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仿若没听到一般竟自往前走,褚暻看着繁楼冷淡地神色,觉得自己莫名就被排斥了。
晴明瞧见她的失落,赶紧将她拉到一旁,眼神示意她不要说任何话。
去往景德寺的路上,褚暻坐在车夫旁边一言不发,明明极其晴朗的天气,万里无云,褚暻的脸却阴云密布。
晴明一直看褚暻都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弟弟,她知道他现在憋着一口气呢,便主动说话,“阿楚,今日去景德寺一路上能经过不少地方,你不是最喜欢景阳街吗,今天街上也热闹得很。”
“热闹有什么用,我又去不着,早知道就不跟着来了。”褚暻没好气地回。
晴明笑道,“景德寺今日也热闹,你是第一次来吧?”
晴明这句话是无心之问,然而褚暻却心中“咯噔”一下,“是,我是第一次来。”
她想了想又神神秘秘地问,“晴明,你听说过之前景德寺那个‘天女’吗?”
晴明突然伸出手堵住她的嘴,看了眼车夫,又将她拉进马车里面,“这种事你怎么大剌剌就说出来了?”
褚暻被晴明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弄懵了,“你知道什么?”
晴明一脸严肃,“今年正逢大济建国十年以及景德寺建寺十年,大济这些年内忧外患,每个百姓都希望能安居乐业,再不受任何苦难。她天降之前,玄宁方丈正讲到‘敬天祈福,有神将至,日月同辉’,之后众人跪拜,一片诵经中,她从天而降。”
褚暻若有所思,自己怕是出现的有些赶巧。
“天降这样一个来路不明女子总归有些蹊跷,玄宁方丈自她来后算出两道异象,而且听说她与前朝无量宗有莫大关系。”
褚暻敏锐抓住关键词,她有些慌张,“你刚才说,有两道异象?”
“没错,那道异象在北部。”晴明奇怪,“你问这些干什么?”
褚暻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激动万分,那道异象会不会是上官?
既然晴明都知道这件事,为何言卿从不告诉她?
“没事,我就是有些好奇。”
晴明语重心长,“阿楚,这件事好奇不得,在你进王府前,那女子与前朝勾结,后被处死。而且王大人之死与她或许也有些联系。”
褚暻从未发现晴明这么八卦,她有些意外而且也有些生气,“你亲眼看见她害人了吗?”
晴明一滞,“那倒没有。”
“那你凭什么说她与前朝勾结又与王峰的死有关?”
眼看着晴明的脸色挂不住了,褚暻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毕竟世人都是这样认为的,“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晴明没跟她计较反而轻轻叹气,“小王爷自打三年前开始每年夏至都会这样,你也曾见过他身上的伤吧,那都是与无量宗交战时留下的。”
“我今天对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对无量宗,你不要过于执着,小王爷没能走出三年前的事,你,千万别再陷进去。”
坐回车夫旁边,她将头抵在膝盖上,心里空落落的很难受,晴明说的也许是对的,她总想刨根问底,可是事实却并非能如她所愿,就算知道真相,她能改变些什么?
马车平稳地向山上驶去,越过疯长的树木,直至尽头。尽头处又会有什么等着她?
还不到午时马车就已经到了景德寺,再次凝望那道大门,她反而平静许多。
玄宁方丈早已在门口迎接,他的目光掠过褚暻,毫无意外地在她身上停顿了一下,褚暻坦然行礼,忘掉自己褚暻的身份,只当自己是个普通小侍卫。
玄宁点点头,继续与言卿交谈。
随后一行人跟随小沙弥前往饭厅用餐。
言卿的话很少,除了必要的回答外只默然吃饭。
其他人似乎都习惯这样不对劲的言卿,唯有褚暻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什么伤会令他这般?
言卿又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对着褚暻懒懒散散地开口,“吃完饭,你来曦和园吧!”
褚暻还没做其他反应,繁楼闯了进来,“主子,万万不可!”
他那凌厉的眼神射向褚暻,后者莫名其妙。
言卿挥挥手,“无妨,曦和园那里本就是禁地,暗影又都在我周围,她不会武功不碍事的。”
曦和园?
禁地?
暗影?
这都什么跟什么?
“可是,那个时候您毕竟......”繁楼还想拒绝,言卿眼皮轻抬,他便止了声,只好阴森森地看向褚暻。
褚暻越发觉得无语,一个两个都有事情瞒着她不说,好像还特别恨她一般。
至于吗,还是说因为繁楼他不能陪在言卿身边,感觉失宠了?
毕竟褚暻对言卿的性取向并不能非常确定。想到这,她又觉得心情变好了,眼睛咕噜噜看向二人,一个翩翩少年郎,一个看起来肩膀更加宽阔,身材更加高大,但同样气量不凡,容貌俱佳。
难不成?
言卿知道她又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了,赶紧起身离开餐桌。
她还想仔细问个究竟,转眼整间屋子只剩她一人,她孤零零收拾好桌子等待午时的到来。
曦和园在景德寺西边,褚暻从未来过,她之前像个犯人一样被囚禁在南边的高处小屋。
直到今天这么个青天白日才将景德寺看了个大概。
气派又高级,可谁也不知道这地下隐藏着什么肮脏的秘密。
霍嘉被关了数年,最后死在了这里。
霍嘉与蓝凌都在为了前朝而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其实没有错。
同样言卿他们也没有错,错的是战争本身,错的是这些战争让无辜的人失去了生命,让百姓失去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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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曦和园之后她就有点懵了,这么大的日头下,竟然完全没有避暑的地方,一大片空地,地上一堆朱红色的鬼画符,着实有些惊悚。
言卿依旧穿着一身黑伫立一旁,只是脸色越发苍白。
他对褚暻招手,“过来。”
褚暻伸手挡着太阳,“你不热吗?”
言卿摇头,换了个角度站着,用身体帮她挡住阳光。
褚暻被他颇为绅士的行为弄得有些紧张,她指了指地上的阵法,“那个,你要做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