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楚州听后看了那报纸一眼,但并没有靠过来,也不知道介意个什么。
看见他这样我也不能做什么,毕竟人家可是楚州大爷。这么想着,我心里头那好不容易有一次的得瑟又被泼了一盆冷水。
是以,在楚州大爷平淡如水又暗藏杀机的眼神中,心情不太明亮的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则新闻,念道:“5月22日深夜,于南川街某一巷子口发生一起面包车撞人事件,造成一人严重受伤……”
“据了解,该受伤者为一名十一岁儿童,系……哎!“我正要念叨关键地方,边上的楚州也不知道是我又怎么惹到他了,突然伸手就把我手里头的报纸扯走,然后皱着眉头寻找起——大概是我刚才念的那段吧。
一瞬间又一无所有的我见他这样不禁在默默感叹:这报纸质量可真是好啊。
“在哪儿?”楚州扯过报纸后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问道。
听到他这一声问我真的是懵的,那个新闻虽然因为时间过去有些久了,占的版面不是很大,但是就在之前那条大新闻的边上,应该一眼就能看到。
我眼中带着不信任地瞟着视线还粘在报纸上的楚州,怀疑这人是不是因为被我下了面子,要骗我过去揍一顿。
然后,就在我还蹲在“高地”的最远处警惕地盯着这个臭脾气的时候,臭脾气突然扭头瞪了过来,眼神里的不耐烦清晰可见……
“啊,在在在这里儿呢,不就在这儿吗,您您您看,新闻的下下下边,就是了就是了。”瞬间转移到楚州边上的我带着和蔼可亲的乖巧笑容,指着大新闻左下角的一块,对着楚州大爷献宝似地说道。
楚州又一次看回报纸,那上面我指着的地方,然后……一巴掌抽开了我还在报纸上的指头。
大概是我挡着他内容了……吧。
我默默地念叨了一句,抱着自己委屈了的手背,一边随便顺了顺,一边偷偷地观察楚州大爷心情是否美好。
于是,我就看到楚州在看了那则新闻后,还是臭着的一张脸。
我努力伸头想看看到底是上面的哪一条让楚州大爷看到了还是如此的不快乐。
然而,我才把脖子伸长,就听见边上传来楚州的声音,不过非常小声,像是自言自语。
“什么时候有的……刚才……怎么可能……”
听到楚州着意味不明的嘀咕,我突然想起之前教室时候的那个雕像。
说起来,楚州其实跟非凡非常相似,一样地聪明,理智,敏锐,不过非凡小矮子的脾气是比楚州这家伙好太多了,虽然他们都不太爱理人。
哦,我好像突然悟出了什么。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让我突然呆了一下,随即就更加惊奇地瞪着还在研究报纸,似乎是觉得别的地方或许还会有什么遗漏信息的楚州,不经过大脑的话就脱口而出,“非凡!”
楚州被我这一声炸得迅速抬头扫了一眼四周,察觉到他在找什么的我,觉得自己要大祸临头了。
果然,在楚州大爷扫完一圈,发现并没有如他所听到的那样多出什么人来,顷刻,眼神就阴森森地瞄了过来。
我缩了缩脚,在被诡异的纸糊脸抓住后生生吓死和被楚州满身寒气地瞪死两种死法之间疯狂徘徊……
“你觉得是522?”
万幸,楚州只是带着他那不善的目光,说话了。
“啊?啊!”我呆了一下,听清楚州的问题后立刻乖巧地疯狂点头,“嗯嗯嗯。”
楚州看了我一眼,大概是在犹豫是否需要相信我这不合乎常理的想法。
而我,见他怀疑我被非凡承认过的超神第六感,那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自尊心……开始跃跃欲试。
于是乎,我怀着一腔莫名的热血,拉过那张大报纸,一人一半地冲着他说道:“他这后面不是说这出车祸的小孩是两个月前,有个人家里丢了的孩子嘛。”
“呐,另一张报纸上的报道说侦破这一特大案件的契机是一起交通事故嘛,所以啊。”我这么“有理有据”地说完,还十分骄傲地冲着楚州扬了扬下巴。
而楚州,则是看着我静了一会儿,才说道:“有什么关系。”
“所以这个小孩肯定是解救这些孩子的关键啊!”我非常理所当然地说道,同时还拿着“你怎么连这都想不出来”的不屑的眼神,无视性命地瞟着楚州。
虽然我也是清楚这样的说法根本毫无逻辑,不过我有超神的第六感,给我的勇气,哼。
楚州又静静地凝视了我好长时间,看得我差点装不下去的时候,这才转头去转那个旋钮。
虽然从他那仍然毫无感情的眼神中我还是能看出,他并没有相信我刚才“完美”的推论。
管他信不信,等转完出去就知道我有多么厉害。我也只能憋在心里头偷偷得瑟,然后看着楚州去转那个旋钮。
然而,就在楚州伸手要碰到旋钮的那一刻,我又一把把他的手抓了回来……
嗯?
