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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六八年的基地

何教授在十几岁时曾经遇到过一个男人,或者说是他生命与学术的导师,不夸张的说,几乎他脑海中的所有重要知识都来源于他。在刚认识这个男人的时候,男人便向他详细讲述了一件隐藏在历史长河中骇人听闻的事件。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做原牧。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在那个年代已经无异于神话了。

1968年8月,时值盛夏,闷热的空气中翻滚着扭曲的热浪,淡蓝天空下,一座数十米高的冲天炉孤零零的耸立着,滚滚的浓烟从中肆无忌惮的飘荡出来,在很远处的天边渐渐融入到白云里,厂区内四处弥漫着呛人的烟味,不管是车间、宿舍还是办公室只要一天没人打扫便会落满厚厚的灰尘。

8月中旬的一天中午,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疾驰而来停在钢铁厂门口,几个大盖帽腰间挎着长长的56式自动步枪,神色焦急的直奔厂长办公室。

这几人进了厂长办公室后,立刻从内反锁了房门,厂长不明所以,神色慌张的站了起来,看来这些大盖帽来之前并没有跟他打过招呼。他们大约谈了半个小时,身为炉工的原牧和他的班长王宝义被人从车间叫了过去。

原牧看见房间里除了厂长还有几个军人,其中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坐在另一边的凳子上,另外几个战士神色肃穆地站在他身旁,这军官见他们进来也不说话,但是厂长却客气的请他们坐下后,跟他们说了一个奇怪的任务。

这军官是军区司令部的警卫团团长,他奉命要求厂长派两位技术最好的炉工跟他去一个地方,至于是哪里,厂长也苦笑着说不知道,而且这一去路途遥远,去的路上就至少要一个星期。以时间推算,如果往西至少已经抵达甘肃,青海一带,而不论往南或是往北那肯定都到了国境线上。

更加奇怪的是,军官只负责送人过去,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任务的具体内容,他只是按照上级的命令行事,到了地方就会马上回来,而原牧和王宝义要在那边执行任务的时间更是一个谜团。

原牧和王宝义两人面面相觑,当时民间确实传说国家有很多秘密的项目在开展,但是他们既非军人也非科研人员,实在很难跟这些事情有牵扯。如果说国家征召他们是想在某个地方秘密建一个冶金基地研制一些性能特殊的金属,那也绝对不应该由部队的人来传达这样的命令。

而后厂长又提到了一个细节,除了需要他们两人过去之外,这个地方还需要从钢铁厂调拨一万吨废钢,他们先行出发之后,这批物资也会马上开始启运。一万吨废钢对于钢铁厂来说并不算多,可能也就是小半个月的用量,但正因为如此,如果这是一个长期冶炼金属的项目,仅仅调拨一万吨废钢,那并没有什么意义。

另一种可能,对方仅仅只需要生产出几个零件,但这种方式征调废钢和人员的成本非常高并且要到最终出钢水的工程量也极其巨大,不但要重新建造高炉,设计模具,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试生产才能保证钢水的质量,远不如直接在钢铁厂浇铸好所需的成品再运至目的地来的方便。

他们无法理解是什么样工程才会提出这种诡异的要求,但是作为基层工人,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更何况不论怎样,这一定是比每天在钢铁厂开炉更重要的工作,否则又怎么会连任务的具体内容和地点都不能透露,这也算是实实在在的为社会主义建设做更多更大的贡献。

他们答应下了下来,在征求了那个军官的意见之后,两人去了趟车间迅速交接完工作便马上回家收拾行李,过了一个小时,两人准时出现在钢铁厂的大门口,然而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实在远远超出了他们想象的极限。

算上原牧和王宝义,军车上一共四个人,这军官让其他几个战士和厂长协调废钢调配的细节,只带了一个驾驶员从钢铁厂门口出发,看出城的方向应该是往北去。刚上车,他就拉下脸闭目养神。原牧本想马上问个清楚,但看他这样也不好打扰,心想既然说要走一个星期那也不急于一时。车子一路颠簸,他干了一上午的活确实也累,晃晃悠悠的很快便沉沉睡去。

