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松
2012年虽然没有《三体》那样的巨著,但中国科幻的成绩还是颇大。最受瞩目的事件是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和科幻“银河奖”的颁发。这次我担任了“星云奖”的专家评委会主席。应该说,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坚持到今天很不容易。它是2010年由董仁威、吴岩、姚海军等一些中国的科幻作家、活动家发起的,至此已是第三届。举办过程中,遇到许多困扰、干扰。这次我与中国内地、香港特区的国内专家评委以及来自美国等地的华人专家评委们一道,评出了十项大奖,可谓亲眼见证华语科幻渐渐走向兴盛,也目击了中国人的想象力和科学创新力的复兴。
目前,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嘉年华系列活动正在成为一个品牌,这里面包括高科技气氛很浓的颁奖典礼,有科学家、科学哲学家、科幻作家等参与的高端论坛,还有图书展示、影视展播、拍卖会等活动;科学松鼠会也参加进来,在此期间举办了“万有青年烩”活动,邀请科幻作家去做演讲。总之,短短几天,中国出现了一场科学与想象力交织的盛宴。上千名年轻的科幻爱好者从全国各地汇聚到成都,共同想象中国和世界的未来。下两届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将分别在山西和北京举办。
本届“星云奖”于2012年10月评出,应该说,参与范围更广泛了。评委会一共收到两万多张选票,包括世界华人科幻协会会员投票和科幻爱好者投票,有210件作品入围,数量超过前两届。我感到,人们更加热爱科幻。要知道,科幻在中国,长期是受冷落的,传统上,中国人比较关注眼前的事情,更注重现实人际关系,而对陌生的异世界、对未来、对寥远的星空等等并没有太大兴趣。但随着中国崛起,随着科技深入影响到每个人的生活,这种状况正在改变。科幻是工业革命后产生的一种面向未来、面向科技的文学,它在中国社会产生影响力,说明中国人正在重新成为一个有梦的民族。
这里,需要说明,中国科幻往往都是经历了一代人后,就被各种社会动荡打断了。比如,清末鲁迅、梁启超等人把科幻介绍进中国后,很快就被战争打断了。那时,中国人连自己明天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哪里谈得上做梦?哪里谈得上去向往海底两万里、八十天环游地球?20世纪50年代科幻有过一阵繁荣,很快又被“文化大革命”打断。70年代末随着现代化重新提上议事日程,科幻又一次热闹起来,但在80年代初又被批判为“精神污染”。如今,中国正在经历科幻最为持续长久发展的一个阶段。
2012年度,老作家的创作依旧旺健,仍是中流砥柱。王晋康的新作《与吾同在》获得了“星云奖”的长篇小说金奖。我觉得,它的某些内容甚至比《三体》还要深刻和尖锐,冲击了读者的心灵。这部小说的基本情节并不复杂新鲜,也就是人类面对外星人入侵、来到存亡重大关头时,如何拯救自己。但是王晋康提出的命题很沉重、锋利而发人深省。它是一部关于善恶的书。作者认为人性本恶,是恶在推动历史发展,秦始皇是暴君,但他对中国文明的贡献,比和平君主阿育王对印度的贡献要大不知多少倍。北宋很繁荣,完全可以过渡到现代文明,但它缺乏恶,故被野蛮文明消灭,繁荣终难保障。正因为恶的存在,才给善留下了滋长的空间。但一旦出了“共生圈”,必定要以恶为先行军;而要形成“共生圈”,也要以恶为基础。这种看似离经叛道的思想,在小说中,被演绎得十分深刻和形象。但王晋康绝不是简单地状写恶,而是描述了恶与善的复杂关系,或言之,写了作者内心的痛苦纠结,他对善的向往。我猜测,这种思想,绝不是作者看书看来的,而是与其阅历有关。出生于1948年的王晋康当过知青,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现在年轻一些的作者包括我自己,达不到他的深度。读了《与吾同在》,我被王晋康着力表达的复杂人性征服,在这位老当益壮的作者面前,甘拜下风。
