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李铭就匆匆起身,朝着学堂而去。
此时,街上早已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想到等会去与那些同窗会面,想到马上就要可能接受先生的考教,李铭心里阵阵发虚。毕竟,他前世虽然也有点文化,但是那点水平,根本没法与这些整天泡在之乎者也的书呆子们相提并论。
也不知道走得急,还是心里想着别的事,正快步走着,忽然一旁的店铺里钻出两个白净的书生。李铭顿时与靠近自己的那书生撞在一起,随着一声娇呼传来,李铭的胳膊忽然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由得心念一动,抬头看去。
只见与自己相撞那白净书生面颊微微一红。
李铭心念一动,果然如此,虽然这书生装扮的挺像回事,但根本逃不过自己饱经人事的一双火眼金睛。
李铭的脑海里还在回味,那书生旁边那人喝道:“你没长眼睛吗!”
李铭抬眼一看,呵,果不其然。看着那小丫鬟怒气冲冲的样子,李铭笑了笑,满脸无赖的说:“哎呀,这位小兄弟,这句话该是我问你们才对。‘转弯让直行’的规则,你没听过吗?刚才我是直路而行,你俩从一旁的店铺里忽然冲出来,生生的撞在我的身上,现在我脑子还嗡嗡的呢。”
“转弯让直行?”那二人顿时有点懵圈了,这是什么规则?
那小丫鬟的心眼倒是实在,忍不住问:“这转弯让直行的规则,是谁哪位圣人说的?孔子?孟子?”
李铭煞有其事的说:“都不是,是老子。”
小丫鬟一愣,自顾自的念道:“老子说的......《道德经》里......”忽然好像意识到什么,冲着李铭大骂:“无耻!”
李铭哈哈一笑,说:“我好男不与......不与好男斗,就此别过了。”说完扬长而去。
小丫鬟一愣,正要大骂,旁边那人低声说:“算了。”
李铭按照前世的记忆,来到了学堂。
这学堂名叫阅微学堂,李铭才一进去,只见一众学子们都急匆匆的往教室里去,大家一看李铭来了,都是满脸诧异:“李铭,你的病好了?”
李铭一听,原来自己昨天的事,这些人还没听说呢?不由得感慨旧社会消息传播之慢。
李铭笑着说:“好了。”
一个叫张南的书生笑着说:“你这大病一场,不知道学问还剩下多少?先生等会考教你的时候,可别挨戒尺打就好。”
李铭叹了口气,一副忧愁的样子。
张南见状,一副好兄弟共患难的样子:“不必忧虑,你我好歹同窗一场,你如今刚刚大病痊愈,先生要是真的打你,大不了我替你挨打就是。”
李铭没等回话,就听见外面一人笑着说:“张兄如此义气,李铭肯定是感激涕零了。”
李铭回头一看,正是贾兴来了。
贾兴笑吟吟的走到跟前,朝李铭一拱手,满脸关切的说:“李兄,恭喜大病痊愈,改天兄弟做东,请你去宴宾楼喝酒。”好似浑然忘记了昨天两个人之间的不愉快。
李铭不动声色:“那李某可就等你这顿酒了。”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一群人赶紧进了教室,李铭沿着脑海里存留的记忆,知道自己该坐在靠左第二排,便径直走了过去。
坐下以后,李铭正低头翻找着什么,却听见身边人阵阵惊呼,诧异的抬头一看,只见两个白净的书生也快步走了进来。
三人目光相触,李铭不由得心里一震,这两人竟然是刚才在街上相撞的那俩女扮男装的人。
李铭不动声色,目光一触即回,继续翻找自己的东西。
那两人径直走到了最后排的座位上坐下。
李铭听着身侧的人低声说:“如此两个白净的书生,真是世间少见。”“尤其是左边那人,那简直是画里出来的,要是女子,肯定会迷倒众生。”阵阵“你懂的”笑声传来。
一侧的张南眼见李铭对这两人竟然不动声色,不由得诧异,低声问道:“李铭,你怎么如此淡定?”
李铭一边埋头翻找着东西,一边顺口回答:“有什么好看的,我认识。”
“你认识?”张南不由得满脸震惊。这两人自从来了学堂六天了,不少人暗地里打听他们的底细,结果都是一无所获。不过,众人通过这两人的气质来看,显然这两人出身不凡。就李铭这种五代贫农出身的人,居然与他们认识?
李铭看了一眼张南说:“刚刚在街上认识的。”
“......”张南顿了顿说:“如此说来,我与他们早就认识了。”
一侧的贾兴轻声笑了:“我就说嘛,李铭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与他们俩熟识?”
贾兴身后,一个叫吕成的人也附和着说:“就是,就是。”
周边的书生也随即附和起来。
这些人都是寻常之家,贾兴这种县太爷的公子的身份,对于他们来说,那可是大不一般的。尤其是这些书生们日后的许多事情,都要有赖贾兴父亲贾德昌,因此对于贾兴更是刻意巴结了。
贾兴听了,顿时满脸得意,很是陶醉这种感觉。
李铭见了,不由得阵阵无语,这也能让你陶醉?继续低头翻找着东西。
这时那教书先生徐徐走了进来,一声轻咳响起,教室里顿时寂然无声。
那先生名叫苏焕章,是阳城县有名的儒生,便是在元阳府也是很有名气。
苏焕章一眼看见了李铭,不由得一愣,随即目光柔和的问:“李铭,你痊愈了?”
李铭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多谢先生关心,学生的病都好了。”
苏焕章点了点头,笑着问:“不知道之前的学问,可还剩下几成?”
李铭沉吟了一下,脑海快速的过了一遍,没等答话,却听一侧的张南笑了笑说:“恐怕忘记了大半了。”
李铭一怔,这又是个落井下石的家伙,不由得想之前这李铭兄做人似乎有点失败啊,怎么与他有同窗之谊的家伙,都是这路货色?
贾兴也笑吟吟的说:“先生,考教一下,就都知道了。”原来贾兴昨天看见李铭忽然变得威猛起来,就已经很震惊了,如今倒是有心想要借先生苏焕章的手,来试探一下李铭是不是大病一场之后,连带着文章也变得更加锦绣了?
苏焕章听了,笑吟吟的望着李铭问:“李铭,你意下如何?”
李铭一怔,很快有了主意。
虽然自己脑海里存留了一些李铭之前学习的一些学问,但是几乎用脚指头想想,那点学问肯定在这学堂里是“差生”的水准。要是自己拿出这些东西来应答,肯定一塌糊涂。要是让自己循着这些现有的学问去深挖,在这些十几年甚至数十年专职研究这些学问的书呆子、老学究面前,更是赤裸裸的丢人现眼。至于自己掌握的后世的那些知识,都是现代学问,拿到这种场合来显摆,肯定会被当成精神病看待的。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秉承“天下文章一大抄”的理念,抄抄后世的一些诗词歌赋了。反正,孔乙已也说过,读书人能算偷吗?只不过,不知道如今自己所处的这个年代,他们的诗词歌赋对应着历史的哪个朝代。可别像后世某红学刘姓大师,做梦梦到了一句“江湖夜雨十年灯”,就登报说自己偶得佳句,结果与宋朝某著名词人撞车,如此就贻笑大方了。
李铭笑了笑说:“不瞒先生,学生近来一段时间,卧病在床,学问耽搁了不少。昨日身体终于好转,深夜之际,临江而望,看着皎白明月,如银江面,偶得一诗,正要拿出来请先生指正一二。”
“啊哈哈哈......”李铭这番话才说出口,那苏焕章没等回答,贾兴、张南等人就率先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