朦胧中,他又见到了那个从小反反复复梦到无数次的场景,漫天的白光刺目的从云端直射而下,紧接着一团更亮的光球仿佛从天空中凭空出现层层叠叠如棉絮般浮动在光亮之中,不断的变幻着奇怪的形状,它似乎靠着他越来越近,耀眼的光线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周围听不到任何一丁点声音,整个世界都静音了,突然,无边的白光落下,轰的一声,地动山摇,他站不住身体,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面。原牧抬头望去周围尽是一些很奇怪的房子,大多数是木制结构,屋檐上雕刻着各种说不上名字的图腾,有点像前朝的建筑。

不容他多想,巨大的风暴从光球落下的中心升起,咆哮着肆虐而来。尖叫声、呐喊声、各种器具打翻的声音、奔跑声、急匆匆的推门声纷至沓来,一瞬间青石铺成的街道上似乎一下子突然多了很多人,大多穿着宽大的袍子纷纷慌不择路的往附近的房子跑去。狂乱的气流夹杂着数不清的瓦砾碎片蜂拥而至瞬间吞没了他,隐约中听到有人在大喊:“王恭厂爆炸了!”

无边的黑暗顷刻笼罩了他,原牧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向四周,军车还在摇摇晃晃的前进,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时密时疏,路更加难走,王宝义也在打着盹。最近几次的梦越来越清晰了,最后那句话他以前在梦中就从没听到过。

这个梦伴随了他十几年,从他开始有记忆起就一直存在,太过真实以致于有时在醒来后的一段时间内他根本分不清到底梦是现实还是现实是梦。

原牧的父亲死在他出生的那一年,母亲在他18岁那年也失踪了,那年冬天的一个晚上他放学回家后发现只剩他一个人,但是家里的东西一件也没带走,之后的半个月时间他几乎找遍了整个杭州,仍是杳无音讯,最终只能放弃,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但也是那年在寻找自己母亲的过程中,他偶然间遇到了王宝义。

除了下车吃饭、加油的时间,军官和驾驶员轮流开车,一直没有停下来过,看的出来时间很急。几个人陆陆续续在车上聊了很多,军官也姓王,他接到这个命令时也觉得非常突然,正常情况下,他作为军区司令部警卫团的团长,属于校级军官,如果转业至少是正处级待遇,是绝对不需要执行这一类护送任务的,但这次军区的最高首长通知他到办公室后,直接给了他一个牛皮袋,并嘱咐他里面的内容越少人看到越好。

牛皮袋中有两份文件,一份是军区司令部的常规文件,大致意思是这次任务非常重要必须由警卫团团长亲自带队执行,另一份是传真件,落款是:“中央直属4792工程队”,后面还有一行娟秀的签名:赵依然。文件上写着:速派两名负责高炉冶炼的同志至大兴安岭地区五号边检站并请协助紧急征调一万吨废钢。

正常来说这类征调物资和人员的文件必须由工程队层层提交给有权利调配的上级单位,再由上级单位统一协调给目标单位配合。这种由工程队直接发给军区的调令极不寻常,似乎是想绕开许多中间的部门,尽可能的减少知情者。客观的说,军区是应该对这类直接发送的文件不予理会的,特别在这几年敏感时期,不但不会有任何功劳反而有可能给别人提供攻击的借口。

但是军区的反应出乎意料,不但没有置之不理,反而给了最高规格的配合,这其中的原因恐怕只有军区的最高首长才知道。

过了七八天,一行人从南往北穿过齐齐哈尔,沿着内蒙和黑龙江交界一带继续向北,很快前方只有简单平整过的泥路,道路两旁都是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黑压压的扑面而来,路上已经很少能见到其他车辆,原牧看着往后流淌而过的树林,知道已经进入了大兴安岭地界。

再接下来的一段路差不多都是盘山公路,可能还是日本人占领东三省的时候修的,忘了过了第几个山头之后,王团长突然大喊一声:“不对!”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段路越来越斜了?”