这部书里面,还有很多东西让人深思。比如它讲到了人类的未来,国界消失,边境不再存在,由秦始皇一般具有权威的高智商新人类统一了世界的语言文字(汉语消失,英语是唯一语言),连宗教也统一了,各种宗教只尊一个“上帝”,民族间的深仇大恨也不复存在(但可能只是表面的不存在)。虽然是一种特殊情况下达成的“共识”,但反映了作者对人类未来出路的一种看法或预测。我其实也有这种看法或预测,但我顾虑重重,不敢写出来说出来。王晋康把它写出来说出来了。
也许有人会拿《与吾同在》与《三体》相较,但是,这是属于王晋康自己的一部小说,是他对自己的人生总结,不能与《三体》混同。这部小说达到了王晋康科幻创作的新高度。我从中看到了不少优秀科幻作品的影子,作者又把它们糅合在了一起,比如有《2001:太空奥德赛》《安德的游戏》《星船伞兵》《日本沉没》等等的影子,甚至还有金庸小说的感觉。这部小说写得十分苍凉,特别是最后的结局,与丈夫相濡以沫几十年的女主人公严小晨,最后与姜元善决裂,又处死自己的独生子,并且孤独地自杀。小说是以一封遗书结尾的,诉说了信仰的破灭,女主人公对着苍天,发出了最后的、撕心裂肺的质问。这是一部命运的悲剧。这一点上,倒是与《三体》有殊途同归之处。
当然了,这部小说是很好看的,情节一波三折,我几乎是逐字逐句读完。王晋康很会讲故事(他最初写科幻的动机,就来源于自己创作故事讲给儿子听,所以我们写科幻的,一定要记得你写的东西是写给你儿子看的)。那么,什么是小说?某种程度上,也就是卖关子。但这卖关子,绝不是耍小聪明。王晋康(还有刘慈欣、何夕)很明白这个。他们的小说,是服从一种深厚的悲悯逻辑,在这个基础上,凭强大的心理而展开悬念,从而引导读者,进入一关又一关,让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危机怎么解决,最后达到震撼心灵的效果。
看完《与吾同在》,作为科幻迷,我很感激科幻作家与我们同在,他们在这个国家仍是凤毛麟角,但他们真正在为全人类、为我们的国家和民族深忧,他们在像上帝一样痛苦而矛盾地思考,并且大胆而深刻地表达。他们的勇气让人敬畏,他们的智慧令人慑服。这在一些主流小说那里,已经看不到了。有的主流小说正蜕变为纯玩文字的游戏,也不能直面现实。我认为科幻应该继承鲁迅先生的脉络。鲁迅的小说,是大小说,是写民族和人类命运的。所以,中国有了王晋康、刘慈欣、何夕,是我们的大幸。
在过去一年里,何夕的《汪洋战争》也是一篇很深刻很好看的小说,它也获得了“星云奖”的银奖。它描写地球人类历史上的一次次冒险战争,这些在外星监视者的眼中,都是赌博。为了打败对手,人类甚至成为一种时刻不惜准备毁灭自己的物种。这在宇宙中很荒谬。蒙古人在卡法城散布黑死病,塔吉村把所有平民置于危险之中,地球冒着毁灭危险向月球射出核武器,这些案例表明,人类幸存下来,仅仅是侥幸,总是寄希望于对手的怯弱。在这种情况下,外星人接管了地球,但地球人仍然冒死要与外星人作战,结果,整体被外星人摧毁。何夕想说,人类可能是进入了进步的歧途的一种物种。这篇小说,也可以看作科幻作为思想实验的又一个有力范例。
