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荡满脸关切的说:“李兄弟,何必如此客气。实不相瞒,范某接到线报,这陶隆潜伏在武林时讯社附近,估摸着陶隆必然是嫉恨李兄弟,意欲行此不轨,因此立即赶来,好在天可怜见,赶来的及时。”
李铭才不信这范荡会真的古道热肠热心救人呢,便打了个哈欠。
范荡眼睛里愤恨之色一闪而逝,随后笑着说:“看来李兄弟困倦了,那李兄弟先早点回去休息,改日范某做东,邀请李兄弟坐下一叙。”
李铭拱了拱手说:“范舵主客气了。”告辞而去。
看着李铭消逝在夜色里,范荡身侧一人愤恨的说:“副舵主,这小贼未免太狂,且容属下再去他的住处吓他一吓,看他还睡得着睡不着!”
范荡摇了摇头说:“时机不到,不得轻举妄动,且容他猖獗几日。”
李铭一觉醒来,洗漱了下,就朝县衙而去。路上买了点吃食,正琢磨着昨天晚上的事情呢,忽然听见路边有人招呼:“快去城南看去啊,长刀会城南分舵执行帮规了。”“听说这次要杀三五十口人呢啊!”
李铭没等反应过来,就看身边的百姓如潮水一般,裹挟着自己朝城南而去。快到县衙的那个岔口,李铭本来想挣扎着去县衙点个卯,没想到县衙的那边也有无望无际的百姓汹涌而来,让李铭根本钻不出去。
这不是耽误自己上班呢嘛!
李铭恨恨地咒骂着,然后也心安理得的跟着人潮朝城南而去。只不过,他倒是觉得在队伍中间,四下里都是人,实在是太痛苦了,于是就尝试着顺着人潮的空隙,一点一点的朝一边挨去。
费了好大力气,远远看见前面的人潮停止了涌动,这时候李铭也刚好挨到队伍的边上。
李铭暗暗松了口气,估摸着肯定前面就是杀人的场子了。只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然就要把人家一家老小几十号人全部干掉?难道这临城县的巴掌大的地方,也有谋朝篡位的狠角色?
远远看去,隐隐约约看见高台之上,都是清一色的黑衣,为首那人,似乎是那长刀会的副帮主杨光。
李铭隐隐之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正在想着,却听见头上一人笑着说:“李兄弟,咱们真是有缘。”
李铭抬头一看,只见二楼的栏杆旁立着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夜间救了自己一命的范荡。
李铭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停在一家酒店跟前。
范荡笑着说:“李兄弟,上楼来喝一杯?”
李铭觉得与其在这人潮之中闻着那漫天的汗臭味,倒是不如上去喝两杯来的自在,便一言不发挤进了酒店。
酒店的门口也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好在里面略微松动了一些。楼梯口处,四个红衣人把手在那里,正是那钢刀会的帮众。
范荡早有吩咐,那四个帮众倒也没拦阻李铭,李铭走上了二楼,只见二楼几乎没几个人。
栏杆的里侧,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是四碟精致的小菜、一壶酒,范荡站在桌边,笑着招呼李铭:“李兄弟,请!”
店小二早已跑了过来,新添了一副碗筷。
李铭走到跟前拱了拱手,先好奇的朝远处看去。
范荡笑着问:“头一次看见这种场景?”
李铭点了点头。
范荡叹了口气说:“论起来,范某也有两年没有看见这种盛事了,倒也难怪这临城县的父老乡亲如此冲动,纷至沓来务求一观呢。”
李铭忽然有一种悲从中来的感觉。
范荡招呼李铭坐下,笑了笑问:“李兄弟的老家,是阳城县的?这倒也难怪,阳城县那边武学衰微,这种场面,自然是没有的了。”
李铭看了一眼远处的高台,只见高台上一群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将四五十个跪着的人围拢在中间,那杨光则是坐在正面。最奇怪的是,县衙的孙平竟然也在侧面坐着。孙平的身后,立着一个大汉,李铭认得那人乃是县衙的董霸董都头。
这一下,李铭真的有点懵圈了,既然那杨光坐在正首,显然这件事乃是长刀会主导,既然如此,那县衙的人又来跟着掺和什么?而且,不是说朝廷严禁如此大规模的杀戮吗?
范荡似乎看出李铭的心中疑惑,笑了笑,给李铭介绍了起来:“李兄弟有所不知,按照朝廷律令,武林中人彼此仇杀,或者自行清理门户,乃至于屠戮满门,都不在朝廷律令管控范围之内。因此,这陶隆既然背叛长刀会,意欲逃往外地,已然触犯了江湖大忌,长刀会将其满门屠戮,不但附和江湖规矩,也不违背朝廷律令。”
李铭听了,却依然有点费解:“既然如此,那县衙的人又跟着来掺和什么?”
范荡笑着说:“来验明正身,严防殃及无辜。”
李铭问:“如何防止殃及无辜?”
范荡笑着说:“李兄弟有所不知。圣上圣明,早已防备此事,因此专门颁布圣旨,凡武林中人,不但不必缴纳税赋,而且还尽免劳役;平民百姓,则是要缴税服役的。武林中人与平民百姓,朝廷也是颁发的不同的身份凭证,这些官府都是登记在册的。因此,身为平民,虽然缴税服役,但是却也有朝廷律令保护,可保人身无忧;身为武林中人,虽然人身有些身不由己,却不但可免掉税赋、不服劳役,而且还能混个自由之身,活一个自在。”
李铭沉吟着说:“如此,那若是武林豪强,本来就家私雄厚,将自己的家眷老小全部变身为平民,岂不是两全其美?”
范荡听了笑着摇了摇头说:“我的兄弟啊,要是事情真如你想的那么简单,朝廷岂不都是吃干饭的?不瞒你说,朝廷还有一道律令专门防备你这招呢,就是武林中人的妻儿父母,全部都是武林中人,若是要变更身份,需要每口人缴纳一万两银子的费用。”
“噗......”李铭听了,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这朝廷怎么不去抢钱呢,这么狠的招数都想的出来?
范荡忽然长叹一口气说:“一万两银子啊,像我们这个层面的武林中人,多少年才能攒一个一万两?”忽然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说:“兄弟,不瞒你说,老哥我一家老小三十二口人,只把我的小儿子给偷偷换成了平民之身。”
李铭想了想,忽然忍不住问:“那要是平民与武林中人婚假,又当如何?”
范荡说:“妇嫁随夫,丈夫是平民,妻子也跟着是平民;丈夫是武林人,妻子也跟着是武林人。”忽然笑嘻嘻的说:“兄弟,你要是看上陶隆家的哪个女人,现在就可以上去,保证手到擒来。据说,陶隆的那个小老婆,长得可不是一般的俊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