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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魔鬼的复仇

时针指向下午六点,杨sir让我们在树林里搭建帐篷,枯树林里有许多凹凸不平的土包,每个土包上都矗立着一根干枯的胡杨树,虽然已经死去,胡杨树根依旧死死盘踞在泥沙中,形成一个个形状怪异的土包,这些土包都很牢固,风沙到来时,可以做理想的遮蔽物。

我们选了几个大土包,将帐篷搭建在土包下,顿时觉得风小了许多,眼前这些奇形怪状的枯树虽然可怕,但只要善加利用,也是一处遮挡风沙的理想场所。

夜幕降临,我们取出随身携带的馕饼,在火上烤了烤,原本又干又硬的馕顿时松软可口。馕在新疆是一种非常普遍的食物,携带方便,晒干后很轻,但只要放在火上烤烤,或是放进水里浸泡,立即就会变成可口的食物。

闲来无事,包子讲起自己过去在荒原上打野兔的经历。他说,野兔是非常狡猾的动物,很难找到它们的巢穴,但它们的行动是有规律的,一般只会沿着几条熟悉的路走,所以,只要在一个地方发现兔子跑过的痕迹,周围又有新鲜粪便,在这些地方设圈套准没错,因为兔子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容易麻痹大意,放松警惕。

打到兔肉后,烹饪也有讲究,电视里演的那些人,逮到兔子后直接扒皮串起来烤,这是不对的。你烤来试试,保管你吃不下。兔子身上有一股臊味儿,必须得烹一层料酒,还要用胡椒和盐码一会儿,这样烤出来的肉才好吃,如果有白糖就更好了,快烤好时在兔子身上洒一层糖,糖一沾火就化,变成焦糖,焦糖在兔子身上裹一层,和烤肉店里那些烤肉一个颜色,又好吃又好看,这个原理和做酱猪蹄儿是一样的。

只要一讲到自己的烹饪老本行,包子的话匣子就关不住了,听得我们直流口水。尽管如此,我们还保持着起码的理智,知道在这个鬼地方,找不着兔子比找着了好,因为只要有动物的地方,就一定有一条食物链,什么危险都有可能遇到。

不知不觉间,天色越来越暗,吕教授早早进帐篷睡觉去了,扎伊尔和骆驼们在一起,进入枯树林后,他的状态一直不好,还不时对着骆驼低声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包子和杨sir准备轮流守夜,包子知道我是个野外旅行的菜鸟,做事又经常一根筋,于是自告奋勇守上半夜,催我赶快去休息。

我见包子状态不错,一边添柴火一边哼着家乡小调,看样子挺轻松,于是一头钻进帐篷里准备休息。屁股还没坐稳,就听见杨sir冷冰冰地问:“你还好吧?”

“当然好啦!”我满脸的不以为然:“我的适应能力很快的。”

“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你会吵着要回家呢。”

“怎么可能?”我叫了起来,虽然我知道自己没什么经验,但我绝不允许别人这样看扁我。

杨sir摇摇头,沉默片刻,突然话题一转说:“宋方舟,你再跟我说说你的爷爷吧!”

“说什么?不都告诉你了吗?”

“你不觉得奇怪吗?秃顶族文字已经失传了上千年,就像天书一样,你爷爷怎么能识别?”杨sir若有所思地问。

我想了想,回答说:“我也不知道,自打我懂事起,爷爷就在不停地教我这些文字,一直到我十四岁爷爷过世。起初,我以为他在和我做游戏,反正那些火柴棍儿小人看上去也挺有趣,记就记呗!可时间长了,爷爷对我的要求越来越高,不光记忆,还要能写出来。不过,这些文字好像没有读音,看样子是真的失传了。”

“除了让你记,他还和你说过什么吗?”杨sir又问。

“好像……没有了。”我抓抓后脑勺:“如果有,也是在梦里,我经常做一些奇怪的梦,在梦里,爷爷反复告诉我:一定要记住这些文字,总有一天会派上大用场。”

“梦里?”杨sir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些梦境,会不会是你遗失的记忆?”

