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仙子,莲花仙子……”
正愁云惨雾,一筹莫展的白出尘忽然听见一道柔和的女声在叫自己。
“谁?”她四处张望,可殿内并无人影。
“莲花仙子……”
“谁在叫我?”白出尘隐约觉得这声音似乎是从屏风处传来,难道屏风后有人?
她急忙过去查看,可屏风后除了一张空荡荡的大床,别说是人,连个活物都没有。
“莲花仙子,我在这里。”柔柔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回白出尘可听清楚了,这声音居然是从屏风中传出来的。
她绕到前面,定定看着屏风上疏影错落,仿佛暗香浮动的梅花,疑惑地问到:“你是谁?”
没想到屏风上的梅花突然消失了,整个屏风只剩下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白出尘觉得这事真是太惊奇了。
慢慢的,空白的屏风处缓缓现出一个如雾般缥缈模糊的女子身影,那只是一个影子,并没有实体,不过依稀还能分辨出那是个容颜秀丽,体态婀娜的美丽女子。
白出尘惊呆了:“你是谁?”
影子缓缓道:“我是华珏的母亲。”
什么?华珏的母亲?
“您是梅影神后?”此刻的白出尘真的是被震惊得无以复加,似乎她总能见着传说中的人物,比如艳冠天下的华裳公主,比如眼前这位神后娘娘。
“难道您还没死?”不是说梅影神后已经仙逝千年了吗?
梅影神后幽幽回答:“不,我早已死去多年,只是一直放不下我的珏儿,因这一份执念,所以在我死后留了一丝精魂在这梅花屏风之上。”
“原来如此!”白出尘叹息,果然,天下间的母亲都是最伟大的。
梅影神后又道:“莲花仙子,我知道珏儿他很喜欢你,也许只有你能阻止这一切。”
白出尘皱眉:“神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直觉梅影神后知道一切。
梅影神后悲叹一声:“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啊!因为我的死,珏儿这么多年一直对陛下怀恨在心。现出他居然修炼禁术魔龙诀。还大逆不道地囚禁了陛下,妄图登上神王之位。对那些置疑反对他的神族,不是被囚禁就是被诛杀,珏儿他已入魔了。”
“怎么会这样?”尽管白出尘早就从小蝴蝶那得到了些蛛丝马迹,但此刻还是有些吃惊,魔龙诀,魔龙诀,华珏居然修炼魔龙诀,那可是不亚于禁术烈焰之眼的存在。
糟糕,啸哥哥有危险。
“其实珏儿本性不坏,他只是个可怜的孩子罢了!”梅影神后心痛地说到。
“怎么说?”白出尘不解,身为神王的儿子,神界第一公子,怎么可能会可怜呢?
“哎……”梅影神后长长叹了口气,“这一切全都是我的错!从我嫁给陛下起,陛下一直对我很冷淡,连带的对珏儿也很少关心。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说到这儿,影子苦笑了下,黯然神伤道,“因为我不是陛下心中的那个人。”
白出尘有些吃惊,如果华严陛下不喜欢梅影神后,又怎么会娶她呢?
梅影神后突然问到:“你知道陛下心中的人是谁吗?”
白出尘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是他的亲姐姐,华裳公主。”梅影神后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到。
“什么?”白出尘瞬间觉得被雷劈了,“怎么可能?他们可是亲姐弟啊!”