在第三届“星云奖”上,有更多年轻作者获奖,像陈楸帆、夏笳等一些“八〇后”作者首次获得金奖和银奖,这说明科幻的香火正在传到下一代,这是有突破性的。陈楸帆的《G代表女神》是一篇很了不起的作品,夺得“星云奖”短篇小说金奖。它描写一个石女,通过改造大脑,达到全身高潮,一切都是高潮,在一个没有高潮的世界上,因此被奉为神,像明星一样,先是被上层赏析,又归还全人类,最后归于寂灭空幻。这在题材上很少见。通过性的问题,表达对人类生存、堕落、追求的拷问,而且语言和构思都很出色,除了科学,还呈现了哲学意义,乃至宗教意味,让人从中看到了作者求索的痛苦。他的另一篇获“银河奖”的作品《无尽的告别》也非常好,写一个快要成为植物人的人,一个阿兹海默症患者,被军方弄去,与海底的蠕虫类生物交流。作品详细描述了二者的融合过程,充满孤独、痛苦,最后是一种让人流泪的亲情,人生的无奈和挣扎,表现得很充沛。我觉得,这篇的科幻感,比《G代表女神》甚至更强一些。过去一年,陈楸帆还出版了他的个人选集《薄码》,很值得一读。年轻作者方面,夏笳的个人选集《关妖精的瓶子》、郝景芳的长篇作品《回到卡戎》都很不错。拉拉、刘健等出版了自己的新作。陈茜也出了个人专集,她是一位写得很棒的“八〇后”女作家。
另外,我十分喜欢宝树的《在冥王星上我们坐下来观看》,这篇作品也获得了“星云奖”的银奖。它写的是世界末日到来后,人类的最后两个成员返回太阳系,在冥王星上找到人类留下的一些信息。最后,靠日本AV女优的基因,延续了人类的未来。小说很有颠覆性和冒犯性,情节也很吸引人,是年度最好的科幻小说之一。
获得“星云奖”“最佳新锐科幻作家金奖”的江波是最被看好的科幻作家之一。他的《银河之心·天垂日暮》是一部大气磅礴的宇宙史诗,是又一个科幻重磅作品,气势和局面堪比《三体》,或《基地》,显示了江波的雄心。这部作品,作者对它的整体把握得很好,各种设定很棒,是又一部把中国科幻提升到世界水平的巨著。书很厚,但在情节上,一波三折,悬念重重,足以吸引人一口气不断看下去。我是在飞机上看完它的。据说长篇小说的关键是情节和结构,看来这个已被中国科幻作家逐渐掌握了。另外,是人物的命运,没有人物的命运,谈不上长篇。李约素、苏北旦、古力特、天狼七等人物的塑造,颇多神来之笔,感人至深。当然了,还有来自暗黑宇宙的外星异族的形象,直到最后,也没有完全露面,但那种紧张气氛,那种杀机重重,那种层层铺垫,实在是太震撼了,太神秘了,太真实了。细节很不错,光是对“空间泡”的描写,就花了不少笔墨,而后面几场宇宙战争的描写,也是以细节取胜的。这正是科幻的强大魅力。所以,科幻的门槛真的是很高的,科幻写作是更难的一种文学写作,要把假写真很难,画鬼比画人更难。我觉得,这部作品如果拍成电影,将极具观众人气。从布局上看,《银河之心》应该是一个三卷本才能解决的故事,非常值得期待。当然与《三体》比,我觉得,江波的《天垂日暮》在与现实的贴近性上,在思想的开掘深度上,稍微弱了一些,但可以在他余下的两部作品中加以提升。
江波的另一部中篇《移魂有术》获得了“星云奖”的银奖,它写的是改造人的DNA和大脑模式,窃取对方的身体,把记忆复制过去。一个亿万富翁做了这个试验,他被儿子闷死后,思想移到了一个年轻人身上,但出现双重人格,进了精神病院。医生在治疗他的过程中,发现了问题,又加以研制,自己也被感染,于是具有了亿万富翁和年轻人的人格。最后医生设计一个阴谋,与发明这个技术的博士一起,掌握了亿万富翁的财产,击败了他的儿子,过上了新的生活。在小说中,“我”是谁不再重要,关键的是我拥有什么。这可能是高科技时代未来人类的一种新的生活模式,其技术内核是非常震撼的。