“遗失?你以为我和吕方阳一样?”我脱口而出:“他连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记得,那才叫真的失忆。”

说完,我把那张报纸拿出来,交给杨sir,杨sir读完以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我只知道他是西域考古的权威,没想到他身上居然发生过这样的事。”

“那可不,”我拉开睡袋拉链,躺了进去。沙漠里昼夜温差很大,白天只穿一件T恤还汗流浃背,到了晚上,加件防风抓绒的外套还觉得冷,缩在睡袋里就暖和多了。

杨sir轻叹一声,自言自语说:“你也好,吕方阳也好,都是难解的谜团啊!”

我假装没听见,侧身睡着了。朦胧中,我又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位风姿卓越的女子,她身穿兽皮缝制的紧袖长裙,翩翩起舞,她的舞姿美妙绝伦,脸上还带着美丽的笑容。很快,我发现她在重复同一段舞姿,而这些舞姿的内容记录下来,就是一段秃顶族的文字。意思是:在那遥远的高山深处,有一位美丽的姑娘,她在等待自己的心上人,他是丛林的猎手,是草原的勇士,在陌生的他乡迷失了方向……

我看得入了迷,竟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姑娘拉住我的手,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眼中却满含泪水。突然间,天色乍变,浓重的乌云遮住了天空,姑娘放开我的手,望着天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她的声音沙哑而怪异,不像女子,倒更像是男人充满恐惧的呼救。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见杨sir非常敏捷地跑出帐篷。叫声还在继续,那是包子的声音。我暗叫一声不好,赶忙钻出睡袋,连外套也来不及穿就冲了出去。

土包下,吕方阳和杨sir都站在包子身边,空气中回荡着“咯咯”的轻响,像是什么东西在空气中快速摆动。毫无生命气息的枯树林里,这种声音显得异常古怪。包子满面惧色,指着头顶的枯树枝:“看,看那是什么?”

借助火光的照映,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干枯的树枝上,一行鲜血沿着树干蜿蜒流下,树干上方挂着一条血肉模糊的胳膊,胳膊旁盘踞着一条蛇,这是一条成年响尾蛇,体长大约一米五,由于光线昏暗,我们看不清是黑色还是棕色,但能清晰辨认出它背上浅色的菱形花纹,花纹在火光映衬下忽闪着冷酷的光芒,冰冷却不失妖冶。我的心忍不住微微一颤,响尾蛇警惕地望着我们,发出“咯咯”的响声。

“这是西部菱斑响尾蛇,”杨sir生怕惊扰了这条毒蛇,有意压低了声音:“菱斑响尾蛇是响尾蛇中毒性最强的一种。看样子,这条蛇刚吃饱了东西,不想进攻我们,所以摇动尾尖,警告我们不要过去。”

杨sir说到“吃饱”两个字时,我们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了看那只血肉模糊的胳膊,胳膊的后半截已经变成了红白相间的骨头,只有前面的手掌保持完整。在这条自然界的生物链中,所有生物都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食物。

胳膊的出现透露给我们一个信息:树林里还有其他人,而且不久前刚遭遇了不测。

“奇怪啊!”吕教授皱着眉头说:“虽然西部菱斑响尾蛇生活在干旱半干旱地区,但大都分布在南美洲,塔克拉玛干里应该没有这个物种才对啊!”

吕方阳话音刚落,一旁的扎伊尔已经跪倒在地上,对着前方的胡杨枯木一个劲儿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他说的应该是当地方言,我们没人听得懂。我觉得扎伊尔表现得太夸张,于是走过去扶他,可不管我怎么拉,他就是不起来,脑袋死死抵在沙地上,似乎想用头在地上钻出一个洞来。

就在这时,“咯咯”的响动声突然停了,响尾蛇一动不动地盘绕在树枝上,两只眼睛冷冷盯着我们,就像看着几具尸体。

四周突然恢复了死寂,就连火堆偶尔发出的‘卜卜’声都变得那么震撼。杨sir和包子下意识朝火堆靠拢了些,表情同时紧张起来,就连我这个菜鸟也能看出来,情况不对劲了。

十几秒钟的沉寂后,响声突然重新响起来,只是这一次声音大了许多,而且不是一只,而是有许多尾尖在同时快速摆动,寂静的森林里,这可怕的声音越来越大,穿透我们的耳膜,无情震撼着每个人的神经。

“不好,我们被包围了!”吕方阳叫了起来。

“大家不要动,围着火堆,蛇不敢过来!”杨sir一边说,一边冲回帐篷里拿武器,刚一撩开布帘,一只响尾蛇大张着嘴,闪电般射出,直冲杨sir而去,幸好杨sir身手敏捷,下意识往旁边一闪,响尾蛇一口咬住了他手上的木柴。