王宝义抬起头往车窗外看了看,不以为意的道:“这上山的路修的都坑坑洼洼,角度不同很正常,我们前面走的不也这样吗,这种地方有路就不错了,这没什么奇怪的吧?”

“我说的不是每段路之间的区别,是说同一个地方”王团长把车靠着山岩旁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下,打开车门,一个健步迈了下去急道:“下车,先都下车。”

他紧接的着说:“这里的地平面似乎一直在缓缓地往上升,你们没感觉到吗?”

原牧三人急匆匆的下了车,仔细看去也没见地面有什么动静,原牧道:“首长,你是不是感觉错了,如果地震了倒是有可能会有你说的情况,但是我们现在站在路上都没感觉到有什么震动”。

“这不是地震,”王团长沉着脸道:“前年在河北,一个月内连续五次地震,我第一时间就被调去救灾,除了隆县的那次我不在现场外,其他的时候整个营区都是我第一个感觉到余震,但是我发现了之后,其他人马上也就感觉出来了,不出几秒钟十几米的树整排往下倒,到处都是山石塌方,房子、公路、大桥短短一两分钟内就毁了成百上千,那就是一瞬间的事。”

“但是这次感觉不一样,”王团长严肃地摇了摇头:“从我有感觉开始到现在,至少持续了十几分钟,从没听说过地震可以震这么久的,我感觉这段路或者说这座山一直在很缓慢的向上隆起,而且靠南一侧升的慢,靠北一侧升的快,整座山不是垂直而是斜着的往上升”。

“不会是苏联人在偷偷挖山打洞吧,这里离苏联这么近,是不是他们准备搞个奇袭,像日本那样先把东三省给打了?”那个小战士似乎对王团长的话深信不疑,顺着思路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王宝义被他逗乐了,笑道:“这位小同志,我也不记你跟这位首长把我们俩带到这北大荒来的仇,你们必须要服从命令我理解,不过这里离苏联最起码还有一百多公里,离附近国内的主要城市至少还有三百公里以上,你的意思是苏联人准备在山里挖四五百公里的地道打我们?这些都是石头,这是要挖多少年?苏联人有这闲工夫他们怎么不上天呢?”

小战士听出王宝义在调侃他,气道:“苏联人七年前不是已经上天了吗,说不定他们就是上完天才制定了来这里打地道的战略方针。”

王宝义道:“行,苏联人上过天这一桩事我倒忘了,不过小同志你别生气。这地方打地道是不可能的,真打地道,这么大一座山,我们现在又在半山腰,那是肯定感觉不出来的,现在我们都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真像王团长说的这样,我们等会都跑不了。”

原牧听着他们说完也没接话,他仔细地想了想,去车里拿了一个水瓶倒了一些水在一块看似还很平整的石头上,刚开始水在石头表面晃动几下后就安静了下来,王宝义和王团长立刻明白了他要干什么,都走过来站到他身后看着,没过两分钟,水面渐渐的往南开始拉长,很快顺着这一侧全部流了下去。

三人抬起头不可思议的对望了一眼,都从其他两人眼中看出了无法掩饰的惊恐。

原牧转过身又望向山路一侧悬崖外绵延数百公里的山群,一个更加荒诞的念头出现在他心里,他站着认真的看了一会,脸色越来越不自然,最后喃喃的道:“升起的恐怕不只是我们这座山,而是整个大兴安岭”。

片刻之后,四人已经不用再猜测是不是王团长感官出了问题,远处的山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天空升起,一眼望去像是无数个山峰汇聚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蒙古包圆顶,视线所及只能看的见圆顶的一侧,大群的飞鸟从无边无际的山林里被惊起,密密麻麻朝着四面八方飞走,很多碎石从山上倾泻而下落到了几人的周围。

原牧大喊:“快上车,顺着路绕到山的北面去”。四人抱着头也顾不了有多少碎石落到身上,快速的冲进车里。就这几秒钟的功夫,四人脸上身上都被砸出了不少淤青,所幸暂时还没有大的石头落下,不然路一旦被封,每个人都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王团长发动军车,不顾一切的往前冲,他不敢开的太靠外,万一失手冲下了悬崖怕是死的更直接,石雨下的越来越急,咣啷啷的在头上响个不停,不一会儿,车顶的钢板就被砸出了数不清的凹坑,前挡风玻璃也被砸出了好几条裂纹,再来几下估计就全碎了。

王宝义大叫:“还要多久才能到山的北面?”