需要着重提到的,是创作风格更加多元化。过去一年,以科学技术变化为主要内容的核心科幻仍是主流,同时还出现了一些反映中国悠久文明的科幻,比如龚钴尔的长篇小说《雪城》,它这次获得了“星云奖”银奖。还有一篇广受欢迎的刘永清的《第九站诗人》,写23世纪,没有诗了,没有艺术了,因此,派人回到过去,让他经历另一段人生,待在过去,向未来发回诗歌。作者写出了人生的复杂纠葛,写出了过客的微妙的情感。“人终究只能活一回。有人就难免要去扮演几种角色,甚至演到自己都失去知觉。”中间又穿插一个虚构的古代故事。小说很富有中国式的情怀,文字像诗。另外,还有如钟拓奇的科技惊悚系列,包括《上海:最后时刻》《南极:金乌之战》等,很有特色,读起来充满紧张感。
再就是科幻的人文色彩和社会关切更强了,直面现实的作品有不少。张冉的一个小说叫《以太》,虽没有参加2012年的“星云奖”和“银河奖”评奖,但写得很好。它讲的是随着科技发展,政府可以将互联网上出现的任何有害信息在第一时间用无害信息自动替代。而且,可以在现实中任何地方,把有害信息改造成无害信息,只需要利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纳米机器改变光波和声波频率。那时候,人要保持思想自由,想要交流真正的信息,只有通过在手心中写字。这是唯一没有被监控的。郑军的《不朽神皇》这个长篇,写《星球大战》中的银河帝国解体后一千多年后的事情,说的是有人利用把思想转移到别人肉体的方式,企图实现长生不老,达到对星球的永恒统治。这部小说对权力的批判具有深刻性,很多描写似乎是预言了发生在西亚、北非的动荡事件,连场面都很像,最后是极权者被推翻。陈楸帆在“星云奖”颁奖盛典期间说,科幻为文学带来新的气象,一些没有被主流文学创作关注到的科技命题、环境命题,却在科幻这里得到了重视。我想,还有政治命题。
还要特别提到的,是科幻理论的创建和发展。吴岩教授多年来做了大量工作。2012年“星云奖”的“最佳科幻图书奖”颁给了吴岩等主编的《西方科幻文论经典译丛》。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包括科幻理论界的泰斗人物达科·苏恩文的《科幻小说变形记》和《科幻小说面面观》,以及阿西莫夫的《阿西莫夫论科幻小说》、斯科尔斯的《科幻小说的批评与建构》、奥尔迪斯著名的《亿万年大狂欢》。它是吴岩本人继《科幻文学论纲》后,对科幻理论的又一重大贡献,也标志着中国科幻的综合发展能力提高到了一个新水平。
更让人欣喜的是,过去一年,科幻影视美术作品大量涌现。第三届“星云奖”首次举办了科幻影视短片展,好像对中国人紧闭的另一扇大门也就是科幻电影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一条缝。全球电影票房最高者中,有约一半是科幻电影。这是文化产业的一个大门类。但目前来讲,中国在这方面还是短项。这方面,并不是说没有足够的华语原创科幻小说可以用来改编为影视作品,恰恰相反,可供改编的内容太多了。问题是中国缺乏对科幻有了解的制片和导演。目前的制片和导演,大都是农业时代的产物,拍武侠、古装、农村或贺岁题材可以,但缺少对工业化、后工业化和信息化时代命题的认识和感悟。他们即便拍科幻电影,也很不像。这里要提到萧星寒,他是一个民间的科幻迷,他自己撰写科幻史,水平很高,最新的书是《光明的右手:世界科幻电影反派集中营》,搜集的资料很全。我觉得,读了他的书,基本上就知道科幻电影应该怎么拍了。另外,《科幻世界》还推出了《经典的真身——最佳科幻电影蓝本小说选》,也是过去一年的佳品。