帐篷是不敢进去了,杨sir退回到我们身边,让我们围着火堆站好,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不远处,数十条响尾蛇正朝这边爬来,它们的爬行姿势就像水波一样,在沙地上留下奇怪的痕迹,与此同时,可怕的“咯咯”声越来越近,让人毛骨悚然。

这一次,我们全都围着火堆,不敢向前迈出一步,但这样一来,我们也无法取来柴火添加。火堆虽然还算旺盛,但失去了燃火的媒介,熄灭是迟早的事。不远处,一些响尾蛇已经显露了身形,但真正可怕的却是那些依旧隐藏在黑暗中的猎手。不明数量的响尾蛇耐心地潜伏起来,等待火堆熄灭的那一刻。

夜晚是蛇捕猎的最佳时机,阴冷黑暗的地方对它们来说尤其有利。这些响尾蛇异常活跃地窜来窜去,在我们面前高唱胜利的凯歌。突然,那只早已失去生命的手臂从树枝上落了下来,血淋淋的手正好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忍不住叫了起来,包子立即替我把手弄下来。

“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包子率先镇定下来:“这些蛇想用摇尾巴引开我们的注意力,必须想办法冲出去。再这样等下去,我们迟早被围个里三层外三层。”

包子话音刚落,旁边的几批骆驼发出了刺耳的惨叫,我们用手电筒一照,顿时惊得汗毛倒竖:无数条响尾蛇爬到骆驼身上,骆驼的四肢都被捆了起来,无法逃跑,只能徒劳地挣扎,想将响尾蛇甩下来,骆驼的旁边,扎伊尔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杨sir眼见着几只响尾蛇已经在他身边停住,赶忙冲过去拉他。扎伊尔也许是被吓傻了,怎么拉也拉不起来。两条响尾蛇已经爬上扎伊尔的肩膀,伺机进攻,包子看不下去了,箭步冲过去,手拿一根树枝,将蛇挑开,响尾蛇被激怒了,蛇身被树枝挑到一边,蛇头却调转回来,对准包子大张着嘴,露出两颗锋利的尖牙,包子用力一扔,连同树枝一起扔了出去。

另一边,杨sir还在使劲拉扎伊尔,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像拔萝卜一样,把扎伊尔的头给扯了起来。扎伊尔满脸铁青,口里还念念有词:“伊比利斯,是伊比利斯发怒了,它派出使者,要把我们全部杀掉!”

包子赶忙说:“你别跟那老头瞎扯淡,他八成是吓昏头说胡话了!”

杨sir和包子想的一样,但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拉不动扎伊尔,我赶忙上去帮忙,两个人合力,总算把扎伊尔拖到了火堆旁,响尾蛇不敢靠近火堆,纷纷向后退去。

吕方阳突然指着骆驼的方向说:“你们看,那边有空档!”

蛇对地面的震动非常敏感,骆驼还在不停挣扎,越是挣扎,就吸引来越多的响尾蛇,骆驼两旁反而出现了空档。我和包子趁这个时候捡来几根树枝,做了几个临时火把。然后用火把开路,将响尾蛇逼退到两边。

我叫杨sir赶快跟上。杨sir说这样不行,他必须回帐篷去取武器。于是举着一只火把冲回到帐篷里。包子咒骂一句:“真他妈蠢蛋!”然后跟在杨sir身后,点燃了帐篷的一个角,帐篷燃烧起来,里面立即窜出三条一米长的蛇。很快,杨sir从帐篷内侧扔出两个黑色背包,让包子背一个,他自己拉开另外一个,从里面取出三支枪和一个火焰喷射器。他让我背上喷射器,取出一把点56的突击步枪自用,扔给包子和吕方阳一人一只国产霰弹枪。

包子拿过枪一看,顿时叫了起来:“凭什么你用步枪,给我一把霰弹枪?”

