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接战,这四十多个敌人穿着皮甲,看着还以为是流匪。可一交手,漏了底,各个擅使大刀,且讲究阵型,欲以合围之势让吴应麒等人腹背受敌。
关云鹏在马上不着急拔刀,双手柳叶飞刀寒芒闪闪,不时有敌骑中刀堕地。便有人骂道:“没种的,放冷箭。”
“杀那个穿白袍的,那是吴爵……那是贼子,杀了他!”敌人高呼着寻找围夹吴应麒的机会。
吴应麒与一骑交了一刀,“当”的一声虎口有点麻,也不迟疑,一手拉着缰绳,一脚扫了出去,正中敌腹,那人摔了下去,吴应麒左手一松,身子往下倾斜,手一紧拽住缰绳,悬在马腹边,一刀斩向落马之人右臂,断了一条手。
他回坐马背,御马周旋,敌人每每砍他不中,或被他架住、荡开、挂住。其实吴应麒刀法还未精熟,可他的马术却是鼎鼎厉害的。以马术之精奇,配合刀法,便在马战上占了先机。
敌人朝着吴应麒背后空隙袭来,欲砍他后背,他转身用刀挂在后面,挡了一下,反手一刀砍那人坐骑头部,那马惊叫中立起,那人便摔下。吴应麒纵马踩踏,铁蹄猛然压在那人胸口,也不知断了多少根肋骨,眼见吐血不动,又除一人。
他愈战愈勇,从者也就底气更足,士气更高。关云鹏飞刀杀伤敌人十多骑,敌兵欲要杀他,可护卫们三人保在身边,好让他发挥本领,敌人难以靠近,反而中了暗器不断惨叫,只骂“有小人”“孬种出来”“敢撞个正脸吗”,在关云鹏听来是一堆废话。他又不是什么讲究比武道义的江湖人士,他是一个副都统手下的护军参领,他是兵将,杀敌才是要务。当然,眼前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有人便道:“一群装作流匪的怂包,回你娘肚子里去,丢不丢人?”
厮杀一阵,护卫有四人倒下,正战者不少负伤,而敌人也伤亡过半。关云鹏情知抗不下去,手里飞刀用尽,大声道:“小爵爷走。”
吴应麒心领神会,与他一同往东奔突。那些护卫舍身殿后,却阻不住敌骑分散追袭。吴应麒扭头瞧尚有十余骑在后,抬头瞧有一片丘林,便与关云鹏一同闯了进去,以林地复杂地形逃窜。
然而,这林地又黑又不好走,兜了几圈他与关云鹏竟分开了,彼此找不着,忽地迎面见有一骑,竟还是敌人,举刀去砍,那人扔出手中刀。吴应麒忙收手一挡,侧面一骑杀了过来,大喊:“逆贼在此!”从斜里砍来。
吴应麒刚要转身去格,已然来不及。忽地一抹人影从天而降,把那砍吴应麒的刀子踢飞,一个旋身,将挥刀之人都踢了出去。此人身手异常敏捷,这一眨眼功夫稳稳坐在马鞍上。吴应麒刹那间不知那是谁,只知帮了自己大忙。他纵马往前追袭那个丢刀的,趁其逃得不远,一刀砍在后背上。
那人惨呼一声翻落下去。
吴应麒回身去瞧,那帮了他的人往西面纵马而去,定睛一瞧,那好似小桃,忙追上。两人一前一后,在林地里奔突。听得远远传来:“小爵爷,你在哪里?”
吴应麒听关云鹏的声音是从北面传来,理该去汇合,可眼见救自己的是小桃,他不愿放弃。忽地冲出林地,下坡势急。借着月光,他看清了,是小桃的背影,那头垂桂髻,那身青衣,吴应麒怎能认错?正当他追得甚急,林子里追出八名敌人。突然,南方原野上奔驰着七十余骑,吴应麒看的呆了,一阵毛骨悚然,远远望去,那群人是官兵,正追袭着一人。那人不断拍马逃奔。
小桃所奔的位置似乎在朝那人汇合,这一切光怪陆离,吴应麒已经不明情况,同时出现的几股人身份不明。然而身后那几个敌人是穷追不舍。
吴应麒心中拿捏不定,到底继续追小桃,还是拼了命往莲花池去?
只见小桃与那逃亡之人汇合后,后面那群追兵放箭了,小桃身边的那名壮汉后背中箭,差点翻倒,苦苦抓着缰绳,趴在马背上,小桃急得拿出一枚飞镖,射在那人坐骑的屁股上,那马吃痛,疯了似的狂奔。
“小爵爷!”关云鹏与两名护卫朝着吴应麒飞驰而去。那几名敌骑却不管不顾的只盯着吴应麒。
吴应麒与小桃已肩并肩,后面箭矢破风而来,他忙往后挥刀格挡,左臂划开一条口子,其中一支利箭竟在头顶上方掠过,将他那顶六合一统帽给射下了。
小桃急道:“你来作甚么,跑你的啊!”
她话都说不利索,可见情势之险恶。吴应麒急中生智:“后面那群人好歹穿着官兵模样,他们大抵是云南的兵将。与那群追杀我的理该不是同一路人。我博他们不知吴应熊的奸谋,最好不是一路人。”
那群追兵又拉满了弦,千钧一发,吴应麒疾呼道:“我是平西亲王次子吴应麒!”
此话一出,那群官兵犹疑起来,又怕被人骗了。
关云鹏远远吼道:“我是护军参领关云鹏!那是吴爵爷!不要放箭,这里几个流匪才是贼党,杀了!”
那些追兵本就是藩属左营这一路的人,对新进升迁护军参领的关云鹏印象深刻,对升任副都统的吴爵爷,他们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眼下见机行事,忙调转目标,朝那八个追袭吴应麒的人杀了过去。这一下变故着实意外,那几个敌人哪知会有这一出,眼见要追上猎物,一人道:“不管了,一定杀了他!”
他们紧追吴应麒不放,官兵朝他们放箭,一下便倒了两人,又射一阵,毫无收获,直接冲杀,兵刃相击,官兵人数众多,很快便杀得那几人摔下马背,唯有一人往北奔逃出去,官兵一箭射在他坐骑大腿上,那马受惊跑得更快。官兵分十人追了过去,余众把几个还活着的团团围住。
此时,吴应麒与小桃跑远了,追上了负着伤者的马儿。他们往西南方向跑了一阵,躲入一片稀疏的竹林中。吴应麒帮忙把伤者搀扶下来,见那支箭血淋淋的,只好把人侧放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