王团长根本没空搭话,坐在副驾驶的小战士面色苍白,嘴里一直哆哆嗦嗦地不停念叨:“为共产主义事业献身,为共产主义事业献身,不冤,不冤”。

王宝义气急道:“到底是为了共产主义的什么事业献身,我们还不知道啊,冤死了!”。

“别说了,大家都还没死,帮王团长一起仔细盯着前面”原牧一把抓住小战士的胳膊给他从副驾驶上拽了出来,大喊道:“你坐后面,我们换个位置,我来看路,注意避开山上滚下来的石块,我们还不一定会死!”

整个山脉隆起的角度更大了,前方落下的已经不仅仅是碎石,还有很多手臂粗细折断了的树枝,山路变的越来越陡,原牧感觉军车随时都有可能爬不上去。

又拐过一个路口,原牧定睛看去,前方不远处堆满了塌陷的石块,公路也被压垮了一半,他还来不及说话,军车在刹车声中剧烈的撞了上去,巨大的惯性让军车侧着打了几个滚,直直的往悬崖里落下。

这一刻,他脑子一片空白,头狠狠的撞在了军车侧面的玻璃窗上,接着似乎又撞到了车顶,只感觉整个人在车厢里胡乱翻腾,混乱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跳出了军车,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原牧觉得自己还活着,只是手脚都痛的抬不起来,他昏昏沉沉的睁开眼,这里是一处人工开凿的山洞,侧面不远处有一个小门仅供一人进出,四周墙壁一直到一人左右高的地方简单的涂了些混凝土,再往上就全部是光秃秃的岩石,上面还留着许多明显的凿痕。

他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脚上应该也有,就是抬不起身看,左手手背上打着吊针,透明的导管里液体一滴一滴的往下落,看样子他是被救了。他努力的转过头打量四周,发现旁边还空着几个床位,就是没人,不知道王宝义几人是死是活。

他正想着:怎么医院开在了山洞里。门口转身进来一个人,两人对望一眼,那人顿时吓的瞪大了眼睛,本来就圆圆的脸庞显的更加可爱。

“你,你醒了?”从语气中听的出她觉得非常意外。

“这里是哪里?”原牧的声音很虚弱。

“你,你等一下,我去喊赵教授过来”这女孩子明显还没缓过神,蹭蹭往外跑去。

很快山洞外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门口走进来几个人,待他们走到面前才看清楚一共是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刚才跑去叫人的小姑娘;另一个手上拿着一大堆资料,至少六十多岁,满头银发,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大框黑眼镜,活脱脱一副和蔼的老教授模样;最后一个却是个无比漂亮的年轻女人,全身都被塞进一件紧身的黑色风衣里,明亮的眸子像一望无际的碧蓝海洋,乍一眼看去在脸上找不出一丝瑕疵。就这一眼,原牧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她,而且不是远远的惊鸿一瞥,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纤细的身影伸出一对精雕玉琢的手走到他身旁立刻开始仔细地检查他的身体。

这女人检查了心跳,看了瞳孔,轻轻地捏了捏原牧身上的几处绑着绷带的地方又慢慢的把他的四肢轮流抬起来再放下之后皱了皱眉头道:“汪教授,这恢复的太快了,看他头上的撞击程度我原来预计至少还要昏迷十天以上才可能苏醒,甚至永远醒不来。他的手臂、大腿骨、脚踝几处骨裂最厉害的地方正常来说现在应该都处于炎症期,但是你看红肿基本上都消退了,内部肯定在慢慢的产生骨膜,从我们救起他到现在才过了一天半的时间。”