“好东西全在另一个包里,一会儿再取出来用,先凑合一下。”杨sir来不及多说,让吕方阳帮忙,将扎伊尔背到自己背上。扎伊尔软成了一滩泥,任凭杨sir把自己驮在背上,嘴里只顾着喃喃自语。

包子嘟噜两句只有自己才听得懂的话,只好作罢。在这种危急时刻,所有人都只想着保命,谁也没在意杨sir从哪儿弄来这些枪。

我拿着喷射器冲到最前面,这个喷射器不像传统喷射器那么笨重,里面一共装了三枚火焰弹,杨sir告诉我,这是德国产DM-34式火焰喷射器,火焰弹为铅制弹体,内装染料剂240克,还设有扳机和握把,用的时候扣动扳机就行了。我以为和用霰弹枪一样简单,于是想也不想就冲进了骆驼旁的空档,这个位置的响尾蛇最少,杨sir背着扎伊尔排第二,吕方阳第三,包子背着大黑包殿后。

我对着地上的蛇群按动了扳机,巨大的后坐力让我始料未及,身体顿时失去重心,向后跌倒下去,杨sir跟在我后面,见我倒下,赶忙向后退了两步,他背着扎伊尔,如果被我撞到,扎伊尔肯定会从他背上掉下来,到时候要想再重新背回去,肯定会耽误时间。所以他只能选择后退,让我摔了个结实。

其实,杨sir将喷火器扔给我完全是忙中出错,因为拿着喷射器的人必须负起前锋的任务,前锋不光要开路,还要眼观四方,为后面的人提供信息,我肯定没有这么全面的能力,事实上,我只开了第一枪就坐到地上,虽然我很快站起来,开第二枪时却没有吸取教训,又是一个踉跄,枪筒里冒出的大量烟雾遮住了我的视线,眼前一模糊,我就着急起来,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只闻着地上传来一股焦糊的味道,应该有响尾蛇中了我的火焰弹。

有了前车之鉴,响尾蛇们不敢再轻举妄动,纷纷停下来静观其变,我总算开出一条路来,不禁松了口气,心想:自己虽然是菜鸟,关键时候还能做前锋,看来潜力无限。

俗话说,骄持必败,刚刚冲出重围,我这个菜鸟和熟手的区别马上就显现出来。漆黑的树林中,方向感尤其重要,而这偏偏是我的弱点,没过多久,我们就迷路了。

我领着大家朝前走了约一个半个小时,突然看见前方有微弱的火光,我想起刚才在树枝上看到的那条胳膊,说明树林里还有其他人在,心中不禁惊喜,赶忙带着大家朝火堆走去,靠近一看,我们同时愣住了,原来这里就是我们原本的驻扎地,火堆已经小了许多,我的喷射器里也只剩下一枚火焰弹,这时候不敢浪费,于是拾起地上的枯树枝,点着火,仔细观察四周的动静。

响尾蛇依旧盘踞在四周,只是再不敢贸然上前,始终停留在距离我们五米开外的地方。我的身后,杨sir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示意大家原地休息。他把烂泥一般的扎伊尔放下来,扎伊尔虽然身体没怎么动,嘴却一直没停过,估计杨sir听烦了,所以让包子和他换,包子背着一个黑色大包,现在也是气喘吁吁。我见他俩都累得够呛,于是主动走过去说:“我来背吧!”

杨sir摇摇头说:“天太黑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有枪的都去收集树枝,我们用这个火堆支撑到天亮再说。”

说完,他拾起地上的火焰枪,拉开包子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两枚火焰弹装上。

包子探头一看,包里除了子弹,还有几个催泪弹和防毒面具。他顿时愣住了:“你小子哪儿来这么多枪?”

杨sir闷声回答,“以后再告诉你,跟我走!”

包子虽然脸上写着不满,还是跟上杨sir捡树枝去了。

我和吕方阳赶忙将火堆聚拢起来,尽量让火堆烧旺一些,吕方阳边忙边问我:“这样子能撑到天亮吗?”

我低声回答:“不知道,总比在树林里瞎跑强吧。”

“伊比利斯,是伊比利斯的诅咒!”扎伊尔终于说回了汉语,也许是因为太累太恐惧,他虽然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声音却始终不大:“在一千六百多年前,伊比利斯就对这片土地施下了诅咒,三千多个活生生的生命啊,转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千六百多年前,你说的是精绝古城吧?”吕方阳叹息一声。

“精绝古城?怎么回事?”我不明所以。

吕教授说:“精绝古国在1901年被英国人斯坦因发现,当他进入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时,精绝古城就像一座沉睡了一千多年的死城,完全保持着主人没有离开前的模样。可以说,只要踏进房门,精绝人的生活方式就会完整的呈现出来。所以,他将那里称做东方的庞贝。”

