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和吴闻的第一次见面,得将时间往前推上好几个星期。那时的吴闻没有工作也没有队伍愿意免费带毫无经验的新人,正在为每日的吃喝发愁。
在偶然间发现吴闻这样的无业游民,安娜本来是有些瞧不起的。对于冒险者来说,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在破晓城的周围靠清理普通魔物获取报酬的话,起码自身的开销还是可以维持的。如果这样还在街头无所事事的话,要么是懒鬼要么就是房东了。
然而吴闻并不是房东,在劝说其在冒险者公会贷些钱去加入初级或中级队伍来提升初始等级的时候,这家伙又抠的要死,说些什么“留钱抽卡”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如果不愿在城外冒险,那么帮助市政进行基建也是一份工作。然而和吴闻的商讨后,安娜发誓绝对不能让他加入市政机关。
倒卖,阳奉阴违,瞒上欺下,拉帮结派,这些听过或没听过的概念一个接一个地从对方口中说出,吓得安娜当场就想把他扭送城防司审讯一顿,遗憾的是哪天她为了调查民情穿了遮掩身份的长裙,在跑回卫所换回铠甲回来,对方已经没影了。
………………
时间回到现在,安娜一副你可被我逮着了的表情,手一挥下令道
“拿下这个人。”
“诶诶诶?”吴闻连连退后几步“慢着,我什么事情都没做,你们是谁?城防司抓人连证据都不给的吗?”
“…………”
亲卫们顿了一下,放慢了脚步。
已经到了中午,陆陆续续有冒险者回到旅馆了,都围在周围看热闹。强行抓捕让对方撒泼的话,会对城防司的名誉有影响。
“……啧。”安娜走到吴闻面前,顿了一下长枪,扬起头道“我是城防司巡检队长安娜·冯·破晓,我接到举报,举报称这里发生了一起绑架案,而你就是主要嫌疑人。”
站到面前,吴闻勉强与对方平视,穿了带跟马靴的身形显得高挑,一双凌厉的眼神不由让人想起电影里的警司,是给人第一印象很强、很难对付的武斗派美女。
总感觉有点熟悉。
“是、是来找吴闻的?”身后,赤月躲在房门后露出半个头。
“吴闻是吗?的确,举报里声称有人冲出来喊叫,是你吗?”安娜看见了赤月,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没事的,出来说话吧,我有事情要问你。”
“那个……”吴闻刚想说些什么,立刻被那凌厉的眼神瞪住了。
“你不是要证据吗?我现在就给你取证。”
安娜的眼底带着得意,我一眼就看出你这样的犯罪分子想威胁被压迫的少女,但这招可在我这行不通!
吴闻感到不妙,不妙的不是因为他犯了什么,而是他深刻地认知到那位废物尊者的嘴里是多么能跑火车。
“你好,我是城防司的巡检队长安娜,请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认识啊。”
“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在酒馆打杂。”
有工作了?安娜一怔,下意识问道
“他不是说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吗?”
“?”
赤月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然后又变成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的表情。
“你是那个带面纱的小姐姐?”
吴闻突然记起来了,除了赤月,自己仅和她说过这种话,这样说来的话,也难怪对方会这样咄咄逼人。
吴闻其实也很懵逼。当时他正在酒馆外等赤月用她的强运换取今天的午餐,一边蹲着马路牙子上观察来往的行人。一个穿着休闲清凉服饰脸带面纱的少女走到身边与他搭话,在了解到他的困境后进行了一番工作推荐,由于担心对方是工作骗子一类的人,吴闻不耐烦地拒绝了。然而对方不折不挠,又推荐他去市政工作。由于对对方这么热心的帮助很感动,吴闻便思索着讲了一些对市政的看法,出于某种恶作剧的想法,吴闻便给她讲了一些官场的黑暗,一时讲嗨了没注意谁料对方花容失色的同时还一副想揍他的样子,于是心虚地混入人群跑路了。
“……谁、谁带面纱了?我可不认识你。”
安娜有些心虚,小幅度地转头看向周围。她偷跑出来做民间调查可不是为了搞得人尽皆知的,而且被别人指出更是显得羞耻。
“不可能,我看过的女人没有一万也有九千了,仅仅是换件衣服就想逃过我的眼睛?”
吴闻斩钉截铁道。
“……这家伙是变态吧?”
“咱们城里有这么多女冒险者吗?”
周围的冒险者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不要打岔,现在还在取证呢。”安娜回过神来,提高了音量,指着两人道“你们两个都是冒险者职业?”
“我是大祭司。”
“我指的是广义上的冒险者。”安娜感觉有点脑壳痛。
“好像是吧,我们确实是冒险者,只是今天早上为止我们都没有去冒险过。”
“这样啊,你们是同伴?”安娜沉思片刻后问道。
“同伴?嗯——应该算是吧。”
“你们平时在做什么?”
“炸鸡排、发呆、研究草药之类的。”
“炸、草药?”安娜捕捉到了关键的字眼。
“就是用好多油加热那种鸡肉块啦,我和你讲可好吃了。”赤月一提到吃就兴奋起来,瞬间打开了话匣子“只要放上特制的调料和红色的酱,吃上一口感觉整个人都会飘起来”
“调料?飘起来?”安娜先是一脸迷惑,再是突然想到什么“莫非是那个恶魔留下来的毒草?”
“喂,你这家伙是不是用了罂粟?”安娜一把抓住吴闻的领子举起。
“啥?……啥!你们这里有人种过罂粟?”吴闻先是一懵,再是飞快反应过来,居然有人在他前面做了这么黑暗的事?
“你果然知道!我现在认为你们有重大犯罪嫌疑,立即跟我回所里接受调查。”安娜身后的亲卫走到吴闻身后抓住吴闻的双臂。
“等、等等,我还有工作要交接,起码得跟老板传个话——”吴闻有些慌乱,他安分守法了十多年,却莫名其妙要进局子了,先天性地感到恐惧。
“我们会替你打点好的,嗯?里面还有同伙?”安娜一怔,似乎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吴闻和赤月一愣,仔细一听,似乎是音乐的声音。
“你是不是设置了定时循环播放?”吴闻悄悄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都乱按的,响了就完事了。”赤月也悄悄回话道。
“你们在聊些什么?让开,里面那人出来。”安娜伸手去推房门。
“哐当——”
洞开的房门里面,是被绑在床上哭泣的少女。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其中的两人都反应了过来。
“情况不是——”
“还说你是良民?”
吴闻的脸与墙壁进行了亲密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