“是啊!他们可是亲姐弟,可陛下就是爱她,不顾一切,全心全意的爱她。”她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怨恨,只有无尽的苦涩。
白出尘怔忪在地,她已惊得不知该如何回应。
“华裳公主不仅艳冠天下,而且惊才绝艳,巾帼不让须眉,她一直是华世陛下最为得意的女儿,更是整个神族的骄傲,她的光芒就如同闪耀的太阳,那时六界钦慕者无数,甚至连她的亲弟弟也被她的绝世风采所倾倒,忍不住偷偷爱慕着她。”
梅影神后深深叹了口气,继续说到,“可谁也没想到,那一场神魔之战,华裳公主居然爱上了魔王黑曜日,更不惜为他堕神为魔,最后还和他生下了一个孩子。这让整个神族震怒,华世陛下更是怒不可遏,他不会原谅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居然会背叛自己背叛神族。最后夹在神族与魔族,父亲与丈夫孩子之间,华裳公主唯有选择自尽。”
白出尘亦深深叹息。华裳公主对爱的执着与勇气让人敬佩,可自古神魔不两立,她与黑耀日的感情注定不会被承认。
“华裳公主死后,华世陛下与黑耀日亦同归于尽,陛下登上神王之位。可他永远忘不了华裳公主。每到公主忌日,他都会下令不许任何人事打扰,然后把自己关在公主生前的居所琼宫,对着公主的画像喝得酩酊大醉。”
说到这里,影子顿了很久,才又说下去,“我的眉目之间有几分像华裳公主,那时我又一心倾慕陛下,于是在那一年忌日,趁陛下醉酒神智不清,扮成华裳公主的模样去引诱陛下,陛下果然把我当成了华裳公主。一夜宠幸,想不到居然让我有了珏儿,陛下不得已只能娶我为神后。”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风,吹得本已模糊的身影又缥缈虚幻了几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梅影神后幽幽问道。
“我……”白出尘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确用了心机耍了手段。
“你不说我也知道。”梅影神后流露出无尽的哀伤,“尽管陛下娶了我,但他从不踏进我的落梅殿半步,对珏儿也很冷淡。我日日以泪洗面,期盼他的到来,但直到我死,陛下都不肯来看我一眼,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陛下他恨我。”
原来都是情痴!白出尘在心底叹到:华裳公主,黑耀日是情痴,想不到华严陛下对华裳公主也如此深情。梅影神后虽然用尽心机骗了陛下,却也是因为爱。
“我死后,陛下把珏儿送去了虚空界。我明白陛下的苦心,虚空界是跳脱六界之外的最强修炼之地。在那里,你心中有什么,看到的便是什么,修炼到无欲无求,看透一切的最高境界,你便能成佛。
可惜珏儿资质愚钝参悟不透,更理解不了陛下的一片苦心。他深陷在失去母亲的痛苦中不可自拔,也更加的愤恨陛下。他恨陛下没有善待我,更恨陛下把他送去了虚空界,让他无时无刻不陷在我死去的痛苦记忆之中。
每一百年,陛下就会去虚空界看望珏儿,看看他是否已有所顿悟,但每一次,他看见的都是珏儿仇恨愤怒的眼神。就这样珏儿在虚空界待了整整一千年。
一千年的痛苦历练,并没有让珏儿有所领悟,反而更加深了他心中的仇恨与痛苦。为了能出虚空界,他把自己真正的情绪压在心底最深处,伪装成温和谦恭的样子。
当陛下第十次去看望珏儿的时候,甚感欣慰,他以为一千年的虚空历练已经让珏儿顿悟一切。珏儿毕竟是陛下的儿子,是神界第一公子,所以陛下便让珏儿离开虚空回到了神界。”
“原来华珏也是身世坎坷之人。可是无论怎样,就算他再恨陛下,也不能如此大逆不道地去囚禁自己的父亲,更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欲与野心,而去残杀神族众人。”
白出尘想同情华珏却又同情不起来,世事真的很奇怪,黑啸天被封印天山幽潭一千年,华珏居然也曾被放逐虚空界一千年;黑啸天因为修炼烈焰之眼而彻底放弃了自己身上的那一半神族血统,华珏亦因为修炼魔龙诀而入了魔。
这都是因为什么呢?都是因为冤冤相报何时了的仇恨啊!
“也许你能让珏儿回头。”
白出尘苦笑道:“娘娘抬举了。”
“这么多年,从没有人能进入珏儿的内心,并且看到最真实的他,只有你。”梅影神后笃定地说。
白出尘一惊:“怎么可能?”她可不记得自己曾看透过华珏那个阴险卑鄙的小人。
“那天在摄魂幻境中,你看到了什么?”
白出尘心中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但她不敢相信:“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梅影神后道:“仙子,你本是剔透玲珑之人,其实你心里早已有所感觉,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白出尘认命地闭了闭眼,久久才确认道:“那个孩子,是那个哭泣的孩子。”
“是,他才是真正的华珏。”
梅影神后的影子越来越淡,“去吧!莲花仙子,去阻止这一切,让真正的华珏回来……”
影子越来越淡,最终消散无踪,在白出尘面前的,只有那条清幽淡然的梅花屏风,似乎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个梦境而已。
但白出尘知道这绝不会是梦境,梅影神后真的出现过,因为华珏设的结界不在了,是梅影神后帮助了她。
白出尘对着梅花屏风深深地行了个礼:“娘娘,谢谢您!您放心,我一定尽全力阻止这一切,让真正的华珏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