汪教授俯下身来细致地看了一圈道:“确实,医疗我也略知一二,这种恢复速度很罕见”。

“就是可惜这里没有更好的仪器可以做全面的检查”这女人道

“是啊,不然收集他的数据应该是比较有价值的,不过我们在这里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他差不多恢复了就送他走吧”汪教授推了推眼镜淡然地道。

原牧迷惑地看着这两人道:“我从小身体素质就比较好。”

这女人冷笑一声道:“要是用身体素质好就可以解释的话,我用的着这么奇怪吗?”。

原牧看这女人态度很高傲,心里有些气恼,不过转念一想,毕竟是别人救了自己的命,这些小事算不了什么,他挤出一点笑容:“谢谢你们救了我,你们看见我其他三个同伴了吗?”。

“你还有三个同伴?”汪教授疑惑道

“是的,我们同一辆车上有四个人,本来是奉命要去大兴安岭地区五号边检站,但是车开到大兴安岭半路的时候,周围的这些山一直不可思议的往上升,我们来不及赶到安全位置就发生事故掉下了悬崖,怎么你们在崖下只发现了我吗?”原牧把情况大致的说了一遍,虽然王团长说过越少人知道越好,但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事实上到了五号边检站之后接下来要干什么,根本没人知道,大概是如果一切顺利,到了地方自然会有人交接剩下的事,不过现在他们三人生死未卜,先把情况说明,找到他们才是最关键的。

汪教授面色古怪的从后面搬了张椅子坐下:“小同志,你到五号边检站来做什么?”

原牧回道:“浙江军区的王团长奉了上级命令带我们过来,具体来做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这年轻的女人明显楞了一下,接话道:“调令是我发的,你在浙江做什么工作?”

“我是钢铁厂的炉工。”原牧道。

汪教授把手里的资料轻放在旁边的桌上,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那你就算伤好也不能走了,这里就是你原来要赶来的目的地。”

“这位是赵依然,”汪教授指了指这漂亮的年轻女人,“她四年刚从美国回来,是我们国内最年轻也是最权威的生物化学和分子生物学博士同时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外科医生,来这里之前在清华任客座教授,让你来这里的调令就是依然发的,因为这个项目的特殊性,我不能对你说太多。不过我们这里在未来几个月内会建几座以上单次熔炼容量在500T以上的大型高炉,特殊情况下会要求这些高炉同时工作,并将钢水灌注到整个基地的底部以加固地基。原因我不方便说,到时候你听我们的指挥就好,但是如何达到这一要求包括流槽过长钢水产生温降等等问题,还有很多技术细节要同你们商量,不过总之你来这里的工作内容就是这个。”

“至于跟你一起来的三位同志,我等会马上派人去搜救,”汪教授接着说:“事实上,可以说是我们救了你也可以说不是,因为一天前“大呼吸”发生的时候,我们基地也自顾不暇,根本没有能力去外面救人。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就血肉模糊地躺在基地的外面,我们一开始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是依然觉得你还有抢救的价值,这才把你救了回来,你对谁送你过来的还有没有印象?”

原牧茫然的摇了摇头,他对落下悬崖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且不论到底是谁救了他送他到基地门口,当时公路旁的悬崖深不见底,自己竟然还能活着有抢救价值简直难以置信,毫不夸张的说当时就该粉身碎骨了。

不过竟然是这个冷若冰霜的女人执意要救她,原牧刚才心里的一点不快很快一扫而空,说道:“赵教授,谢谢你了”

“不用。”赵依然简单的回道。

汪教授站起身,摆了摆手道:“你出事故也是我们的原因,不是我们的调令你也根本不会遇到这种……。”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昨天这么诡异的事“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大呼吸”对整个基地的破坏很大,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你身体还很虚弱也不便过多打扰。等会我马上通知工程队的几位同志来跟你确定坠崖地点,让他们停下手中的工作先去搜救其他三位同志”他又沉默了一会:“不过你别抱太大的希望,大兴安岭公路边的悬崖个个深不见底,已经一天过去了,恐怕希望渺茫。”

原牧默然的点了点头,心中五味陈杂,但目前也没心情思考太多,尽人事听天命,对王宝义他们而言也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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