“怎么会这样?”我惊呆了。

“伊比利斯,那是伊比利斯的诅咒!”扎伊尔又叫了起来:“我说过让你们不要进来,你们偏不听,我家三代人做向导,历时一百多年,从没见过这种蛇,一定是伊比利斯,沙漠可怕的魔鬼又回来了。”

说话间,杨sir和包子各抱了一堆树枝回来,包子小心将树枝扔进火堆了,火堆很快就烧旺起来,周围刮起了大风,好在我们驻扎在一个凹陷处,四周都是土包,所以将大半风沙挡在了外面。

“是很奇怪啊!”围着烧旺的火堆,吕方阳若有所思地说:“为什么世界上最毒的西部菱斑响尾蛇会出现在这里?如果枯树林里蛇患成害,有关部门应该提出警示啊!”

我赶忙把话题拉了回来:“先别说那个,吕教授,你刚才说精绝遗迹被称为东方的庞贝,究竟怎么回事?”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吕方阳四下看了看,确认那些蛇没有攻过来的意思,这才继续说:“精绝古国位于欧亚大陆腹地,塔克拉玛干沙漠兹独河下游,以鬼洞族为主,还混杂了其他少数名族。精绝国名最早出现在东汉历史学家班固编著的《汉书·西域传》里:‘精绝国,王治精绝城,距离长安八千八百二十里。人口四百八十户,三千三百六十人,其中胜兵五百人。设置有精绝都尉、左右将军、译长各一人。北距西域都护治所二千七百二十三里,南距戎卢国四日的行程。地形闭塞,交通不便,向西通扜弥国四百六十里。’

历史上有关精绝古国最后的记录来自《大唐西域记》:‘媲麽川东入沙碛,行二百余里,至尼壤城,周三四里,在大泽中,泽地热湿,难以履涉,芦草荒茂,无复途径,唯趣城路仅得通行,故往来者莫不由此城焉,而瞿萨旦那以为东境之关防也。’

文中已经不见了精绝的踪影,有的只是古城尼壤,而尼壤不属于鄯善,它是‘瞿萨旦那’东境的边防,而‘瞿萨旦那’是玄奘对古代和田王国的又一译称,说明尼壤城的统治权已经在和田王国手中了。此时的精绝,已经是‘芦草荒茂,无复途径’,精绝古国从历史舞台上莫名消失,再也没有留下任何记录,直到二十世纪初,英籍匈牙利人斯坦因发现了遗迹,令人费解的是:在废弃的遗址中,当年的文书还完好的封存在屋内,储藏室里厚积的谷子还有橙黄的颜色,房厅屋子的门都完好的关着,就好像时间停止了,人们只不过刚离开,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精绝古城也因此被称为“东方的庞贝”。用斯坦因自己的话来说:走在空荡荡的古城里,他真担心身旁的房门会突然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位古老的精绝城民。

由此可见,古城没有经过任何毁灭性的打击,因此可以排除战争因素。那么,是什么原因令城民在突然间同时失踪了呢?

目前学术界有以下几种推测:

一:瘟疫。斯坦因在精绝古城里发现了原始的老鼠夹,因此可以推测出,当时的城市有可能爆发和鼠疫有关的疫病。由于疫情发展快速,居民百般无奈之下,只好选择离开。

二:战争:从已破译城中发现的佉卢文书中发现:当年精绝人一直担忧来自东南方苏毗人的进攻以及于阗王国的威胁。有可能精绝城民接到某一次诈攻的消息,于是集体撤离。

三:缺水:从已破译的佉卢文书上可以发现:精绝人对于树木保护的法律非常严苛,由此可见,当时的自然环境已经开始恶劣,引起政府的高度重视。

不管精绝人撤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古城并不是被遗弃的,而是城民们由于某种原因,无法再回到这里。证据就是:考古学家在古城里发现了许多被封存的文书,其中部分文书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如果他们不打算再回来,那至少应该将文书带走,或者干脆弃而不管,而不是被小心地放置起来。不过,为什么几千人会这样悄无声息地失踪,至今没有人能解释。”

听了吕方阳的介绍,包子若有所思地说:“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精绝遗址,是古城还是鬼城,现在还说不清楚,就像这片鬼树林一样。”

我忍不住心头一颤,包子永远都是这样,会在最不适当的时候说出最不适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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