值得一提的是台湾地区的科幻作品,不少水平很高,特色鲜明。华语科幻“教父”张系国的科幻作品《多余的世界》获得“星云奖”中篇小说金奖。这是一部值得一看的作品,属于他创造的“呼回世界”。作品致力打造新型科幻,是一个科幻、间谍、青春小说的“综合体”,已出版简体版。另一些台湾地区的作品,虽未获奖,但写作质量也相当高,像《幻舱》《噬梦人》《复眼人》《去年在阿鲁巴》等,还有谭剑的《人形软件》续集,都着力表现了人类在后工业化时代的变异和困惑,刻画了人的异化,涉及了环境变化等主题,与中国大陆科幻作品不太相同,为华语科幻注入了新的元素。科幻也成为两岸文化交流的新桥梁。
还要提及的是,过去一年里,原创和翻译科幻图书大规模涌现。这很大程度是由于《三体》市场成功的带动,中国迎来了科幻出版的一个新高潮。除了科幻世界杂志社继续出版“世界科幻大师丛书”和“中国科幻基石丛书”,还有更多的出版社、文化公司涉足科幻出版领域。比如,“读客”推出了阿西莫夫的《基地》系列以及《海伯利安》系列,在市场上十分成功。百花文艺出版社推出了“科幻文学馆”,清华大学出版社搞了“水木科幻”系列,希望出版社推出了“奇点科幻丛书”,人民邮电出版社出版了十卷本的“中国科幻名家名作大系”,世纪文景推出了克拉克《2001:太空奥德赛》的四卷本,电子工业出版社推出了“新灾变时期科幻三部曲”,新星出版社推出了“幻象文库”,接力出版社也出版了科幻图书,等等。
我也看到,科幻文化传播力度更大了。主流文学杂志如《人民文学》开始重新刊登科幻作品,科幻作家首次被邀请到国际上的图书展和文学论坛,世界范围内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以前,许多外国人不知道中国还有科幻,以为中国这样的国家不可能存在自由的想象,现在,他们对中国科幻的兴趣正迅速上升。甚至有人认为,世界的未来在中国,而要观察中国的未来,就要读中国人写的科幻。值得关注的是,著名主流文学评论家张颐武主编的“全球华语小说大系”中,专门有一个科幻卷。
关于科幻传播,值得一读的书是人民邮电出版社的《穿越2012:中国科幻名家评传》。这是董仁威先生在对当代中国科幻作家和科幻编辑采访的基础上,写出的一卷传记作品,材料翔实丰富,观点独到锋利。对于了解中国科幻的前世今生,该书资料可谓相当一手,很有收藏价值。董仁威也获得了“星云奖”的最佳传播奖。过去一年,吴岩等人参加了芝加哥的世界科幻大会,刘慈欣和我赴英国参加了那里的文学和科幻活动。海外学者宋明炜主持翻译的中国科幻小说也由香港的《译丛》出版了专辑,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大事。
再说说我个人,2012年是我从事科幻创作30周年,我出版了《火星照耀美国》和《高铁》这两部长篇小说。另外还有一部《末日》,本来要赶在2012年“世界末日”前出版,但出版单位请来的审稿人认为“基调太黑暗”,结果就没有出得了。
华语科幻发展到今天这种程度,是与老一辈科幻科普工作者的付出分不开的,是他们在最艰难的时候,用全部生命心血辛勤耕耘,才终于结出今天的硕果。因此,要感谢他们。感谢杨潇、谭楷、阿来。还要深深怀念那些逝去的科幻科普人,包括我们敬爱的郑文光、童恩正、潘家铮、绿杨和柳文杨。
与此同时,我们仍要对“星云奖”评选中暴露的不足有清醒认识。比如,精品力作偏少,创作人群偏小,传播圈子偏窄,支持力度偏弱。这次评奖,仍采用票数入围方法,也使一些很好的包括港台的、但看的人较少的作品,未能进入评审,十分遗憾。
关于科幻今后的发展,《三体》作者刘慈欣参加“星云奖”颁奖盛典期间,提醒人们要以更大注意力去关注未来,因为现代科学技术最前沿的部分,正变得与我们以前的传统技术很不一样,正在脱离人们的日常环境习惯和日常经验。很多科学技术领域正面临突破,任何一个关键性的突破,可以完全改变我们的生活。即将出现的改变,不再是以前那样的,可能比科幻还科幻,社会和个人要早早有所准备。