那种简直能印刻在灵魂深处的疼。
“你醒了。”穆鲁列凑过来跟莉莉娅说话，手里捧着一个碗状的容器，“喝点水吧，好好休息一会。刚刚欧塞尔他……”穆鲁列沉吟半晌，神色有些犹豫，又回首看了看坐的很远的欧塞尔。
“他失控了。你也是，还能记得起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吗。”穆鲁列撑着脑袋问道，“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你实在太惨了的话我是不打算管你的。”
莉莉娅勉强支起身体来，身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迫使她差点又跌下去，莉莉娅连忙又伸出一只手来撑住身体才坐起来。她接过穆鲁列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又将容器放到了地上。
“我不记得。”她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灭有用过嗓子之后的效果，她皱着眉头清了清嗓子，“但是我看到了。”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她怎么可能记得莫娜说了什么，脑子里又想了什么。
穆鲁列摇了摇头：“你说的我听不懂。但是我觉得你倒是挺厉害的，一直在挑战欧塞尔的极限。总是在他脑子里最紧绷的那根神经上蹦极，我想他没有打死你也挺稀奇了。”
“最紧绷的那根神经？”莉莉娅又微微皱起了眉头，而这次不小心牵扯到了脑门上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连忙放回了原来的表情，“是指魔女吗？”她心中冷笑着，当然还记得当时整个人的灵魂都被冻成冰柱最后被人一把碾碎变成碎渣散落一地的那种痛苦。
“莫娜。”穆鲁列点点头：“应该就是了。你是不是说了关于魔女与他的不好的话？”
莉莉娅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对此她一个字也不想说。
她只记得好疼。
这个家伙是真的想要直接了结了她的性命，她的命在他眼里简直一文不值，哪怕他们异体同根，她又为他提供了那么多的养分——即使这样，她也比不过那个早就不知所踪的魔女。
“我会死吗？”
“会。”
莉莉娅又想起当初巫女对她说的话，她笑着转身而去，说：死就死吧。但是如今她后悔了。
彻彻底底地后悔了。
这个丝毫不珍惜她的家伙怎么可能值得她为此付出性命呢？
莉莉娅的手越攥越紧，整个人都沉溺在为自己感到不值得的悲伤里，最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后知后觉地赶紧松开了拳头，苦笑一声，低头看着血淋淋的手掌。
穆鲁列不明白莉莉娅要做什么，只见她良久不曾说话，便转头去寻旁边的欧塞尔。
欧塞尔双目无神，无意识的把玩着手里的灯台。
菲林实在是太成功了。
他想，他只不过是用了一招他们便全军溃散，败得一塌糊涂。
还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三个人之间的联系早就碎得渣渣都不剩，就算用魔法将他们粘起来也不过是表面现象，迟早有一天会碎得更加彻底。
欧塞尔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穆鲁列怎么喊他都没能让他转身理自己一下。
“你们两个什么情况？”这次轮到穆鲁列皱起了眉头了，他赌气地将手里盛水的容器一丢，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难道不是我首先受的伤吗？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受害人？”
“我不管你们了，你们好好在这儿坐着吧。我自己去找明鎏四毒了。”
说完，穆鲁列真的就自己离开了。
莉莉娅歪着头看向他的背影，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穆鲁列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穆鲁列前进的步伐停了下来，转身向莉莉娅看过来：“你走得太慢了。你跟在我后面就行了。除非你用魔法来跟着我，这样更快些。”
莉莉娅摇头道：“不会的。我不会再用不属于我自己的能力了。”
穆鲁列哼了一声。
“你说的是不会再用莫娜的希未，而不是不再用魔力了。”穆鲁列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扔给莉莉娅，莉莉娅也准确地抓住了树枝，“你还是快些，我没怎么有耐心。”
莉莉娅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答应了，随手一甩将自己从地上浮了起来，快速向穆鲁列的方向飞了过去，经过欧塞尔身边时头都没有低直接绕过了他。
“快些走吧。快些离我远点。”欧塞尔低声嘟囔了一声，也没管莉莉娅有没有理他，便又一次把脑袋低下去了。
莉莉娅自然没有理他。
穆鲁列与莉莉娅并肩走着，莉莉娅的身体并不能很持久地使用魔法支撑自己走很远，只能飞一会儿再停下来步行或者休息一会儿。
“你相信一具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吗？”走了一会儿穆鲁列突然问莉莉娅道，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单单只是找了一个聊天的话题而已：“不相信也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欧塞尔身体里大概是有两个灵魂的。”
“他们共同使用一个身体，有一个暴躁，有一个耐心而温和。”穆鲁列自顾自地讲述着：“我们所说的欧塞尔的失控，其实就是他无法控制另一个灵魂掌控他的身体了。我们没有人知道哪个才是主要的那个，而我们只能尽最大的能力去控制他。”
莉莉娅不怎么明白他什么意思，沉默地前进着。
“我的意思就是，你让我们之前的努力全部前功尽弃了。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让他的两个灵魂合二为一，只能让他们和谐相处…你还不明白？”
“你就是在说我是个祸害。”莉莉娅回答道，“我这么理解应该没问题吧？”
莉莉娅没等到穆鲁列回答，便自己替他回答道：“没错。我就是个祸害，我害死了托尔，害了欧塞尔，还害了莱尔斯顿的那么多将领。”
“可我有什么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