我刚一做完这动作,连自己都愣了,余光瞄见楚州大爷空着的那只手好像动了动,吓得我立马撒了手,只能干笑着说,“顺手,顺手,打搅,打搅了。”
我“呵呵”笑着往边上靠了靠,安静地看着他调收音机上的数字。
珍爱生命,远离楚州。
说起来刚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知道这个密码不会错,但一看到楚州要去转的时候就莫名心慌,还没反应过过来就已经把人拽手里了,难道真的是因为被臭脾气这老是打旋钮主意的举动给训的?
我脑子里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然后就看到楚州已经调好了,收音机蓝色长条屏幕上只能看清的三个大大的数字——5,2,2。
楚州转完后我俩就静静地等着。
本来我心里还有些慌,不过那个数字一定下来,我心里头又变得异常平静。
在这静默中,我才感觉到头顶似乎有风吹过,凉凉的。
下意识地,我就抬头看了一眼,而事实证明,人的好奇心真的不应该太强。
“啊——!哥哥哥哥哥!楚哥!救命——!”
那只纸糊脸飞快地蹿了进来,直逼早就滚到车后头的我,对楚州那么个大活人是完全无视。
“怎么回事,还是错的吗……”楚州在那只纸糊脸动作后立刻就拉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的天窗。
一只手用力地拽着那扇天窗,另一只手又赶紧去拨旋钮,嘴里还烦躁地念叨着。
“哥——!救我,救我啊!”我双手双脚同时抵抗着那扑向我的纸糊脸,心里居然还想着:还好这家伙没有嘴,不然我可能会死得更快。
我浑身冒着冷汗,死死地抵住那唯一一只冲进来的纸糊脸,下一声求救还没喊出声,那头楚州倒是先暴喝了一声,“这个数字变不了!”
有一种名叫“绝望”的黑暗席卷而来,我动作停了停,不过一瞬,来自纸糊脸的压力又迫使我立刻使上了劲。
不甘心,我不甘心,说好了要出去,说好了出去就什么都知道,说好了……答应过的事要做到啊。
耳边响起剧烈地拍门声,好像有千只手不停地拍着整个车子的铁皮,我死死咬着牙,猛地一发力,按着纸糊脸的头狠狠地撞到后车门的玻璃上……
“咚”地一声巨响,纸糊脸没动静了。
我愣了一下,不过也没心思再去管这家伙是会不会死,如果还活着会不会醒过来,需不需要先绑上。
一甩开纸糊脸我就赶紧到前头楚州那里去,“哥!开车!快开车啊!”
楚州看了上面的天窗一眼,说,“你去开。”
“你快去吧!”我急了,承包了楚州按着的天窗,一把把他推到驾驶座上。
然而我才一接手就立刻明白过来楚州刚才那满额头的汗是怎么来的。
这是什么东西在扒拉天窗啊!金刚吗!
大概是看见我面上那一瞬间吃力的表情,楚州皱了皱眉头又要起身,不过被我咬牙一使劲又给按了回去,“我没驾照!你快开啊!”
车子瞬间动了,在外面传来了“呲——”地几秒打滑声后,一下就冲了出去。
眼可见的,那些纸糊脸飞快地往后退去,那道扒着天窗的巨大力道也慢慢散去。
而我,还是死死拽着天窗不敢放,谁知道天上会不会掉下个纸糊脸。
车速越来越快,那些本来只是脸糊的纸糊脸们,现在整一个都是糊的。
慢慢地,周围的纸糊脸也是越来越少,而从车窗往外看去,也依然是漆黑一片。
我悄悄瞟了一眼楚州,虽然前面除了车灯照亮的一片外,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但这位大爷仍然非常遵守交通规则地目视前方。
看不出来,这斯文败……不是,气质特别文弱的楚大夫还是个老司机啊……
“看我什么用,别忘了后面还有个。”
嗯?这家伙怎么发现我的,眼珠都没动过……不对,后面还有个纸糊脸来着!
瞬间心惊的我猛地回头看着那昏黄车顶灯下,一动不动的……纸糊脸?
我贴着副驾驶车座的背面,看着那在第三排车座地上,躺在阴影里纸糊脸,只留着一双腿在外头昏暗的灯光里。
而那腿的尽头,是一双……红棕色的皮鞋?
这一只之前……穿了鞋吗?我盯着那双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存在的红棕色……皮鞋!
怎么可能会是皮鞋。
我心里一亮,起身就要冲向后头看看那个纸糊脸是个什么毛病。然而我才跳开一步,楚州的声音突然淡淡而又严肃地传了过来,“喂,小子。”
我停了一下,正纠结着到底是先去防范一下这个可能变异了的纸糊脸,还是先回应一下可能下一秒就会爆发的楚州大爷的时候,楚州大爷又开口了。
“前面这个,你见过吗?”
听到楚州大爷这句话,我立刻就感觉这件事不简单,当下赶紧回头,往车前面看去……
这一刻,我的心又平静了下来,一种毫无波澜,目空一切的宁静。
在车子行径道路的正前方,正中央的黑暗中,悬挂着一块长条,白色的还带着淡淡的光亮。
5:22:16: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